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長得乖,名字也乖
“問你話呢,到底什麼時候能還錢!”話音剛落,緊接着就是玻璃制的東西砸在地上,裂成碎片的聲音。
染着黃色頭髮的男人一腳踹上去,已經來了快一個小時,連一半的錢都沒要到,竟他娘的浪費時間。
“我告訴你,咱們哥幾個可是很忙的。”他說著一把攥着曾濤的衣領子,往前面甩過去,正好扔到一個穿着黑色靴子男人的腳下。
“看見沒,這是嚴哥,一會他要是動起手來,你這後半輩子算是廢了。”
曾濤聞言,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了一眼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嚴哥,我是真沒錢了,您也看到了,我自己生活都是問題.”他嘴唇嚇的變成了慘白色,就連牙齒也不停哆嗦着:“而且、而且要是有錢早都拿給你們了是不是?!”
曾濤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住面前男人的褲腿,他早已被揍得鼻青臉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血橫流。
要是再被打下去,他今天估計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滾。”
嚴測嫌棄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一腳將他踹開好遠。
他站起身,在這屋裏隨意轉着。這間屋子不大,十幾平米一個單間,裏面已經被砸的爛七八糟了,門口那放了一大堆垃圾,走進了還能聞到腐臭味。
邋遢男一個。
他們剛來的時候,已經把這屋裏通通翻了個遍,連一樣值錢的都沒有。
上面已經交代了,這兩天務必要把錢要到,眼看着時間已經快要到頭了,嚴測耐心早就被磨得所剩無幾。
他邁開長腿,剛準備過去親自給曾濤一點教訓,腳上似乎踩到了一個相框。
外面的那層玻璃已經碎了,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站在江邊,烏黑的長發被吹的飄起一點,側過頭衝著鏡頭笑。
嚴測心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他舔了舔唇,真他娘的純!
他饒有興趣的將那張照片撿了起來,女孩的臉更加清晰地印在他眼中。白凈的巴掌小臉,一雙眼睛如同小鹿一樣乾淨澄澈,甜到人心裏去了。
“女朋友?”
嚴測看着那張照片,狀似隨口問了一句。
見嚴測的注意力被別的事情轉移了,曾濤臉上有驚喜之色閃過,似乎是覺得自己有救了。
他連連點頭:“是是是,這是我女朋友,在一家牛逼的廣播電台上班,一個月工資賊高,您去找她要錢,一定要得到!”
見曾濤這邊實在要不出來錢了,剛剛的黃毛男心裏有些動容,上面催得緊,不管怎樣,先把錢要到再說。
“嚴哥,你看要不我們......”
黃毛男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嚴測一腳踹過去,“冤有頭債有主,還是不是個男人了,指望着自己女人還錢??”
聽到曾濤承認照片中的女孩是自己的女朋友,嚴測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惱火,就這種人渣還能有女朋友,這世道是怎麼了?
*
“上車的乘客,請站穩扶好。下一站,玉橋洞站。”
公交車上的廣播剛播報完,微信就彈出了幾條消息。仟韆仦哾
明夏單手抓住扶手,有些艱難地從包里把手機翻出來,又是房東發來問什麼時候交房租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重新返回到聊天頁面,三個小時前她給曾濤發的還錢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到現在還沒等來一條回復。
一個月前,她終於下定決心和渣男分手,在此之前曾濤找她借了5000塊錢,原本是說好中旬就還。
期間,明夏也發了很多條消息催債,可那男的總是有各種理由。
明夏本就不擅長做這種事,她工作剛穩定下來,手上沒多少存款,只夠維持日常開銷,當時腦袋犯傻一股腦全借出去了。現在迫於房租壓力,也不得不去上門要錢。
不過這樣也好,錢拿回來,以後就跟那人渣從此劃清界限。
明夏咬了咬牙,手緊緊攥着背包的肩帶。
一下車,冷風就直往衣服里鑽。清早的時候下了一場雨,秋老虎剩下的最後一點尾巴也被順利掃走了。路邊的梧桐樹葉子綠色和黃色相混雜,給秋天的正式來臨打了一劑預防針。
明夏跺了兩下站的有些麻木的腳,朝着好久沒去過的地方前進。
“嚴哥,剛剛老鄒那邊又來電話了,問咱這邊情況。”黃毛男悻悻地將手機揣回兜里,試探地問着。
“當時這狗逼一共借了八萬塊,說的是五個月之內還,這都逾期一個半個月了......”
嚴測單腳踩在矮桌上,點了根煙,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但周身冷冽緊繃的氣息,宣告着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幹這一行這麼多年了,什麼老賴沒見過。不管是問拆東牆補西牆、跟家裏的父母親如實交代,或是問朋友兄弟姐妹借都成,總有法子把這錢還上的。
說到底,就是還沒給他打怕。
嚴測半蹲到曾濤的面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吸了一口煙,隨意地將煙霧吐出來。
冷峻剛毅彷彿巍峨山巒般的面容,似乎有點笑意。
他語調微微上揚,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聊家長里短般輕鬆:“真的沒錢?”
曾濤的鼻血還在源源不斷流着,脖子被人狠狠掐住,一張被打的醜陋不堪的臉漲紅,整個人抖得像是個簸箕一樣。
他吞吞吐吐道:“沒......沒有。”
下一刻,脖子上的鉗制鬆開,嚴測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利刃一般響起:“給老子往死里打,之前不痛不癢的,不知道厲害。”
黃毛男得令,手裏的鋼棍又重新拿起,只不過這一次他沒再手下留情,那一棒子實實在在的砸到了曾濤身上。
“啊!!!”屋裏響起殺豬般的慘叫。
嚴測冷笑一聲,扭過頭,繼續抽着手上那支煙。
“咚咚咚”
木質門被敲響所發出的沉悶的聲音,在此刻這種環境下不合時宜地響起。
嚴測眯了眯眼,向身後比了個手勢,直到曾濤的哀嚎聲停止,他才過去開門。
“搬家了嗎?”
見開門的人不是曾濤,而是一個差不多一米八七的強壯男人,明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有些好奇地問。
那道有些老舊的木門只被打開了一點,男人斜靠在門框,屋裏的動靜似乎很大,剛剛在樓道外面都聽到了。
但奈何要不到錢就只能睡大橋洞,明夏一鼓作氣還是敲了門。
前幾分鐘還在照片上的看到的女孩,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嚴測有片刻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