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鳳霞
舟虎彪早早的下地了，畢竟現在家裏就他一個勞動力，全家的壓力都在他身上。
玉蘭生完孩子后就沒啥力氣了，天天躺在床上。
年紀大了，乾癟的胸脯都沒多少奶，襁褓里的舟國偉只能天天喝米粥和奶粉，而照顧嬰兒的任務自然落到了鳳霞頭上。
鳳霞今年25歲了，以傳統農村人的視角來看早就到了結婚的年紀。本來鳳霞是一點都不急的，但自從二丫結婚以後天天分享自己和她男人的那點事，搞得鳳霞心中隱隱有點震動。更別提那天賭氣二丫家吃飯，她還神秘兮兮的指着自己的肚子，跟鳳霞說自己懷上了。一想到這裏，鳳霞低頭看了看懷裏吃完奶正在熟睡的舟國偉，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母性的光輝，鳳霞自己都有點害羞了。
“鳳霞，外面風大。把國偉抱進屋子裏吧。”玉蘭生完孩子以後有點嗜睡，直到下午才醒。
鳳霞把嬰兒輕輕放在床上，剛想出門，就被玉蘭叫住了。
“鳳霞啊，聽說二丫有孩子了？”玉蘭幽幽的說到。
“誒喲，娘你的消息真靈通。二丫還跟我說不要告訴其他人呢，怎麼這麼快大家都知道啦。”
“嘿，她男人知道這件事高興的不得了，逢人就說自己要當爹了。我記得二丫還比你小兩歲吧。”
鳳霞不像弟弟這麼遲鈍，已經聽說娘話裏有話了。若是在以前，她早就找點借口溜之大吉了，但今天連她自己也很出乎意料，還耐心的坐在床沿上，聽玉蘭嘮叨。
“我還記得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和你爹結婚好幾年了！”玉蘭見鳳霞不跑，開始直接切入話題。，講究一個單刀直入：“要不等娘過幾天有力氣下床，我去給你問問？”
“娘，我還沒有找到喜歡的男人。”
“那有什麼關係，你娘知道洞房那天才知道你爹名字呢。湊一起過日子這麼多年，不是挺好？”
“那是您的那套老觀念啦，現在解放以後提倡自由戀愛！”
“啥叫自由戀愛啊？”玉蘭被鳳霞提出的新名詞卡住了。
“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自己看對眼了，就結婚。不管爸媽的意見。”鳳霞向自己的老娘眨眨眼。
“這麼荒唐啊，那萬一沒有看對眼的男人呢？”
“那就一輩子都不嫁人唄”鳳霞隨口一說。
“那就只能一直住在爹娘家裏？”玉蘭沉默了好久，突然冒了一句。
這回輪到鳳霞沉默了，她自己也清楚現在家裏情況不好，自己除了燒燒飯做做家務也不會幹其他事情了。
“煩死了，娘你要去幫我找那就找吧。我可說好，介紹對象以後我得看上眼才行，別一口給我答應啦！”鳳霞丟下這句話，跑出去了。
“你以後可不能學你姐，搞什麼自由戀愛。到時候娘一定給你找一個好老婆！”玉蘭用手指戳了戳舟國偉紅撲撲的小臉，把他拉到被窩裏，蒙上被子繼續睡覺了。
——
鳳霞的臉上紅撲撲的，本來她是想堅持自己的原則的，但家裏的情況都這樣了，總歸不是個事。
也不想管這麼多了，這個點該準備晚上的菜了。進了廚房鳳霞才發現家裏的鹽用完了。
“真煩！”鳳霞憤憤地罵了一句，去自己屋裏拿了幾張鈔票出門買鹽去了。
知道鳳霞進了村裏的小賣部，心中那團無名的火才消去一點。交完錢才發現自己裝鹽的罐頭忘記帶了，又多花了5分錢買了裝鹽的膠袋子。
小賣部的木櫃枱挺粗糙的，全是倒刺。鳳霞一個沒留神，啪的一下，手裏的膠袋被倒刺鉤破了，剛買到手的鹽撒了一地。鳳霞後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再看看櫃枱老闆一副已經售出概不退換的磨樣，鳳霞羞紅了臉。
“欸，老闆，東西還沒離開櫃枱呢”身後一個男人突然站起來對着老闆說：“我可看的是明明白白，是你柜子上的倒刺把人膠袋鉤破了，這算你的問題吧。”
“對啊對啊，我們都看到了。”一聽到有人站出來，其他排隊的鄉親也一起應和。
“害，真倒霉！”老闆撇了撇嘴，給鳳霞重新裝了一袋鹽：“快走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
鳳霞在小賣部門口沒有直接走，她在等那個幫她說話的男人出來。
鳳霞暗地裏比較了一下，自己的頭只到男人的肩膀。鷹鉤鼻，眼睛很深邃，留着一個寸頭。看起來很健壯，鳳霞心想種地一定是一把好手。
“謝謝你啦，小哥。”風霞見那個男人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哦哦哦，沒事沒事，應該的。”小夥子很靦腆。
多年之後當鳳霞把這件事情告訴給舟國偉的時候，舟國偉說這種就算是“一見鍾情”。
鳳霞很好地遺傳了她母親的優秀基因，舟虎彪在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說她和玉蘭年輕的時候一樣的漂亮。鳳霞也見過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暗地裏她是不服氣的，要是在這個年紀也有母親家裏那樣的條件，一定能把玉蘭比下去。所以鳳霞在和不認識的男人說話，很是自信。
但眼前這個從沒見過的男人好像不是很接鳳霞的話茬，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好久，鳳霞才知道眼前這個高達的男人叫劉萬晴，之前一直住在縣裏。現在縣裏大搞拆遷，實在沒地方住了，沒辦法才住回村裏的老屋。
“原來是城裏人啊，怪不得這麼俊呢。”鳳霞默默的想。
鳳霞對劉家還是有點印象的，聽村裡老人說是在城裏做生意發跡以後就沒怎麼回過村子。幾年清明的時候鳳霞記得有一個老頭回來上墳，還給鄉親們帶了不少東西，那個老頭應該就是劉萬晴的爹。
鳳霞已經走到家門口了，不得不與劉萬晴分別，分別的時候鳳霞還一個勁的說歡迎來自家玩。等鳳霞回到家裏，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景象，才羞紅了臉。
這是鳳霞出生到現在為止，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鳳霞進屋趕緊去跟老娘說，能不能找村子的媒婆幫她牽線搭橋。
玉蘭沒想到自家女兒出了一趟門就有了這麼大的轉變，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好久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