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車間
六十年代的華夏鋼鐵工業極為落後，西方國家已經開始使用全自動化的軋鋼生產線了，最起碼也是那種高速的連軋機。
國內的鋼鐵企業幾乎還是清一色的半機械化，很多企業的線材都還是用單機架、橫列式軋機軋制的。
就這麼一點可憐的工業底子，大多還是引進北方毛熊國的，而且毛熊國的工業都不能算是世界頂級，只屬於後起之秀。
林朝陽來到了火龍飛竄的軋鋼車間，不少手舞鋼鉗的工人和火紅的鋼錠絞在一起。
缺乏保護的機械設備，像一個個魔影環繞在鋼鐵工人的身邊，隨時威脅着他們的生命。
這種落後的軋鋼工藝，看着就害怕，稍有操作疏忽，就會死於非命。
四合院原住戶的張嘉就是被軋機絞住棉衣，活活地被軋鋼機軋成了肉餅。
秦淮茹的丈夫賈東旭因為軋機孔型前的導衛出問題，軋機出來的通紅鋼坯直接向天上飛去。
直直的砸向升降台上的賈東旭，他一時躲閃不及，被炙熱的鋼坯砸得當場身亡，整個遺體都化為了焦炭。
不誇張的說，當時的很多鋼材都是用軋鋼工人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他們個個是鐵人王進喜。
軋鋼工人危險，維修鉗工同樣危險，鉗工班的老工人伸出雙手，沒有一雙是完好的，全部落下了殘疾。
林朝陽這次下車間，自然吸引了很多工友的目光，他們在竊竊私語，第七車間的大老粗居多，仗着自己是技工身份，趕跑了好幾個組織幹事。
劉秘書帶來的小夥子長得頗為俊俏，在糙漢子成群的第七車間，惹得不少的女工友臉紅紅的。
而男工友看着心裏就更不爽了，抱怨上面又派來了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傢伙。
他們都是紅星軋鋼廠的老員工，沒理由要聽從一個24歲的毛頭小子來指手畫腳，他憑什麼管我們？他又算哪根蔥？
劉秘書剛向眾人介紹完林朝陽的情況，而就在此時，較為前排的張密和韓大通互相使了個眼色，忽然挺身而出。
張密是四級鉗工，韓大通是三級電工。不過，他的矛頭指向的似乎是林朝陽。
“劉秘書，我們想請教林幹事幾個問題……”
說罷，張密掏出了一對機械零件，韓大通則拿着一塊故障模擬板，就要給林朝陽一個大大的難堪。
刁難，明顯故意的刁難。
他們就是想給林朝陽來個下馬威。
而看着這一幕，第七車間的職工紛紛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因為這兩人問得也並不是很刁鑽的問題，其實就是想擠走林朝陽這個小秀才。
他們心裏不服，所以故意要羞辱一下，等着看他的笑話。
林朝陽更是一愣。
他喵的，我是來車間視察組織工作，沒想出風頭呀！
這兩個傢伙的腦子，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想找抽！
而很快，劉秘書的臉色也不高興了。
幾個女同志也站了出來，為林朝陽鳴不平：“張密、韓大通，車間做事強調專業性，你們這樣做豈不是強人所難？”
她們是實在看不慣這二人，這麼針對新來的組織幹事，所以沒忍住，便幫忙說話。
然而，他們將矛頭繼續指向林朝陽。
“林幹事，你既然是來指導工作的，就別紙上談兵，現在遇到實際問題，是個爺們就別躲在女人身後……”
“哦！對了，實在抱歉，我差點忘記了，林幹事是一個文職人員，坐辦公室的，從來沒有下過車間，只會拿筆杆子寫寫報告……”
這一席話令車間的氣氛詭異了起來，面對二人的嘲諷，林朝陽也不甘示弱，冷笑道：
“我看紅星軋鋼廠歡迎人的方式倒是很特別，雖然技術並非我的專長，可是既然你們要考我，我非常樂意奉陪！”
林朝陽接過那對機械零件，僅憑一雙手捏捻搓摸，便能精準感知它的厚度，然後走到工作枱前一頓操作猛如虎，這一對機械零件就完美閉合了。
而電工模擬板那一堆插孔，如果沒有說明書告訴你哪個插孔對應哪個線，也是一件很燒腦的事情。
林朝陽不慌不忙地拿起電工鉗和螺絲刀，全程一分零六秒，他僅憑着目測，麻利地除去了所有的故障。
林朝陽淡淡地道：“這回你們滿意了吧？”
林朝陽用得都是野路子，操作手法極富想像力，卻是實用有效，總共用時不到五分鐘，便很快解決了張密和韓大通的問題。
喲嗬，這個小帥哥有兩把刷子啊！
張密、韓大通呆住了。
劉秘書呆住了。
幾位女工友呆住了。
第七車間的工友呆住了。
二人很尷尬，忙退回到人群之中。
片刻，劉秘書鼓掌叫好：“沒想到林朝陽同志果然名不虛傳，實在佩服佩服。”
林朝陽見鎮住了場子，索性抓緊這個機會，趕緊站到一張椅子上面，傲視整個第七車間。
他首先慷慨陳詞地發問道：“同志們，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大家都知道東邊那個小小的島國吧？”
“對，就是我們痛恨的腳盆雞鬼子，他們通過明智維新，學習了先進的科學技術，增加了自己的工業實力，用鋼鐵的堅船利炮洞穿了我們的國門。”
“我國要成為東方大國，就必須效仿他們，把重工業提高到世界一流水平。”
“不過，雖然這件大事已經交給我們，但事實上並未被看好能成功。”
……
“大家也知道，我們的工業底子甚至還比不上很多西方的殖民地，國內大型的重工業也只有區區幾家。”
“在列強眼中，我們永遠是落後的第三世界國家，全國人民就算拚命加油干，也只能生產桌椅碗壺的低端商品，加工一些穀物糧食。”
“新興國家就是比較困難，國家扶持的資金也非常少，我們的前景非常危險，不知道十年之後會怎麼樣。”
“不過，早晚有一天，我們將會親自建立一個世界上最強的現代化國家，呈現在主席和全國人民眼前。”
“成功與否，全靠諸位不遺餘力的奮鬥了！”
林朝陽果然有21世紀億萬阿婆主的天賦，長達二十分鐘激情澎湃的演講，第七車間的工友全部都被他成功感染了。
“噢……！”
“啪啪啪！”
一片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第七車間群情激昂，士氣高漲！
劉秘書稱讚道：“林朝陽同志的演講真是令人振奮。”
郭大撇子道：“我們之所以甘心為國捐軀，說是受到林朝陽同志熱情的感召，也並不為過。”
幾個女工友道：“聽了林幹事的訓示，我們才知道自己是背負歷史使命的工人。”
“不好嗎？這是我最艱辛的任務之一，以後……”
林朝陽的眼前彷彿出現了21世紀華夏國偉大復興的藍圖。
“我是說如果以後國際形勢好轉，依仗着華夏國的人口紅利，一定能成為製造業強國。”
劉秘書吩咐下去：“讓大家休息一下，然後馬上開工吧。”
郭大撇子鄭重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