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第1章 重生

隱約中有隻粗糙的大手在身上上下遊動,

張漢東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猥瑣壯漢在解自己的褲腰帶,他慌得不行,一腳踢出去怒罵說:“你做什麼?”

不想他的腿被壯漢一把抓住,滿臉猥瑣地笑說:“別動,讓叔檢查檢查......”

“窩草,你這老東西敢打老子的主意?這能忍得了?”

他再次抬腿,壯漢卻像是預料到了牢牢鎖死了他,還抬手給他屁股狠狠一巴掌說:“亂動什麼,弄疼你可別怪老子。”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張漢東想反抗可是渾身酥軟嚇得連聲大叫:“你是誰?我不玩這個?你找別人去。”實在不是四十多歲壯漢的對手,只能拚老命試圖保住晚節。

不想壯漢聽了居然停住了咸豬手,重重拍在他的腦門驚叫說:“壞了,你這孩子亂七八糟說什麼呢?連我都不認識了?”

但他眼珠子一轉,馬上換成一副悲傷的表情,抓着張漢東拚命搖晃着他的肩膀大哭說:“兒啊,我是你親爹,快叫爹呀。”

......

猥褻完還要佔我便宜?這老東西忒不是人,張漢東奮力想推開他,可當雙眼無意往邊上一看卻猛地停了下來,卻被周圍的陳設驚呆了,

腳下忽然傳來火辣辣地疼,他趁機推開壯漢坐起來看時,原來身下的席子破得只剩一半,斷面處像刀子一樣鋒利,腳趾被篾片割破了,開始滲出血珠。

睡得什麼破地方啊。

壯漢關切地說:“小東西胡亂動彈什麼,看看弄出血了吧,疼不疼?”

張漢東顧不得他話里的歧義,又驚又喜地打量着四周,

此刻他睡在一個低矮草屋正中那間,挨着睡下的小床,放了一張缺了條腿的方桌,西邊那間屋子和堂屋沒有格擋,只在靠北牆的位置放着張大木床,床上胡亂鋪着稻草,稻草上直接放了一床沒有被套的破棉絮。

上方牆上掛着一張猛虎下山圖,這幅畫他居然認得,還是當年姑父趙石軍畫的,但是,這幅畫不是隨着家裏的老房子倒塌,不見了嗎?

電光石火之間,腦袋嗡地一聲,張漢東飛快明白了一件事。

他重生了。

伸了伸麻桿一樣細的胳膊腿、摸了摸像難民一樣深深凹陷的肚子,怪不得不是壯漢的對手,原來他已經不是四十多歲的油膩中年男人,而是一個瘦弱的單薄少年。

一再確認了此刻的處境,張漢東愣住了。

那壯漢見他愣了半天不吭聲,還在大呼小叫說:“兒子你快叫爹呀,不會不認識親爹吧,我的命好苦呀。”

他繼續誇張的搖晃着張漢東的身體。

“你這老泥鰍,脫我褲子幹什麼?”張漢東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雖然幾十年沒見,可他還是認出來了,這人是同村的長輩叫張泥鰍,論輩分張漢東要叫叔。

自己還是個粉嫩的少年,被他叫孩子似乎很合理。

張泥鰍悻悻地鬆開手說:“不識好歹的臭小子,你叫老子什麼?別動,讓老子看看你的寶貝。”

他力大如牛又專攻一點,出其不意抓住張漢東的大擺錘,張漢東徒勞的掙扎着亂叫,還是被他里裡外外把玩了個遍,

隨後呵呵笑着鬆開他說:“沒看出來,你小子本錢挺足,萬幸命根子沒傷着,不耽誤以後打種,行了,我去秦老三家看看,你歇着吧。”

他義正詞嚴地說走就走,張漢東反倒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想多了。

張泥鰍走後不久,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口說:“哥,喝魚湯,熱得。”

循聲看去,只見門口一個小女孩年紀站在不遠處,

女孩年紀大約七八歲,頭上長着稀疏枯黃的幾根頭髮,還亂糟糟地沾了許多草,身上的破棉襖好幾處刮破了,露着棉花沾滿了泥,瘦得似乎一陣風就能颳走。

可當張漢東看清孩子的模樣時,活了幾十歲的老男人,眼裏瞬間蒙上了一層薄霧。

這怎麼可能?

女孩黑乎乎的小手裏還端着個冒着熱氣的碗,小心翼翼走過來放在桌上,警惕地後退了幾步,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能跑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女孩之所以激動到不行,因為認出來小女孩是家裏最小的妹妹燕子,上輩子燕子在七歲那年抓魚淹死了,如今張漢東重生了,居然看到她好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他又馬上想到燕子前世的遭遇,心中忽然急切起來,着急問說:“你幾歲?”

“我七歲了...”燕子掐着手指算了好一會,才慢慢回答他。

這個青澀的聲音卻像一道炸雷在張漢東的腦海中轟響,這麼說,自己正好回到妹妹臨死前的關鍵節點嗎?

我還能救下妹妹的性命?

燕子的死是家破人亡的導火索,沒多久母親和二哥也跟着走了,又過了幾年,大姐不堪忍受騙婚婆家的虐待,抱着二歲的小外甥跳井自殺。

他這一家人像是泡在黃連里的苦人,老天爺他們非要嘗盡全天下的苦才能解脫。

前世種種慘狀,猶如電影畫面一般在腦海中不斷播放,張漢東閉上眼,悲傷的情緒陣陣襲來。

但他很快整理了情緒,他重生了,這一世所有的慘劇還都還沒發生呢,他有時間阻止慘劇。

睜眼看到燕子的眼睛一直偷瞄魚碗咽口水,小丫頭顯然也餓了,於是柔聲說:“你餓了吧,快把這碗魚湯吃了。”

從燕子滿身的泥就知道,這些魚是孩子自己下水去抓的,抓到的魚自己餓着卻煮來給哥哥吃,這個小小的孩子承擔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責任。

燕子聽了驚訝地抬頭看他,見張漢東對她溫柔地笑,喉嚨里情不自禁咽了好幾口口水,肚子也跟着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她忙亂地捂住肚子語無倫次說:“我不冷,一點都不餓,哥一天沒吃飯,你吃。”

張漢東更加難過起來,一個孩子都想着省下吃的照顧他,上輩子的自己真是太混蛋了,強忍着悲傷他卻加重了語氣說:“讓你吃你就吃,啰嗦什麼。”

小丫頭眼角帶着淚光委屈地說:“你別打我,我吃,我聽話。”塵封的記憶一點點釋放,上輩子張漢東脾氣暴戾,對關心他的家人從不在意,對誰都是張口就罵,不高興就打,整個就是個混蛋。

越是關心他的家人,受他的傷害越深。

燕子可能是餓壞了,端起來三口兩口就全吃下去,就連魚刺都在嘴裏過了很久才吐出來,吃完又把碗遞給哥哥看說:“哥,我吃完了?”

“這魚是你自己抓的吧,真能幹,都能幫家裏幹活了。”張漢東說著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腦袋,

沒想到小女孩滿臉驚恐神色一下子跑了幾步才回頭看,可又見張漢東並沒生氣,甚至還在對自己和善的笑,她才慢慢靠過來委屈得說:“魚太少了,天冷了,他們都回家了抓不到。”

“你呢,下水你冷不冷?”

“不冷。”小丫頭的身子明明在微微顫抖,卻還這樣說話。

“不冷以後也不許再下水抓魚了。”想起妹妹即將發生的慘劇,他決定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燕子聽完茫然地問:“不抓魚,我去幹什麼呢?”

是啊,七歲的孩子不抓魚她該做什麼?

從她能跑會走以後,就開始幫家裏幹活,一個破笸籮、一把破掃帚,就能到河裏逮魚摸蝦,摸上一筐螺螄,抓幾條小魚小蝦,就能給家裏添一份肉菜,五歲那年,燕子就是家裏很重要的勞動力。

五歲的勞動力啊,張漢東心裏酸楚,努力堆上笑臉說:“去讀書呀,你七歲了,該念書了。”

燕子眼前一亮,瞬間忘了對哥哥的害怕,跑過來搖着張漢東的胳膊再三問說:“我也能讀書嗎?”

她臉上泛出異樣的光彩,和剛才毫無希望的樣子判若兩人。

見張漢東肯定地點頭說是,燕子高興地說:“太好了,我也能上學了,我要去告訴丫頭。”

她一刻也等不了,急匆匆往外跑,馬上要向小夥伴分享喜悅。

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張漢東默默說道:“這是我欠你們的,希望這輩子你都能永遠開心。”

燕子走了一會,他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站起來覺得腦袋暈乎乎的,扶住桌子站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在屋子裏走了一圈,才知道東邊那間屋子裏乾脆連床都沒有,就是直接在地上鋪着稻草,稻草上放着一塊黑乎乎的破布。

想來這就是鋪蓋了,屋子裏散發著難聞的霉味。

又走回堂屋,見靠南的牆角胡亂堆着一堆紅薯,掀開盛糧食的麵缸,缸里空空如也,再往裏有幾個口袋,摸摸是黃豆和玉米。

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感慨還沒結束,有個老太太從門外衝進來抱着他大哭說:“漢東啊,奶的乖孫你傷得怎麼樣,還疼不疼?那種人家你救了幹什麼,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麼活喲......”

張漢東看着老人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眼淚不由自主流出來,來人是奶奶吳氏。

吳氏對他的偏愛從不掩飾,家裏不管有什麼東西,誰都不給都是要留給張漢東的,每次看着他狼吞虎咽,似乎就是老人最大的欣慰。

可想起這些,張漢東心中更加自責,對他這麼好的奶奶,他居然完全忘了,幾十年來人在異鄉,就連做夢都沒見過老人。

吳氏裹着小腳,嘴裏絮絮叨叨地罵著,抓着張漢東不捨得放手,她的胳膊瘦得皮包骨,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可身體傳來的暖意,卻像山海一樣奔涌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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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時代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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