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了，我當真了

池歲歲想讓她放下戒備，認真的說：“我沒打算回沈家，你放心好了。”

心思被看透，何璐兒惱紅了臉，她急着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奇怪……你們關係為什麼會變好。”

“我相信媽媽還在世的話，也會希望我們三人好好的相處吧。”何璐兒補充了一句，她見池歲歲表情變了變，就知道這句話說對了。

但池歲歲變臉卻不是因為何詩雨，她以前看原著的時候，就覺得女主的性格彆扭，茶氣四溢，白蓮花一朵。

何璐兒剛剛那句話，更證明了她並非看上去那樣單純。

她對沈修淮，甚至是沈家每一個人，都有着濃濃的獨佔欲。

從小因為長相問題，她在親姐姐身邊總是不起眼，被所有人忽略掉。而當有一天，處處壓着自己的親姐姐同爛賭的父親一起消失了，她隨母親嫁入了豪門，從此身邊的人，都只圍着她打轉，她是名副其實的沈家小姐，生活大變樣……

她想獨佔這樣的生活，也能說得通了。

原主性格又不討喜，本該靠何璐兒母女去融入沈家的時期，何璐兒卻在排外。

無聲的排擠，有時比直接的欺凌更可怕……

“只有我們兩人獨處的話，你不必虛情假意。”池歲歲沒忍住，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我消失的那幾年，你其實很開心吧？”

何璐兒愣住：“你說什麼？”

池歲歲把桌上的全家福拿在了手裏，它本來被原主倒扣在了桌面上。

照片里，原主站在何詩雨旁邊，而何璐兒和沈修淮坐在何詩雨和沈忠的中間，似乎把她裁掉，這張全家福也是完整的。

“當初我到沈家時，你親近過我嗎？”這是池歲歲替原主問出的話。

何璐兒面色一變，她看着池歲歲冷靜的雙眼，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姐姐剛到沈家時，往她手裏塞過的獎章。

從來是人群焦點的姐姐，幾年未見，她的性格變得怯生生的，她對何璐兒擠出一個笑容：“璐兒，這是我最近獲得的獎章，我現在沒有繼續練舞了，所以想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堅持夢想，未來發光發熱。

但何璐兒當時，只覺得姐姐是在炫耀獎章，告訴她，就算她過着窮苦的日子，也是人群中矚目的存在。

後來，她將獎章偷偷扔了，告訴姐姐：“姐姐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獎章弄丟了。”

當時姐姐是什麼表情，她不記得了。

只記得她的眼神，她漠然的盯着她，吐出幾個字：“沒事，破銅爛鐵而已。”

系統忽然間給池歲歲提示：“觸發隱藏劇情。”

一瞬間，原主的記憶湧入池歲歲的大腦里，她直接被拉回了幾年前的某一天。

何璐兒有一個柜子專門用來放置獎盃和獎章，她從小學習舞蹈，從未間斷過。原主經濟困難，同樣學習舞蹈的她，結束了短暫的舞蹈生涯。

她把自己視若珍寶的，最後獲得的一枚獎章，鄭重其事的送給多年未見的何璐兒，想拉進姐妹倆的關係，也想把夢想寄托在她的身上。

“姐姐，我會好好珍惜它的。”何璐兒對原主說。

但她卻沒把獎章放入柜子裏，原主很失落，卻沒開口問她。

過了一陣子，原主親眼目睹了何璐兒在學校里，把獎章隨意扔到了操場的垃圾桶里。她見何璐兒走掉了，這才忍着乾嘔，翻找臭氣熏天的垃圾桶，終於把那枚獎章翻了出來。

上滿沾滿了污穢的水漬，邊緣還碎了一個角……如同她黯淡無光的生活。

何璐兒盯着此時的池歲歲，兩人都經歷了同一段回憶。

“我一直都想讓你融入我們家，但你跟我遠不如小時候親近了，我用過很多種方法幫助你，都沒有成功……”何璐兒難過的訴說。

池歲歲惱了，心想我跟她廢話什麼，她又不是我妹妹，是原主的妹妹，原主就算以前再刻薄，兩人漸行漸遠，但都給她留了餘地……

而何璐兒也算達到了目的，原主心態崩的很快，心理直接病態了，下意識的排斥妹妹，以及妹妹親近的人。

但唯獨排斥不了沈修淮，他太過耀眼了。

系統給的原主記憶還在繼續，池歲歲一個局外人，好似成了原主本人，在經歷她所經歷過的事。

沈修淮在學校里就是風雲人物，所有小女生都會明目張胆的看他，但當他走到跟前，女生們便都慫了，害羞的躲了起來，最後只留下一堆男生的嗤笑聲。

學校論壇里，充斥着一堆花痴言論。

[沈修淮他們班在上體育課，在北操場打籃球，要看的速來。]”

[哇！我要來我要來！]

[校草在哪，我就在哪！]

[我已經在現場了，學長那身肌肉……我想給他生孩子。]

但他們真見到了本人，卻不敢大聲議論，就連送瓶水都不敢上前去。

論壇里：

[到他跟前，我就自慚形穢，根本不敢跟他說話啊啊啊！]

[姐妹，你已經很不錯了，我在旁邊給他加油打氣，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就沒骨氣的跑掉了……]

[學長這樣的人，只敢遠觀。]

……

剛讀高一的原主待在房間裏寫作業，心思卻不在書本上了，她靠近窗邊，默默的看着沈家的大花園。

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後坐在花園邊上的白色長凳上，何璐兒和沈修淮兩人散步時，習慣在花壇邊休息。

所有女生望而卻步，卻不敢靠近的男神，何璐兒卻能輕而易舉的接近。

她拿出紙巾，遞給沈修淮。

沈修淮熟練的擰開兩瓶礦泉水，遞給她一瓶。

何璐兒甜甜的笑了起來，說：“謝謝哥哥。”

沈修淮擦着汗，沒有說話。

“我作業有幾道題不會寫，哥哥你幫我看看吧。”何璐兒繼續說。

“恩，上樓我給你講講。”

他突然往二樓的窗邊看了一眼，有扇窗戶打開的，但是卻沒有人。

原主悻悻的躲在窗帘後面，拍着胸口平復自己的心跳。

他發現了嗎……

她小心翼翼的又往那個方向探了一眼，兩人早已離開了。

她失落了一陣，就回到了桌前。

翻看學校論壇時，看到那些人妄想沈修淮的言論，就煩躁不已。

剛買的鑽石耳墜，被她扯下來扔下了樓。

鏡子裏，楚楚動人的美麗面容，因妒忌猙獰些許，她努力平復心情，又淡定自若的坐回椅子上，從抽屜里又取出一對珍珠耳墜，輕輕的戴上。

學校論壇里的樓層，越蓋越高。

在一些卑微言論中，出現了一個匿名馬甲留言。

[只要你出眾，就配的上他。]

原主記憶結束，池歲歲盯着何璐兒的臉，她和原主記憶中的那個初中生姑娘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起初原主對她有愛有憐，到後面只剩遠離。

“我現在有事業，也有自己的小家，更不會在意沈家了。”池歲歲告訴何璐兒。

她確實有自己的小家，那裏有着她可愛的寶貝兒子，池煢煢。

何璐兒心理異常的慌亂，池歲歲普通的一句話，卻讓她對比起來，顯得自己渺小了許多。

她美的出眾，她的眼眸像碎進了星光，陰鬱氣質不在，她柔和清澈，像一池柔靜的湖水，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進去……

她比起從前，美的更驚人了。

兩人長相細看有相似之處，但縱使誰也猜不出她們居然是親姐妹。

潮濕黑暗處生長的玫瑰，在充滿陽光的玻璃房中，重新伸展開了綺麗的身姿，她被晨露浸潤，滿身芬芳……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着何璐兒，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池歲歲了。

何璐兒想獨佔的一切，在她眼裏只是淺看一眼的過路風景，她不會停靠。

她所仰望的，是更熱烈奪目的遠方……

池歲歲笑了笑，見何璐兒不自在，她當沒看見。

“你回房間休息吧，你演戲也挺累的。”池歲歲一語雙關。

何璐兒艱難張嘴：“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她點點頭：“謝謝璐兒。”

等何璐兒走了，她自在了起來，她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竟沒有一絲以前有人居住過的痕迹。

給她的感覺，類似於她住的那些酒店，屬於原主本人的東西，幾乎沒有，還不如和池煢煢租的那間舊房子。

她躺在浴缸里，放鬆身體，讓溫熱的水包圍着她。

手機震動了兩下，池歲歲一看，是微信消息。

程翊航：[你回來了吧？]

池歲歲雙手沾滿了水，不想回復他。

她舒舒服服的泡完了澡，穿上新買的藕粉色睡衣，往床上一撲。

此時敲門聲響起，外面的人還沒說話，她就猜到是誰了。

這個時間了，何璐兒剛走一會兒，沈忠早早休息了，沈修淮回房間等於半失聯。

只有表現的很殷切的龔姨會找她了。

“龔姨等一等，我馬上來給你開門。”她光着腳，踩着木地板，給外面的人打開了門。

打開門，正對着一個寬闊的胸膛。

她目光上移，跟沈修淮眼神對上了。

他看了下她白嫩的腳，指頭微粉，不知道是不是踩地板凍的。

“怎麼不穿拖鞋？”

池歲歲放他進屋：“就幾步，懶得換上了，你直接進來吧。”

沈修淮到這個房間的次數，屈指可數，見裏面一陣冷清，想到了池歲歲搬家時，那一堆生活氣息濃郁的物品。

“先把鞋穿上。”他冷臉。

“好吧。”池歲歲聽話的換上。

他注意到，池歲歲的拖鞋是沈家待客用的，統一款式的白色拖鞋。

“你還缺什麼嗎？”沈修淮問她。

“不缺，什麼都有。”她剛洗過澡，渾身都是香香的味道。

沈修淮穿着柔軟的深藍色家居服，襯的他溫柔了許多。

池歲歲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原主記憶中，沈修淮穿着校服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他以前又打籃球又彈結他，把學校里的女生迷得七葷八素的。

一直都是天之驕子的他，只是從迷倒整個校園，更進一步了，成了迷倒萬千少女的大明星。

這基因，池煢煢以後也跟他一模一樣吧。

他現在都把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迷得團團轉了……

“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進來看電影？”她房間裏有一台投影儀，正好一起看電影！

沈修淮沒拒絕，他大步走了進來，問她：“看什麼類型的？”

池歲歲開始翻收藏的電影清單，抱怨道：“當明星賺的多，但也真的忙，我收藏了好多電影，全都沒時間看。”

她想看一部愛情片，但又怕曖昧鏡頭太多，她不知如何自處。

“看恐怖片吧？我一個人不敢看，你來了正好。”她詢問意見。

“你選吧。”

池歲歲找了一部最近上映的恐怖片，票房特別高，評價也很好。

她關了燈，用手機投屏出來，放映了電影。

恐怖片之所以恐怖，音效佔了一大半，電影前奏剛起了幾分鐘，還沒有恐怖鏡頭出現，池歲歲就被背影音嚇了個半死。

“你確定看這個？”沈修淮注意到她的動作，放手機的動作都是顫巍巍的。

池歲歲想找個抱枕，發現房間裏居然沒有，她無語了。

沈修淮見她直接把床上的枕頭拿了下來，長方形的枕頭顯得又大又厚。

“要不要分你一半？”池歲歲抱住枕頭的一邊。

“……”沈修淮拒絕她的好意，“我不需要。”

池歲歲把眼睛收回來，回到了熒幕上，隨着劇情的展開，恐怖鏡頭漸漸密集了起來，不給觀眾一點喘氣的機會。

池歲歲顫抖：“導演是想把觀眾嚇死在電影院嗎！”

她後悔選這部電影了，她不敢尖叫，也不敢嚇的往身邊人懷裏靠，只能死死的攥着枕頭。

它已經被折磨的嚴重變形了。

沈修淮心下覺得好笑，比起電影，池歲歲那一臉怕的要死，還裝作鎮定，但面部扭曲的模樣更有趣。

每每到一些恐怖瞬間，她就緊張的閉眼，但耳朵卻還能聽到可怕的聲響，繼而枕頭又要無辜受虐了。

“我……我去上個廁所。”池歲歲小聲說道，她得去緩緩。

沈修淮看破不說破：“去吧。”

池歲歲握着手機就跑。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都蒼白了一些。

她後悔了，看什麼恐怖片，該看喜劇片。

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本就敏感的她，差點嚇的跳起來。

程翊航：[睡了？]

看見是消息，她鬆了一口氣。

她洗澡時就收到了他的消息，她不想回，現在這氣氛之下，誰給她發消息她都想聊兩句，緩解心情。

歲歲有魚：[準備要睡了，晚安。]

池歲歲騙人。

她又翻開了張瑩瑩的微信，點開她。

歲歲有魚：[瑩瑩！好恐怖啊，我剛看了個恐怖片，今晚都睡不着了。]

大瑩：[什麼電影，我叫着欣欣一起看，嚇死她。]

歲歲有魚：[我告訴你，但你不許說是我說的。]

大瑩：[池姐放心，全是我一人所為！]

池歲歲發了電影名字過去，一想到把恐懼感轉移給別人，自己就沒那麼害怕了……

程翊航：[還這麼冷漠？]

歲歲有魚：[我們當明星的都很忙，每分每秒都是金錢。]

程翊航：[聊天也是嗎。]

池歲歲心一橫，最好讓他快討厭自己。

歲歲有魚：[一萬一句。]

程翊航：[發起轉賬：10000。]

池歲歲震驚的差點把手機摔地上。

歲歲有魚：[你來真的？]

程翊航：[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現在又是一句了吧。]

程翊航：[發起轉賬：10000。]

池歲歲頭疼。

歲歲有魚：[玩笑話別當真。]

程翊航：[發起轉賬：10000。]

程翊航：[晚了，我當真了。]

這個瘋批！

池歲歲撓撓頭，從洗手間裏走了出去。

黑暗中，沈修淮的臉無比俊美，他的目光從屏幕轉移到池歲歲的臉上。

他冷漠的問道：“怎麼不收錢？”

池歲歲看看手機，又看着被投屏出來的聊天記錄……

有了想鑽進地里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