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原主是晚清時期的深閨大小姐,受父母愛情的影響,她性子溫婉得體,像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人一樣,按着以丈夫為天的慣例過着她的生活。
不但替他照顧父母,甚至在離婚後還在經濟上給予過幫助。
在原世界中,朱秀玉過慣了出手闊綽的生活,在婚後仍舊不改習慣,即便段家豪兼職三份工作也不能供養她優渥的生活,被逼得無法的段家豪不得已曾多次找到原主借錢,而原主也多次慷慨解囊。
只是不知道沒有原主的幫助,他們那所謂高尚的愛情能走多遠。
瀠月忙碌了一日,簡單梳洗后,不一會她就睡著了。
她倒也沒有做得那麼絕情,並沒有當晚就將段家人趕出家門。
翌日清晨,太陽透過薄薄的紗簾灑在被單上,映照在她精緻的眉眼,羽睫輕顫,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想着今日便能同那段家豪斷了關係,她連起床的心情都愉悅了不少,但剛打開房門,她的心情又蒙上了幾分陰翳。
樓下客廳,段家豪一家人正坐在圓桌上用着早餐,也沒人顧及她這個正主還未起床。
她放眼望去,桌上的餐食已經被用的七七八八,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好似她才是局外人一般。
她扶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向下走去,幾人仍是歡聲笑語一片,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段夫人笑呵呵地拉着朱秀玉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滿臉笑容地道:“秀玉啊,你可真是個好姑娘,我們家豪能遇見你,可真是他的福氣。”
一旁的傅婆子也笑着應和道:“對啊對啊,留過洋,接受過新式教育的姑娘,到底是比那姓周的強上許多。”
瀠月聞言,眼眸里藏匿着的星辰更是熠熠生輝,她軟着嗓子,帶着清晨獨有的淡雅:“各位倒是好興緻,吃着我家的飯,還說著我的閑話,當真是天下好事都被你們佔盡了。”
她對於段夫人對她的態度並不驚訝,段家豪到底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而不管瀠月如何對她好,她到底是一個外人,許多人不過嘴上說得好聽而已,哪有那麼多幫理不幫親的人呢。
幾人聽見聲音齊齊扭頭,滿溢的笑容也僵滯在了臉上,段家豪不禁眉頭一鎖,輕斥了一聲:“周瀠月,對長輩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嗎?開口就是譏諷是嗎?”
瀠月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身後的傭人心眼子活絡地替她重新上了早餐,她慢條斯理地吃了兩口早餐,才回道:“段先生,您莫不是留洋信仰上帝去了?狗咬了我一口,我還要把那狗供養起來咯。”
她說完后,還捂着嘴故作歉意地笑了,水盈盈的眸光流轉,又道:“我可沒有說各位是狗的意思,你們可不要誤會。”
幾人心中雖然惱怒,但也不敢反駁她的話,無異於是讓幾人進退不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一時間,客廳里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她餐具碰撞的聲音。
瀠月剛放下筷子,段家豪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厲聲道:“你若是吃好了,那就快同我去離婚。”
她拿起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莞爾一笑:“正合我意。”
陽光明媚,枝頭的雀嘰嘰喳喳地叫着,斑駁的樹影映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襯得膚色如玉。
她仍舊穿着晚清時的衣服,姣好的身段都被寬鬆的衣服掩蓋住,頭上簪着的珍珠流蘇走動間不停地輕晃着,鉑金間戴着的環佩也叮噹作響,交織成一曲綿柔的樂聲。
明明她身旁的朱秀玉穿着眼下最時興的旗袍,勾勒出身體曼妙的曲線,走動間不時展露修長瑩白的腿,但路邊過往的行人卻將目光落在瀠月的身上。
那一刻,西式新興美與中式傳統美的碰撞,瀠月是贏得那麼徹底。
傳統的風韻,一步一搖曳之間儘是萬種風情,無需刻意擺弄,便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風景。
民國離婚時並無相關部門管束,只需要登報告知所有人,便宣告這段婚姻關係的結束。
報社裏的人忙得熱火朝天,處在一個浪潮迭起的時代,作為消息傳遞的措施,報社裏每日都要印發許多報紙,只是作為第一對來登報離婚的夫妻,仍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麻煩幫我們登報離婚。”瀠月笑意盈盈地對着報社裏的人說道。
那些筆杆子都放下了手中的筆杆子,齊齊抬眸朝瀠月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光中有疑惑、有好奇,更有甚者的是鄙夷。
時代的浪潮雖然裹挾着人往前走,可人從小根深蒂固形成的觀念並不能那麼容易改變,即使現在不少鼓勵女子去接受教育,可真正能送家中女孩去學習的家庭實在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結過婚的女人於他們而言會更像男人的依附品,於他們而言,瀠月開口提出登報離婚,更像是一句笑話。
他們也沒有應聲,復而將目光落在段家豪身上。
段家豪隨即點了點頭,道:“沒錯,我要同她登報離婚。”
幾人便再也沒有猶疑,抓起桌上的筆,示意段家豪往下繼續說。
段家豪卻沒有再多說一詞,於他而言,他能抽出空閑時間到此處陪她登報離婚,已是他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慷慨。
瀠月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從手袋裏掏出幾個銀元放在桌上,道:“就寫周家瀠月與他段家豪離婚便是,無需再多綴一詞。”
說完,她又道了聲謝后,便轉身離開了報社。
等到他們三人都離開后,報社裏的幾人面面相覷,才開始小聲嘀咕了起來。
“你們說這位夫人這麼好看,那男的莫不是眼睛長那頭頂去了。”
另一個人拿着筆推了一下他圓圓的眼鏡,若有所思地道:“新時代的男人自然要配那新時代的女性,你瞧着那夫人還穿着舊時的長裙,必然是裹了小腳,那男人嫌棄丟人唄,他身旁那個穿着新式旗袍的必然就是他新相好的唄,我敢講不出幾日,他必然要來登記結婚的。”
又一個穿着長衫,蓄着鬍子的人則站了出來,呵斥道:“那也太背信棄義了,這和那陳世美有和區別?”
一時間,報社裏的眾人都紛紛爭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