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書攤
小李這幾天感覺不太對勁。
作為碼頭街除了龍二之外最在意秀英的人，這幾天秀英來的有點頻繁了。
雖然每次晚上來都是以送飯為借口，但不像以前送晚飯就立刻回家。每次都是等着大家下班以後，突然消失不見。同時小李發現，每次秀英來的時候，舟國平也早早的幹完自己的活，一倒下班時間準時消失。再一想到前幾天秀英還送舟國平這小子回來，躺在床上的小李長嘆一口氣。
“哎，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小李的心中很苦澀。
龍二也注意到了自家妹妹這幾天的異樣，他也清楚舟國平下班以後秀英總會抽時間來教他讀書。龍二的心裏面五味雜陳，作為過來人，他可不想戳破這兩個年輕人的小心思。不過龍二感覺就舟國平那副好學的樣子，應該是真去學習知識的。這麼一來，也好，算是給舟家一點補償吧。
說實話，自從舟國平來了碼頭，龍二是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小夥子，經常會給舟國平一些必要的幫助。但龍二總感覺心裏面彆扭，很不舒服。
“算啦，就當我龍二欠你們舟家的吧。”龍二心裏面這樣想。
——
“今天帶了什麼書過來？”經過幾天的相處，舟國平和秀英已經很熟悉了。
“今天我們不學古詩，也不學數學。”秀英今天什麼也沒帶：“我今天放學的時候發現學校旁邊有一書攤，我們今天去看看。”
“欸。我手裏面沒多少錢啊。”舟國平早就想買書自己讀了，可惜手裏是真的不寬裕。
“誒喲，你可真是死腦筋。”秀英埋怨了一句。
“那畢竟得存錢給家裏寄過去嘛。”
“沒事，那個書攤的書可以租。都是學生去租書在那裏看。”
“租書？那應該不會太貴，感覺可以去看看。”舟國平一聽到既可以看書，還不用花太多錢，，一口答應。
“那我們快走吧，從學校到碼頭街還有點路。”
等兩個年輕人匆匆來到書攤，那邊的人已經沒多少了，老闆剛準備收攤回家。
“哎，這幾天太忙了，下班越來越晚。”舟國平不好意思的自我檢討。
“沒事沒事，這邊老闆人挺好的，我今天帶你來認認路，以後你自己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喲......秀英來啦。不巧，我這邊剛準備收攤。”老闆老遠就看到了秀英，朝她招招手。
“今天我給你帶了一個小客戶過來。”秀英向老闆介紹了一下舟國平。
“嘿，這小兄弟是碼頭街的吧，身上全是黑泥。”老闆端詳起舟國平：“小兄弟喜歡連環畫、小人書？我這邊可有不少。”
“誒喲，老闆你可別看不起人家，人家可是文化人，可不會看這種書。”秀英看出老闆話裏有話。
“得了吧，這裏小人書看的最多的人，不就是你秀英？”老闆哈哈大笑。
“小兄弟，快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吧，我這邊快收攤了。”
舟國平走到書攤前，先忽視了那排展示着小人書還有連環畫的架子，去後面的那個架子上找了一本《唐詩三百首》。秀英看到了，咯咯咯咯的笑起來。
“國平你還是小孩子嗎，怎麼還看這種書？”
“怎麼了，這不是古詩集嗎”舟國平不解，他是對古詩很有興趣所以才挑了這一本。在學校的時候老師還給他們推薦過呢，光是今天能在書攤找到這本書，舟國平就已經很興奮了。
“誒喲，這本書現在都是小朋友看的啦”秀英走上前，抽走舟國平手裏的《唐詩三百首》：“再說了，你把《唐詩三百首》全看完了，我以後教你啥？”
秀英把書放回書架，在架子前又端詳了好一會。
“欸，老闆我記得那天有本《花間集》，怎麼書架上沒有？被人借走了？”秀英靈光一閃，想到還有這本好書。
“嘿喲，沒呢。這本書可來之不易，我也是從舊書攤上淘來的。”老闆從自己的包里抽出《花間集》：“要不是你跟我提這本書，我才不會租呢。”
“行行行，國平你看看《花間集》這本書，能懂嗎？”秀英轉頭問向國平。
“呃，不是很看得懂。”舟國平從老闆手裏接過這本書，隨便翻了翻，感覺比《唐詩三百首》要難多了。
“誒喲，借回去多讀一讀，總會懂的。有句話說的好：‘讀書百遍，其意自現！’，就這本吧！”秀英迫不及待的把書推薦出去。
這邊的書攤租書確實不貴，按舟國平現在手裏餘下自己花的存款，可以直接借一個月。但是因為是把書帶回去，還要交一筆不菲的押金，這讓舟國平犯了難。
“老闆，這書的押金怎麼這麼貴啊。”秀英感覺這個押金和其他書一筆，高的離譜。
“秀英我也沒辦法啊，我是對你百分百信任的。但是碼頭那天活這麼多，還人來人往的。萬一把我這本寶貝書弄壞了或者弄髒了，我得心疼死。”本來今天把《花間集》借給舟國平已經是看在秀英老顧客的面子上了，老闆絕不鬆口了。
“行，那我這錢我出行了吧。”秀英估摸着老闆也不會讓步了，再看看舟國平拮据的樣子，準備自己出這筆巨款。
“行......我可說好啊，萬一這小子把這書弄壞了或者弄丟了，我可一分錢不退。”老闆想了一下，戀戀不捨的收過錢：“小丫頭片子了，哪來這麼多錢，你哥又給你偷偷發了？”
秀英咯咯格格地捂嘴偷笑。
——
會碼頭的路上，秀英以怕舟國平迷路為由堅持同行。
“這本《花間集》我回去以後會好好看的。”舟國平鄭重的說到。
“看不懂也沒關係，遇到不會的跟我說，我教你。”秀英捂嘴偷笑。
“好的好的，那還麻煩秀英老師了。”
“別這麼一本正經的嘛，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些天來教我讀書真是辛苦你了。”
“誒喲，這有啥辛苦的。我就是看你是一個好苗子，可不能埋沒在碼頭工地里！”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只有面前有行人走過來的時候才會稍稍收聲。
這時候舟國平心裏面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和秀英一直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