14、趙在閔來見
金時海默默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他一邊朝着女服務員點着飲品,一邊又時不時地冒出一兩句笑話,把那個看起來沒多大的女服務員逗笑。
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西裝,脖子上和手腕處乾乾淨淨,沒有戴任何裝飾物,成熟的臉龐上透露着一絲孩子氣,眼神也很乾凈,除了輕佻不帶任何雜質。
這就是那位趙氏子弟嗎,金時海默默地想到。
「你要喝點什麼?」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嗯?」
金時海回了回神發現面前的兩人都看着他,「哦,那個,一杯美式就行了,不加糖,不加水加滿冰塊,謝謝。」說完又禮貌地向女服務員點了點頭。
女服務員回了一個溫柔大方的微笑,稍稍頷首后便拿着菜單走開。
「哦對了,差點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就是趙在閔,你大伯是我姑父,說起來我們也算表親呢,所以就不用敬語了。」那個男人有些嬉皮笑臉地說道。
趙在閔?
金時海眼皮一跳,大腦中的信息總算和眼前的男人對了上號。
趙在閔,LN集團理事,也是LN趙氏老會長的孫子。
和他們DH金氏不一樣的是,這位趙氏老會長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嫁給了他的大伯,而他的兒子也只生了趙在閔這麼一個孩子。
也就是說趙氏只有這麼一個獨苗,繼承人的地位毋庸置疑,只是金時海怎麼也沒想到,說要見他的趙氏子弟竟然是這位。
「那麼,我就稱呼你為趙在閔先生吧,趙在閔先生,攝影棚的事?」
金時海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先把這件事確定下來,以防再出什麼意外。
「呵呵,稱呼都是小事,攝影棚也是小事,免費租借,弄壞了也沒關係,今天見到面了就是朋友,朋友之間這都是小事。」趙在閔擠眉弄眼道。
「多謝了。」金時海沒有理會趙在閔的搞怪,遲疑了片刻問道:
「說起來,所以趙在閔先生是為了什麼,特意說要見我一面呢,又這麼慷慨地免費租借攝影棚?」
「這個啊,巧合,呵呵,都是巧合。」趙在閔打了個哈哈,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收了收自己的神態,「不過吧,說是巧合也行,說不是巧合也可以。」
「說是巧合也行,說不是巧合也可以...這話什麼意思?」金時海皺了皺眉問道。
「我...」趙在閔本想着再吊一會兒金時海的胃口,但看到他一臉不善的樣子,就咳嗽兩聲正色說:
「我確實沒想到會剛好出了這麼件事,讓我有借口約你出來,但是,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確實是想和你見上一面。」
趙在閔的話乍聽上去好像有點繞,不過金時海稍作思考後便明白了過來。
這意思是說,趙在閔本來就想找他當面談某些事,卻又剛好出了這件事讓他有了借口,直接把他約出來?
「這麼說,起碼在這件事上,確實只是個巧合?」
「那當然了,我發誓,百分之一千的巧合。」
「那,趙理事,你又到底為什麼想要和我見上一面呢?我想我們應該沒有過什麼交情吧?」
「以前嘛,是沒有,但以後就不一定了。」趙在閔說出了一句出人意料但又很符合他性格的話來。
然而,在注意到金時海疑惑又驚訝的眼神后,趙在閔反倒是又故作神秘地止住了話頭,轉而提起另外一件事。
「說起來,在談正事之前,我有一個非常非常好奇的問題,金時海先生你,能大發慈悲地告訴我嗎?」
「什麼問題?」
「那個」趙在閔身體往前一探,撓了撓額角不知想到什麼輕笑了一聲,然後用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剛才那個女服務員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趙在閔這番荒唐的問題讓金時海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她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趙在閔突然嚴肅地低聲說道:「你不覺得那個女生長的挺清純的嗎,有點文根英的感覺。」
「不過嘛,雖然長相還過得去,但是走路姿勢不太好看,而且腿粗了點,皮膚不夠白,鼻子有微調的跡象,內衣還穿的是紫色,嘖。」
金時海整個人是徹底懵了圈,他沒想明白就剛才點個單的時間,這位竟然還能研究出這些。
而且評價別人內衣顏色又是什麼心理?
不對,他為什麼會知道別人內衣的顏色?還一臉嚴肅地問我覺得那個女生怎麼樣?
看着眼前有點被嚇到的金時海,趙在閔眨了眨眼,尷尬地把身子擺正坐回去,「你不要誤會阿,我呢,沒什麼太大的愛好,就是偶爾的,偶爾喜歡欣賞一下一些漂亮的女性。」
「只是欣賞阿,我家教很嚴的。」
「我只是覺得如果有相同類似愛好的話,成為親密的朋友關係會輕鬆不少。」
金時海深吸了口氣,「首先,我並沒有這種愛好,其次,我覺得就算沒有相同或類似愛好的話,該成為朋友的人還是會成為朋友。」
趙在閔一聽,立馬拍了一下大腿,睜大眼睛看着金時海咧嘴道:「你也這麼想的?我最近也有這種想法,哈哈,看來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
金時海再次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所以趙在閔先生,你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哪句話?」
「以前是沒有,但以後就不一定了。」
趙在閔聳動了下眉峰,幾秒后冷不丁地說出一句話來。
「你,要不要和我合作看看?」
...
...
高速路上。
李博文看了眼後視鏡,金時海從上車前到現在就一直沉默着,不知道下午的談話結果如何,他好奇地問:「時海哥?那個,攝影棚的事?」
金時海看着窗外的樹木一顆又一顆飛速倒退着,吐了口氣輕聲說道:「談妥了,那邊會聯繫我們的,這兩天讓項目組的人抓緊處理好相關手續,希望不要再出什麼事情了。」
說完捏了捏自己僵硬的眉角,腦袋往後靠着。
李博文聽完也鬆了口氣,這一天發生的事,讓他感覺他這個秘書做的很失敗,總怕金時海有什麼不滿。
「那您現在回公司嗎?差不多也到下班時間了,不然我直接送您回家?」
「嗯,那就回家吧。」
說到回家,金時海不禁迷了眼,來到這裏這麼久,他倒是想回自己真正的家了。
在這總是有着一道有一道的浪花向他拍來,孤獨感和不真實感時不時刺激着他的內心。
就算回去只有一個人呆在家裏,但起碼還能看看照片,教練有空的話還能打個電話嘮嘮嗑,不像在這裏,總感覺踏錯一步就會沉入深海底下。
「嗯。」
隨着李博文的答覆輕聲響起又消散,車內又恢復了寂靜,金時海專註地看着窗前,獨自安靜地望着窗外。
整個城市的燈光一盞盞被點亮,在一排又一排高樓形成的牢籠中撲閃着。
高架路上一輛輛車或快或慢地穿梭着,卻不知或逃離或奔赴地通往何處。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來。
城市是一個幾百萬人一起孤獨地生活的地方。
...
金氏老宅。
茶室中,金時海的奶奶具美慧正看着眼前跪坐着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那張嚴肅的長方形臉上戴着一副黑寬邊眼鏡,兩隻不大的眼睛在鏡片後邊閃着亮光。
鬢角兩旁藏着些許白絲,兩個嘴角緊緊閉着,明明低頭沉默不語,卻仍給人一種精神且威嚴的感覺。
「想試探也試探過了,以後就不要再放縱下面的人亂伸爪子了。」
「我明白的,母親。」男人仍是低着頭。
這便是金敏熙的父親,DH航空會長金聖隆。
「你明白就好,不管如何這是家事,家事就有家事的處理方式。」具美慧那蒼老的眼眸顯得炯炯有神,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樣子。
「你想爭取我的位子這很正常,但是我不允許有什麼人以下犯上,去傷害我的孫子,你的侄子。」
「哪怕只是想讓他丟臉,這次參與的人都讓他們滾出國外吧,什麼時候我看不到了,再回來。」
「好的。」
「行了,不用把你在外面的樣子帶到這裏來,還有阿,對敏熙好一點吧,你都這個歲數了,你不想抱外孫我還想看到我的重孫呢。」具美慧看着金聖隆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沒辦法。」金聖隆終於抬起了頭說道。
具美慧一臉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大兒子,他可以是一名優秀的領導者,一個優秀的兒子,一位優秀的大哥,但他從來算不上是一名及格的父親。
明明是父女,卻相處得更像上司和下屬,一個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一個又把什麼事都埋在心裏。
「或許,需要我安排一些其他家的同輩女孩和時海見見嗎?」金聖隆問道。
「唉,算了,一切順其自然吧,那孩子...」
聽到金聖隆的詢問,具美慧疲憊地擺了擺手,沒再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