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劍(上)
()據說,在遙遠的東方,每天的第一縷陽光普照的地方,有一座仙山,名曰——青航。
傳聞是上古時代從天界降下的神靈之山,受着神靈的庇護。
山中仙氣繚繞,雲霧飄渺,其觀如人間仙境,令人不禁遐想無限。
而此山,正是凌駕於天下所有名門勢力之上的掌控者門派——天道,神虛劍派的總部所在。
神虛劍派創世百年,外圍弟子一千五百人,正宗弟子八百人,內室弟子兩百人,親傳弟子二十三人,全派弟子共計兩千五百二十三人。
在上一任的天道門派雲霄閣覆滅后,神虛劍派憑藉著其獨特的武學與龐大的人力資源,輕而易舉地成為了天下勢力的新一任掌控者,天道門派。
表面上,天下勢力雖紛紛臣服其下,但暗地裏卻無一不在窺探着掌控者之位。
在這些有意成為天道門派的勢力中,唯有聖火宮的勢力最為龐大。
聖火宮宮主血雲豪,更是跨入了天聖第四境的強者,甚至與神虛劍派掌門玄優生相差無幾。
但青航之上,卻有着神靈庇佑,神明在山腳下佈下了一道強大到無以倫比的結界——太虛法陣!
非神虛門人,未得神虛門許可擅自闖入者,立刻便會被太虛法陣的神威之火燃燒殆盡。
為了對付神靈結界,聖火宮籌備已久,佈下了一盤長達三年的棋局……
青航山下,兩名身着雪白長衫的青年,正憑着手中的三尺青鋒在林中不斷交逐。
劍勢相對,劍氣如虹。
數道青光不斷飛閃,划落一片又一片翠綠的樹葉,劃開清源樹那粗糙的表皮。
這兩人的交戰是如此的激烈,兩人的身法又是如此的迅捷。
雙劍交鳴間,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兩人同為神虛門下,那麼他們為何又要以命相搏?
青光飛散,一股強烈的氣勁逼迫兩人紛紛向後退去。
穩下腳步,其中一名模樣清秀,長披肩的青年輕甩劍鋒,悠悠道:“那麼,就讓我猜一猜,師弟懷中的東西是何物?”
“其實也沒有什麼,想必師兄心中應該比我都要清楚。”那戴着弟子冠的束青年,淡淡的笑道。
俊秀青年目光如炬,道:“三年前,你知道師父外出歸來,所以才故意被聖火宮的莫雲打成重傷,被師父所救,藉機投入了神虛劍派。”
束青年直視着他的眼睛,眼神之銳利竟絲毫不讓。
俊秀青年繼續道:“這三年裏,你每天都在刻苦修鍊神虛武學。其一是為了遮掩你原本的武功。其二,是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成為神虛門四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接觸到太虛法陣。”
後者依舊目光平靜的看着他,並不言語。
青年接着道:“你不惜耗盡三年時光潛伏在神虛門下,只為了能夠找出破解太虛法陣的方法。我說的沒錯吧,聖火宮下,莫雲!”
束青年看着他,卻緩緩笑了起來,道:“看來,神虛門人,也並非都是蠢貨。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當年殺我的那個人,並不是莫雲的?”
俊秀青年笑道:“並不難看出吧?當年我就懷疑了,以‘邪劍’著稱的莫雲,怎麼會犯下攻擊偏離目標的低等錯誤?所以我想,就算是潛伏,也沒有必要找人來假冒莫雲。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假莫雲,是用來吸引視線的。”
莫雲接道:“所以,有人假冒莫雲,對形勢最有利的,就是我這個潛入到神虛門內的真莫雲。”
俊秀青年冷笑道:“哼,你終於肯承認了。”
莫雲攤手道:“就算我承認,你又能怎麼樣呢?你雖然看破了我的yīn謀,卻千不該、萬不該、偏偏不該一個人跑來追我。”
說話間,一股yīn寒的邪氣,自莫雲體內緩緩釋出。
俊秀青年面sèyīn沉,全身的靈氣不禁凝重了許多。不錯,如果後者真的就是‘邪劍’莫雲,那麼他根本沒有戰勝的把握。
即便心中動搖,但眼中銳氣卻絲毫不減,道:“你認為,我不是你的對手?”
莫雲卻搖了搖頭,道:“結界靈泉,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俊秀青年深吸了口氣,結界靈泉,是維持太虛法陣仙力的能源所在。失去結界靈泉,太虛法陣將不復存在。
神虛劍派,也會因此而面臨滅頂之災。
青年體內的靈氣已在緩緩運轉,為了守衛師門,就算是死路,他也唯有一戰。
如虹劍氣,飛閃而出。
莫雲不屑而笑,道:“區區第三境,也敢挑戰四境天聖?”
話音落下,那銀白的劍身之上立刻佈滿了暗紅的火焰。
一劍揮出,火焰頓時如浪chao般向後者撲去。眨眼間,那青sè劍氣,便作雲煙消散。
青年臉上此時充滿了震驚的神sè,他的全力一擊,竟抵擋不了後者絲毫!
下一秒,火焰之束餘威不減的衝擊在了他的胸膛上,身形頓時如斷線風箏般向後倒飛而去。
那身雪白的弟子長衫,立刻被火焰燃燒的殘破不堪。
火焰散去,青年卻早已昏迷。
看着昏睡的青年,莫雲冷冷一笑,隨後竟然將其抗在了肩上,緩步離去……
青航山巔。
五名滿頭華,身穿白袍的老人正坐在正殿之中,皆是一副面sè凝重的模樣。
大殿外,突然跑進來一名神虛弟子,恭聲道:“啟稟掌門,林師弟求見。”
原來這五位老者,就是神虛掌門與四大護法長老。
神虛掌門玄優生道:“羽之?”
大長老卻面sè一變,愣了愣,冷冷道:“哼!讓他滾,掌門正在商議門中大事,豈容得他來打擾?”
那弟子面sè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可是他……他還背着,身負重傷的……逸仙師兄。”
五人驟然變sè,玄優生凝聲道:“讓他們進來。”
不久后,大殿中走進來一個人,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人。
只見這個人的身形跌跌碰碰,在他的身上還背着一個渾身燒傷的青年。
走進來的人,正是莫雲。而林羽之,是他在神虛劍派的化名。那昏迷不醒的青年,則就是那名弟子口中的師兄,李逸仙。
李逸仙的傷勢是莫雲造成的,但是莫雲身上,此時竟也鮮血淋漓!
是誰傷了他?
玄優生失sè道:“羽之,這是怎麼回事?”
莫雲拜倒在地,緩聲道:“師尊,弟子奉命巡視太虛法陣,卻在無意中現,盜取結界靈泉的人,竟就是……”他突然頓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聽到結界靈泉,五位老者臉sè紛紛大變,而大長老臉sè更是變的慘白!一滴滴汗珠從臉上流了下來。
他又為何,會如此驚慌?
玄優生厲聲道:“是誰?”
莫雲滿臉猶豫的神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逸仙,低聲道:“是……是逸仙師兄。”
眾人紛紛大驚,他們萬萬想不到,做出偷取結界靈泉這等叛逆師門的人,竟是掌門的親傳弟子,李逸仙!
二長老道:“你說逸仙他……不,這不可能!”
大長老眼sè一陣變幻,突然道:“羽之,此話可當真?”
莫雲臉sè已愈蒼白,他虛弱着聲音道:“師父……弟子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大長老突然走到莫雲身前,面視着玄優生道:“掌門,羽之向來不說假話,此事恐怕……”
玄優生突然道:“此事我自有定奪,你且退下。”
大長老咬了咬牙,似心有不甘,卻唯有退下,緩緩道:“是。”
玄優生來到昏迷的李逸仙身前,一股靈氣緩緩注入後者體內,後者雖有一息尚存,但卻仍昏迷不醒。
玄優生皺眉道:“邪靈之火。難道是……”臉sè突然一變,看向莫雲,“他的傷難道是被‘邪劍’莫雲所傷?”
莫雲慌亂着點了點頭,道:“正……正是……”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大長老眼中,突然出現了一抹意外的喜sè。
莫雲緩聲道:“弟子在暗中窺探,逸仙師兄將結界靈泉交給莫雲后,莫雲竟突然向逸仙師兄出手。見師兄重傷,弟子便拚命沖了上去,僥倖才帶着師兄從莫雲手裏逃回來。”
玄優生失聲道:“結界靈泉被莫雲帶走了?”
莫雲突然跪下,自責道:“都怪弟子無能,實在不是莫雲的對手。不然師兄也……也……”
玄優生卻搖了搖頭,嘆息着道:“也罷,莫雲的修為已到了第四境初期,你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大長老看了看,忽然道:“掌門,結界靈泉丟失,神虛天道恐怕不保,李逸仙這孽障竟為了一己私利,背棄師門,罪應當誅!我現在就殺了他!”
說著,竟已一劍向李逸仙刺去。
突然間,青光飛閃。
大長老的這一劍,竟被玄優生手指間出的一道青光憑空折斷!
大長老愣然道:“掌門,你這是……?”
玄優生卻目光yīn沉的看着他,冷冷地問道:“我問你,神虛劍派,是由誰說了算的?”
大長老面龐僵硬了一下,連忙笑道:“當……當然是……掌門說了算的。”
玄優生道:“哼!我還以為,神虛劍派是由你說了算呢。”
大長老急忙低頭道:“不、不敢!”
玄優生看了他許久,方緩緩嘆息着道:“也罷!這件事情,就交由長老堂審理吧!”
二長老看了看,忽然道:“掌門,逸仙雖然叛離了師門,但他現在卻昏迷不醒,長老堂無法定他的罪。我看不如,暫且將他關進神虛禁地,當一切都弄明白了,再定他的罪也不遲。”
玄優生點了點頭,道:“就依二長老所言吧。”
大長老卻愣道:“掌門,這……這怎麼行?”
玄優生卻不由他說話,淡淡道:“你們退去吧,青航雖失去了太虛法陣的庇護,卻仍是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地。你們馬上派人鎮守各個路口,敵人,很快就會來襲的。”
眾人緩緩退出大堂,然而,卻誰也沒有注意到,莫雲與大長老那在暗中傳遞的眼sè。
莫雲重傷李逸仙后,用後者的劍將自己刺成重傷,這樣看來別人就不會再懷疑自己了。
他這麼做無疑是高明的,即便玄優生疑心再重,總不能去逼問一個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的人。
當李逸仙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全身都佈滿了灼傷,雖然有着神虛劍派的奇特靈藥,但想要行動,卻也異常的艱難。
就這樣,他被關進了神虛禁地。
“為什麼?我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師門的事,兇手是林羽之!他就是莫雲!師父——師父——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當禁地的機關石門關上后,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玄優生站在對面的山崖上,他的嘴角有一絲苦澀,嘆息道:“徒兒,不要怪為師。為師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啊!”他緩緩望向天空,道:“神虛劍派,已大難臨頭了……”
就在李逸仙關進禁地的第三天,神虛劍派的滅頂之災,終於來臨了。
原來大長老早與聖火宮暗中勾結,這次結界靈泉被竊,就是他在暗中相助莫雲。
他背着玄優生,將青航山中弟子的部署以及地勢結構全部出賣給聖火宮。
太虛法陣完全失效后,聖火宮宮主血雲豪率領三千弟子殺入青杭山,將神虛劍派兩千五百弟子屠盡。
山頂的清泉河,已被神虛門弟子的血液染成了紅sè。
鮮紅sè!
流動的河水中,就好像一滴水都沒有了,只有那令人感到作嘔的血液。
面臨三千強敵,玄優生緩緩褪下長袍,原本的白竟然迅恢復黑sè,鬍鬚皆脫落,原本的老態在這一刻竟彷彿有了青netbsp;玄優生以神虛劍法殺盡聖火宮弟子數百人,在千人的阻攔下一劍刺穿了大長老的胸膛,這所向披靡的力量甚至連血雲豪都無法抵擋。
就在玄優生即將一劍斬下血雲豪的頭顱時,血雲豪對着虛空高呼道:“前輩,難道您現在還不肯出手嗎?”
“想不到你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恐怕再有一步,你就能領悟了那武學的巔峰境界,連我也無法阻攔你了!好一個神虛玄優生!”
不知何時,在玄優生身後,出現了一位喃喃自語的老者。就這樣,玄優生的劍停留在血雲豪的喉嚨上。
劍刃只要再近半寸,血雲豪就要喪命,只可惜,這半寸,他卻再也刺不下去了。
黑衣老者轉身離開了神虛門,血雲豪跟在老者身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還屹立在神虛門下的老人,他知道,玄優生已死了。
而從今以後,天下再也不會有玄優生的傳說,只有血雲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