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慕容世家
()有神仙居住的地方,人們稱做仙境。
而沒有神仙居住,卻同樣能被稱為仙境的地方,就只有七大城池中的汕水河城了。
城裏的街道旁盛開着梔子花,梔子花的芳香瀰漫了整座汕水河,驅逐了城中一切會令人不舒服的氣息。
這裏,是有着‘雖不是仙境,卻堪比仙境的第二仙境’美名的地方。
凌御天就站在這‘第二仙境’的汕水河城中,貪婪的呼吸着這裏的每一分空氣。
在大漠中待得久了,對他來說,能夠呼吸到這裏充斥着花的芬香的空氣,竟已成了一種享受。
要水有河,觀景有花,又有傾城美人相伴!
如果此時是夜間,天空掛上一輪明月,攜手美人撫琴賞月,世上還有比這更美、更浪漫的事情嗎?
大街上來往的行人,無論男女,無一不用羨慕的目光看着這一對好似情侶的少男少女。
男人羨慕凌御天能與這樣美麗的姑娘相伴!而女人,則羨慕仙兒的傾城絕sè。
街上的人很多,對於這樣一座風景絕佳的城市來說,人自然是要多的,不多才是不正常。
但是今天,人卻顯得實在太多了,前胸貼着後背,後背又挨着前胸,人數竟比以往還要多出幾倍!
只因,這一天很特別。
因為這一天,是‘流星雨堂’的大rì子,是‘流星雨堂’慕容家家主大喪的rì子。
這些人,竟都是前來弔喪的。
凌御天站在角落裏,凝聲道:“死的竟然是慕容狂風!”
仙兒躲在他身後,怪笑道:“‘流星雨堂’的暗器前兩天才殺了皇室的人,然後‘流星雨堂’的主人就死了?這也有些太巧了不是嗎?”
凌御天遲疑着,道:“你是說,慕容狂風為了避嫌,所以詐死?”
仙兒點了點頭,抿嘴道:“雖然我也不敢肯定,但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這個‘流行雨堂’以前聽我爹說起過,是最近幾年才在江湖上出現的,他們造的飛鏢十分厲害,所以很快就在江湖上獲得了重要地位,但他們的來歷卻神秘的很。”
凌御天凝眉思索,神不神秘他不管,他只在意他的劍現在在何處?究竟被什麼人帶走?他嘆道:“看來,我必須要到裏面去,將此事弄個明白了。”
仙兒驚道:“到裏面去?你怎麼進去?”
凌御天輕笑道:“當然是混進去。”
仙兒上了對面樓的客棧略作休息,凌御天打暈一名慕容府的僕人,扮作男丁便混了進去。
慕容狂風的靈柩就擺在大堂中,靈柩前跪着幾個披麻戴孝的婦人和孩子,想必都是慕容狂風的家人。
大堂兩側擺放着二三十張鋪着白布的圓桌,此時已坐滿了人。
吊過喪后,慕容府已準備了一些清淡的素菜茶水來招待這些人。雖然他們之前都還哭的淚流滿面,但此時卻已吃的津津有味。
凌御天掃了人群一眼,看到慕容府這些眼睛已哭的紅腫的兩個孝子和僕人,此事倒不像是假的。
“喂,那個新來的,別在那呆了,還不快去倒茶?”
“哦,我這就去!”
身後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凌御天急忙應了句。
然而等他提起茶壺剛要給一張桌子上的人倒茶時,他卻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並不算太熟的人。
這是個白衣少年,雖然這裏很多人都穿着白sè的孝服,但這個人卻不同,明明穿着綢緞,卻裝有護肩。頭戴銀冠,長飛灑到了腰間。
這個人,好像已脫了凡人的界限,身上非但沒有一點凡人的俗氣,眉宇間更是英氣逼人!
而且他眉清目秀,實為一代美男子,自從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后,慕容府中的丫鬟好像都被他勾了魂一樣,眼波不斷的向這邊瞟來。
凌御天身上已流出冷汗,他若是在這時被人認出,就別想再全身而退了。
人家家主去世,正是弔喪的時候,你打暈了人家的僕人,潛入到人家府中,若說你沒有目的,恐怕只有傻子才信。
可是他現已來到了這少年面前,而且這少年也已看到了他。想走,也已來不及了。
他心神動蕩間,無意間現那跪在靈柩前的婦人竟也在看着自己,想來之前讓他倒茶時就已察覺到了自己。
他一咬牙,看着那少年笑了笑。他已認定,少年已將他認出來了。
誰知那少年看了他一眼,卻笑道:“兄台提着茶壺,卻不知為何遲遲不給在下倒茶呢?難道是在下何時得罪了兄台,所以兄台才不肯為在下倒茶么?”
看着他那張美到足以令任何男人都嫉妒的臉,他卻愣住了。
只聽這時,那靈柩前的婦人突然說道:“這是我家新來的家丁,還請水公子莫要見怪才是!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水公子倒茶!”
前半句她是對少年說的,後半句卻是對凌御天說的。
凌御天忙點頭道:“是!是!”
被稱作水公子的少年看了看那婦人,笑道:“都說慕容夫人很愛護自家的僕人,看來果然不錯!你攤上這樣好的一個主人,可算是你的福氣。”
后一句話,自然也是對凌御天說的。
凌御天暗中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卻只能笑着道:“是!是!能有夫人這樣的人做主子,可真是我的福氣。”
少年嘴角抿了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在那些丫鬟眼中,他的笑容簡直令她們神魂顛倒,可看在凌御天眼中,他的笑容簡直比惡狼還要可惡。
這時,慕容夫人身旁的一名大漢對着少年拱手道:“閣下就是泉州水家水尊先生的公子,泉海的第一才子,水無痕水公子?”
少年搖了搖頭,卻道:“第一才子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水尊正是家父,而水無痕,也的確是在下的名字。”
聞言,大堂中已嘩然一片。
“他就是水無痕?那個不但劍術高,連才華也極其出眾,被稱做‘劍中公子’的水無痕?”
“才華何止出眾,據說三年前的榜眼就是他,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竟捨棄了眼前的功名,寧可得罪皇上也要離開皇宮,做了一名劍客。”
“他得罪皇上,放棄功名,為的竟只是要做一名劍客?本想他是個天才,不曾想竟是個瘋子。”
“是天才也好,是瘋子也罷,但是他的劍法,當今天下,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及。”
“他的劍法真有那麼高?”
“你可以去試試!”
“......”
聽着人群中的談論,凌御天也為水無痕的事迹感到吃驚。
為了劍道,一世功名不要!
這樣的意志,這樣的jīng神,又有幾人能有?
他到底為了劍道放棄了多少東西?
凌御天自嘲的笑了笑,與水無痕相比,他實在差的太多了!
如果他能有後者那為了劍道放棄一切的覺悟,如果他能有後者那為了劍道付出一切的決心!那麼他現在的修為,恐怕早已不在元泱境界!
大漢眼睛已亮了起來,水無痕雖然放棄了功名,但現在的他仍然是一名強者,無論是他的家庭,還是他的父親,或是他的天分,都足以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只要是強者,在這些人眼中,就足以佔據一席之地。
大漢笑道:“早就聽說水公子相貌非凡,今rì一看,那些人純是他娘的放屁,就公子這樣貌,足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連我看了都不免有些要動心了。”
他討好水無痕,其意就在為了拉攏他。
凌御天難免有些覺得好笑。
聽了這樣讚美自己的話后,無論誰都會覺得高興,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但只有水無痕,他卻面不改sè,依舊淡淡道:“兄台實在過講了,如果像在下這樣的人也能稱作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話,那麼天下恐怕就再沒有丑的人了。”
大漢道:“水公子實在太過謙虛了,水公子此番前來府中祭奠兄長,不知令尊水先生可有一同前來?”
水無痕喝了口茶,悠悠道:“家父身有要事,所以不能前來祭奠,還望兄台不要見怪。”
大漢賠笑道:“水公子說笑了,公子能來,小人就已經感到很榮幸了,又豈敢再奢望水尊先生能來?”
水無痕笑了笑,卻對凌御天嘎聲道:“茶不錯,可惜就是水不好!下回泡茶,千萬記得要用開水來泡。”
凌御天一愣,這才現,壺中的水竟是涼的。隨即他又嘆了口氣,這傢伙不知是真沒認出自己,還是真已將他忘了。
不過無論是哪一點,都說明他是一個不容易被人記住的人。
“不可能,我才走幾天,我爹怎麼就會死?滾開,讓我進去——”
這時,只聽門外有人在叫罵,然後大堂中就衝進來一個人。
衝進來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他看着慕容狂風的靈柩,一雙眼睛竟已是血紅sè。
大堂中的眾人已靜了下來。
慕容夫人看了眼那少年,皺眉道:“沖兒,你在做什麼?”
少年怒瞪着慕容夫人,冷聲道:“我做什麼?我倒要問問你們在做什麼?你們掛白綾,穿孝衣是想要咒我爹死么?”
慕容夫人嘆聲道:“沖兒,你爹、你爹他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胡鬧了!”
說著,她就又流下了兩行淚水。
少年怒喝道:“不可能,我走的時候我爹還好好的,怎麼就會死?好,你說,你說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
眾人紛紛對少年的態度感到不滿,但聽他問到,倒也想聽聽,這‘流星雨堂’的堂主慕容狂風,究竟為何會死?
慕容夫人泣聲道:“你走後,你爹突然身患重病,請了好多大夫都沒用,最後...他就這麼去了!”
說道最後,竟已是泣不成聲。
少年的拳頭上青筋突起,一雙眼睛已血紅到了極致,他冷聲道:“重病?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讓開,我要看看我爹究竟是怎麼死的!”
慕容夫人已變了sè,立刻擋在靈柩前,冷喝道:“沖兒,不要再胡鬧了!”
少年怒道:“怎麼,我要見我爹最後一面難道也不行?”
慕容夫人道:“靈柩既已封,又豈能讓你驚擾?”
這時,那大漢也站到了慕容夫人身後。
少年冷笑起來,道:“我要見我爹最後一面,你們卻百般阻撓,難不成是有什麼告不得人的秘密?”
那大漢忍不住道:“沖兒,你怎麼能這樣與你娘講話?”
少年冷聲道:“娘?她是誰的娘?她只不過是我爹找的一個賤人罷了!我從來就沒有當她是我的娘!”
聞言,眾人紛紛大怒。慕容夫人怎麼說也是他的娘,他居然在他爹的靈柩前罵他的娘是賤人!這大不孝的行為,他們怎能不怒?
慕容夫人臉sè已yīn沉下來,沉聲道:“慕容沖,你認不認我這個娘都無所謂,但你若在你爹的靈前再胡鬧下去,就算是我也由不得你了!”
慕容沖道:“由不得我?我看,分明就是你們害死了我爹,怎麼?現在還想殺我滅口?”
凌御天已在一旁看了許久,他現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這時,水無痕卻像是自言自語道:“這慕容沖是慕容狂風的兒子,而慕容夫人卻是慕容狂風后娶的老婆,慕容沖與慕容夫人向來不和,如今慕容狂風一死,慕容沖以後的rì子恐怕不會那麼好過了。”
凌御天看了看他,笑了笑,看來,事情已是越來越複雜了。
慕容狂風另外兩個兒子也站到了慕容沖面前,道:“大哥,你若再不知好歹,可不要怪我們兄弟無情了!”
這兩個兒子都是慕容夫人所生,與慕容沖自然沒有任何感情。
慕容夫人嘆聲道:“我本還想讓你撐起這個家,但現在你頭腦卻已不清醒了,我還如何能把這個家交到你手中?唉~”
慕容沖是慕容狂風的長子,理當繼承慕容家的所有財產。但卻被慕容夫人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就將整座慕容家給奪走了,不得不說她的話實在高明。
慕容沖已要喪失了理智,只聽他怒喝道:“你這賤人,既然我爹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說著竟是將腰間的劍拔出,一劍向慕容夫人刺了過去。
慕容夫人的兩個兒子早已等他多時了,如今見他一出手,頓時冷笑了起來,一人打向他手中的劍,另一人直擊他的要害。
眾人不禁已大驚,三兄弟自相殘殺,慕容沖怕是活不成了。
“呯——”
只一擊,慕容沖的劍就已掉在地上,同時另一人的拳頭已到了他的胸前。
慕容沖喪失理智,哪裏還知道躲?一拳被擊在胸膛,他人已倒飛了出去。
慕容沖剛落地,兩兄弟就已緊追而致,分別向他咽喉和胸口擊去,他們已下了死手。
凌御天眉頭不覺皺了皺,此事一定有蹊蹺,如果慕容沖就這樣被他們殺死,一切就都無法得知,他的劍也別想再找回!他已打算出手了。
就在這時,只聽“嗡”的一聲龍吟,眼前只覺一道銀光閃過,隨後便傳來了兩聲劍器落地的聲音。
再向場中看去,慕容兩兄弟驚慌失sè,劍卻已不在手中。
慕容沖並無大礙,之前挨那一下子,已讓他理智恢復過來。他緩緩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個穿着白衣服的人。
眾人已大驚,他們剛剛都在看,可是竟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個穿着白衣服的人是怎麼來到場中的,更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劍的!
當眾人看清這白衣人影的面貌時,竟又吃了一驚,因為這人赫然就是泉海的第一才子,水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