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靦腆小炮灰的逆襲（19）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若是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音。
幾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靜默了很長一陣后，那男人彷彿泄氣了般垂下了肩膀，問道：“李同學，您想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我們願意向您道歉。”
道歉？
多麼難得一見的詞彙啊，高傲的人也被迫向她這樣的螻蟻低下頭顱，不過區區一句道歉就想止息她所遭受的所有傷害，那真當是痴人說夢。
“道歉?你的話是鑲了金嗎？一句道歉就能抵消我受過的傷害和丁佳那條活生生的命嗎？甚至說不定在看不見的角落裏還要更多受着壓迫的人，你們一句道歉就能撫平所有嗎？”
瀠月收回腳，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盯着幾人看。
“李瀠月，你受過的傷害，沈小爺都已經替你討回了，你別以為有他罩着你，你就可以得理不饒人。”一個穿着黃衣服的女生開口痛斥了一句。
砰！
門猛地一下被踹開，沈皓初就逆着光站在門前。
“有我罩着，不得理也可以不饒人。”
瀠月對面那幾個人同時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彎了腰，齊齊道了聲：“沈小爺好。”
他走到瀠月身邊坐下，方才趾高氣昂的幾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喪地坐着。
“沈小爺，您怎麼來了？”幾人小心翼翼地問着，垂着眼眸都不敢與他對視。
沈皓初點了一支煙，擰着眉輕吸了兩口，道：“我不來，等着我的人被你們欺負嗎？”
“哪敢哪敢，我們肯定按照李小姐的吩咐做事。”
瀠月沒有出聲，而一個不長眼的女生小聲嘀咕着：“說得好聽，當初欺負她裏面可少不了你的手筆……”
沈皓初聞言，臉色陰沉了下來，將茶几踢得老遠，忿忿地吼道：“都給我閉嘴！”
越和瀠月熟識，他心中愧疚越深，她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女孩子，雖然原生條件比在校的任何一個人都差，可她努力上進，像太陽一樣散發著光芒，從不曾沮喪懈怠。
即便是被欺凌最慘那段日子，她也從未想要放棄學業，而是奮力反抗，若不是他權勢大，或許她也不會曾淪陷苦海。
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就算他再怎麼道歉都無法彌補她所遭受的傷害，如果不是她心性堅定，那麼誰也無法保證她不是站上天台的另一個少女……
沈皓初出現后，一切事情都解決得快得出奇，凡是做出過欺凌之事的人，到了能接受法律懲罰的標準就都到了少管所，而不達齡的都被處以退學的處分，而涉事的高層也統統得到了處罰。
瀠月坐在奶茶店的一角，林昭意則坐在她對面，他舉起杯子，道：“恭喜了。”
“同喜不是嗎？”
沈家一心以為這件事是沈皓初為進入政圈鋪路，動作極快，短短几天S市所有有案底的混混都被清理了一遍，周莫自然也在其中，而周靈也被退學，煩擾林昭意多時的事情便就此消散。
或許更讓他高興的是，就在不久前，他因出色的外貌被一位星探發現，就不用再在奶茶店打工賺取學費了。
瀠月看着網友嫉惡如仇的評論，愉悅地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丁佳真能泉下有知，看見為她伸張正義的是她痛恨已久的李瀠月不知是如何感想。
就在昨天，丁佳的母親找到她，都感激地快要跟她跪下，絲毫不見初次見面的桀驁，因着痛失愛女，她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這幾日，沈皓初也曾多次找她，不過都被她拒之門外，不管他多麼誠摯地道歉，她都不能接受。
至此之後，沈家整頓風氣這一塊的工作抓得更緊。
沈皓初自從丁佳跳樓后，總是會不停地做着有人跳樓的噩夢，而夢裏的主角變成了瀠月，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受辱，一遍又一遍地從高樓上躍下。
半個月後，瀠月終於鬆口答應與沈皓初見面，只不過這次見面的地點在醫院。
瀠月的身材早已不復豐腴，臉頰褪去了嬰兒肥，眼眶凹陷，臉色一片慘白，病號服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
她此時正躺在治療儀器上，冷汗涔涔，浸濕了頭髮，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治療結束后，她迫切地衝到廁所，原本都吃不下東西，她幾乎快要將膽汁都給吐了個乾淨。
沈皓初看見她這樣十分心疼，當即想要上前將她扶起來，卻被醫生的一句話止住了動作。
“李瀠月，這次的治療效果不錯，目前已經能基本客服聽見沈皓初這個名字了。”
沈皓初整個人彷彿被雷擊般站在原地，腳下踉蹌，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他轉頭一把攫住醫生的衣領問道：“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醫生比沈皓初矮大半個頭，氣勢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他吞吞吐吐地道：“這位病人因遭受暴力有極強的心理疾病，而她心中的癥結所在便是那個叫沈皓初的人，若是能打開癥結，她便就能痊癒，若是不能……”
醫生看着他如此憤怒，後面的話不敢接着再說，可他仍舊明白了話里的意思。
沈皓初鬆開了醫生的衣領，雙手無力地垂下，眉頭緊擰，鼻翼因緊張微微翕動，徘徊許久后，他還是決定再見她一次。
他如同捧起破碎的玫瑰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很顯然，他並沒有做好在這種狀態下面對她的準備，他並沒有說話，倒是瀠月先開了口。
嘔吐過的嗓子像充滿褶皺的老樹皮一般，字字之間佈滿乾澀的停頓，像滿是銹跡斑斑的鐵門一樣在風中發出難聽點吱呀聲。
“沈皓初，我被你毀了，治不好了。”
“不會…不會的。”沈皓初有些慌亂，握住她雙臂的手不停鎖緊，這時他才更清楚地認知到她消瘦得有多厲害，他一把下去只剩骨頭，他眼裏突然折射出一抹希冀的期望，又道：“我們去國外好不好？一定會把你治好的，相信我。”
“不能了，我說不能了。”
瀠月猛地睜開他，幾乎將他推了個趔趄，靜謐的醫院裏只有她失控的咆哮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