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誰贏誰輸
()木易凌雲眼裏,沒有一點意外的神sè。難道,這一切都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嗎?
不,木易凌雲沒有意外,那是因為,身在高處、身為強者的修養,時常面臨著挑戰和未知的危險,到了現在,已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他真正感到驚訝的。
有人說,“劍,是劍客的生命。如果連自己的劍都無法握在手中,那麼他,已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但是在木易凌雲眼中,這句話,或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武學是武者的生命,但劍,卻不一定是劍客的生命。一個劍客劍法的高低,絕不在於劍的本身,而是在於他對武學之上有着多少天分和努力。
就一個真正的劍術名家而言,即便手中無劍,他也能夠以內力化出無形劍氣。而不是一味的執着於“劍在人在,劍毀人亡。”這一句愚蠢而又可笑的宣言上。
這句話,只能用來描述那些一心想要沉迷於劍道,但又在劍道上卻並無多大造詣的普通人而言。
木易凌雲,卻已早已越了這個境界。
木易凌雲看着楊欽,目光自始至終,卻從未挪開過一分。就好像,那柄碎裂的劍,與他毫無關係。突然,一股雄厚的內力從他手掌間湧出,那柄已然斷裂的劍柄,頃刻間化為粉末。
木易凌雲道:“能夠擊碎我‘長磷劍’的人,你是第一個。”
楊欽得意的笑道:“木易凌雲敗在我的手中,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我楊欽的大名,恐怕要轟動整個王朝。”
原來,楊欽早知自己絕不是木易凌雲的敵手,所以,只想為凌御天多拖延一點時間。於是,他便不再抱着創傷木易凌雲的念頭,而是每一擊,都直奔後者劍身而去。
楊欽的攻擊是以木易凌雲的劍為目的的,而不是木易凌雲本身,所以木易凌雲自然想不出防禦的招式。而這樣,楊欽也能用出全力。不必顧忌,一不小心殺了後者。當然,他並沒有那個能力。
楊欽最初便是以後者的劍為目的的,所以他的每一擊,都攻擊在同一個地方,劍身的中心點,而且位置絕不偏離一分一毫。
據物質理論來判斷,一柄長劍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它的中心,那也是它最容易折斷的地方。
楊欽在數百次的猛烈攻擊之下,劍身之上已出現了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裂痕。當然,‘長磷劍’雖不是什麼神兵利器,但也算的上是一柄寶劍。以楊欽的功力,本來是絕不會折斷的。但是,這柄劍伴隨在木易凌雲身邊時間已久,他的巔峰之名,也全是靠這柄劍劈出來的。
這柄劍,已不知歷經了多少次險惡的戰鬥!已不知為木易凌雲抵擋了多少次致命的傷害!所以,劍身上的裂痕是長久以來戰鬥中所積攢下來的。當楊欽有意猛烈攻擊那裏之後,‘長磷劍’,終於處在了崩壞的邊緣。
楊欽擅於輕功,更是善於‘暗器聽風’之術,聽力遠異於常人。所以當‘長磷劍’上出異樣的聲響,他立即便已察覺到。當下,不再做普通攻擊,而是施展出了傳世武學,‘血連北斗星’。
之後,便倚靠在大樹之下,大口喘着粗氣。
但是,‘血連北斗星’的強橫之處,不在於它攻擊時力量有多強,而是它延緩附加的傷害,在數秒之後,才突然憑空襲來。
楊欽本就天生神力,當血sè光線七次轉折之時,其中的力量已經龐大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延緩之後,一同攻擊在劍身之上。當下‘長磷劍’上的裂痕立刻嚴重化,一絲絲的裂開來,碎為了滿地的碎片。
這場戰鬥如果就比武而言,是楊欽勝了。但,倘若用生死而論,卻是木易凌雲勝了。
木易凌雲雖然失去了劍,但是,他的功力與內力卻全然未失,更是可以說處在一個充沛的狀態。但楊欽,卻已經油盡燈枯。現在木易凌雲想要殺他,那只是彈指間的事情。
但是,木易凌雲卻並沒有想要殺他的意思,所以這場戰鬥,是他輸給了楊欽。
木易凌雲無言,轉身,向林中走去。
楊欽見他不殺自己,只怕他又要去殺凌御天,當下心中大急,剛一起身,卻是現全身根本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立刻又癱倒下去,只得高聲喝道:“你要去哪裏?”
木易凌雲淡淡道:“捉凌御天。”
楊欽喝道:“我不是說過……你若不殺我,就休想傷害凌御天一根毫毛嗎?”他用手肘支撐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向木易凌雲爬去。
木易凌雲笑道:“現在的你,還有能力來阻止我么?”
“他不能阻止你,那我呢?”
一道充滿了冰冷與傲慢的聲音突然傳來。
木易凌雲訝然的向前看去,只見,在他的面前,正靜靜地站立着一個人。
人影面帶微笑,穿着一身雪白長衫。如墨長飛灑到了腰間,戴着銀sè的冠。男子眉目如畫,恐怕天下所有的少女見到,都要為他神魂傾倒。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手中拿着劍,而且胸前的衣襟上,被血染成了一片鮮紅的顏sè。不過,卻也正因此,為他平添了幾分男子的氣概。
這個人,正是水無痕。
而自水無痕身後,一道人影,已飛快的掠經木易凌雲,到了楊欽身前。
楊欽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凌御天,面sè一喜,笑道:“你這傢伙,都已經解決了么?”
凌御天點了點頭,伸手去扶他,並且,語氣中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楊大哥!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如此……”他突然頓住,因為他認為“狼狽”這個詞,會讓後者誤認為他是在嘲笑他。
楊欽面sè卻沉了下去,道:“你不要忘記一件事。”
凌御天道:“什麼事?”
楊欽看着他,道:“我們……是朋友。”
聞言,凌御天的心中徒然一緊,沒錯,他們是朋友。
他看着楊欽,看着水無痕,心中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痛楚。他們明明是朋友,可是他卻一直連累他們,將他們拖下水。一直,在受着他們的保護!這樣,他真的算得上是他們的朋友嗎?
凌御天在心中暗暗搖頭。不,如果一味的依賴楊欽和水無痕的力量,他根本不配算是他們的朋友。
所謂朋友,是在自己有難時,他們會來幫助自己。而當自己成長起來,在他們需要自己時,也去幫助他們。
但是,他這樣從不成長,憑靠着他們的力量肆意妄為,又怎能算得上是懲治惡人?所以,他決定,今後不再依靠任何人,而是憑藉自己的力量成長起來。用自己的雙手,去剷除世間所有的不公與罪惡。
他突然對楊欽笑道:“楊大哥,以前都是你在保護我,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楊欽一愣,剛想罵:“就你那兩下子還想要保護我?”但是,當他瞧見凌御天那嚴肅、認真、不容得一絲質疑的眼神后,他又將這句話吞到了肚子裏去。
凌御天向木易凌雲緩緩走去,這一刻,楊欽清楚的感覺到,凌御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少年。他的身上,徒然多出了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氣質,那便是穩重。
現在,楊欽相信,在他眼前的這個少年面前,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木易凌雲看了一眼在身後徒然站立的凌御天,向水無痕道:“你的修為僅次於我,而我的內力也並非充裕狀態,同時對你們兩個人,我確實沒有勝算。”
突然間,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壓迫力驟然襲來,壓迫住凌御天和水無痕的身體。
“少將軍,需要老夫出手相助嗎?”一個身着白袍的老者,出現在水無痕身後。
水無痕臉sè微凝,擒龍子。這個突然出現在四人面前的老者,赫然就是擒龍子!
看見擒龍子,凌御天體內的靈氣突然凝重了許多,手已暗暗放在劍上。如果老人有任何舉動,他便可在第一時間,攻向老人的各處空門。
面對老人那股太過強大的壓迫感,木易凌雲卻是淡淡道:“既然掌門親自出手,又何須區區在下?”說著,他竟然就這樣緩步走出了幾人之間。而且言語中,似乎沒有受到一點老人壓迫力的影響。
凌御天暗暗運轉靈氣,以內力相抗,那股壓迫的感覺才減輕許多。但相比之下,水無痕卻沒有看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似乎,他也並沒有受到那股壓迫力的影響。
木易凌雲明顯已不想與凌御天他們交手,不然,就算凌御天與水無痕聯手,也未必敵的過他。所以,他才拖延下來,逼迫在暗中的擒龍子出手。
木易凌雲雖在無量劍宗習武,但是,他卻並不是無量劍宗的弟子。所以,除了他師父以外,無量劍宗的人對他還是要以禮相待。
擒龍子面sè有些yīn沉,似乎對木易凌雲感到不滿。但隨後,他便轉眼看向水無痕,笑道:“老夫早便看出,閣下絕非常人,卻不想,原來閣下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無痕公子。”說著,他又看向楊欽,道:“楊賢侄,你為叔叔請來了這麼重要的客人,為何不告予叔叔?”
凌御天暗暗皺眉,他實在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這個老人居然還如此假惺惺的稱楊欽為賢侄。
而楊欽,卻也應承的笑道:“叔叔不知,我這位朋友向來不喜歡說話,尤其是除了人以外的生物。所以小侄,這才沒敢向叔叔稟告。”
擒龍子嘴角有些抽搐,他怎麼會聽不出楊欽是在罵他不是人?不過面上還是露着笑容,道:“這可就是賢侄的不是了,無痕公子遠道而來,叔叔豈能不招待?這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有損你叔叔的聲明。來,快,賢侄快將幾位朋友請回到山門之內,叔叔好為你們擺酒設宴。”
凌御天的雙手徒然握緊,後者這是先禮後兵,他們若是就這樣跟擒龍子回去,恐怕就不會再有出來的時候了。但如果他們現在拒絕,擒龍子立刻就會動手。
楊欽道:“叔叔您太客氣了,但是小侄今rì還有要事在身,還是改rì再到山中拜訪叔叔吧。阿德,快來扶我,我們別再打擾叔叔了。”
楊欽口中的阿德,自然指的是凌御天。
凌御天已經握緊劍身,他知道,談話已經結束,現在,已經到了動手的時刻。
天地間,徒然在這一刻,陷入了寂靜之中。
(這幾天工作太忙,可能要耽誤更新,看書的朋友請見諒。不過,凡是缺掉的章節,我以後一定會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