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想演電視劇的路人女角色
“我們人這麼多，要不先去溜冰吧？”
“可以可以，好久沒去了，高三太緊張了。”
“我有點想去遊戲廳看看。”
“那我還想去歌舞廳看看呢。”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不過聽說白天關門，要晚上才開，去不成，而且聽說裏面……”
“是啊是啊……裏面可能會很亂吧。”
“我最想去的是網吧！”
“網吧價格好貴啊，半個小時就要3塊！”
“……”
一群人嘰嘰喳喳中很快決定第一站還是放在旱冰場，一項眼下縣城最適合多數年輕人共同去的娛樂活動。
時下真滑冰場並未進入大望這座南方的偏遠小縣。
只有幾個旱冰場……或露天開設或在室內開設，地面倒是多為水磨石，而非只是水泥地。
而所謂歌舞廳其實是傳統的卡拉OK廳，不是後世常見量販式。
嗯……時下小縣城的歌舞廳，其實是學生群體的禁忌，所以剛一提起來大家立馬嘰嘰喳喳如數家珍。
傳聞裏面會有這樣那樣的擦邊。
主要現在的歌舞廳營業範圍相對廣泛一些，有那麼點百無禁忌的意思，不適合好孩子好奇。
至於量販式的興起且得再等幾年，如今只在大上海有，是在一段時間裏很有名氣的錢櫃，連京城都沒得。
網吧這種新興事物已經理所當然的出現在了小縣城。
互聯網的發展實在快過所有人的想像，三年前的1996年中國內地第一家網吧開業，40元一小時。
而三年後的今天網吧已有遍地開花之勢，小縣城的價格也已降到6元一小時，大城市則基本維持在4元一小時了。
新興事物往往都是這麼有趣，小地方出現最晚、價格最高、競爭最不激烈……
露天但不當陽的旱冰場裏，林昶跟陳越兩個成了場中最靚的仔。
各種花式秀操作。
都極會耍帥。
區別在於一個是真靚仔，一個彷彿黑猩猩在跳芭蕾。
畢竟是從進入高中起就開始喊班主任小曹的永日哥，從來都是校內外學生一代的風雲人物，什麼業餘愛好都會一點。
都能玩好。
必須得承認的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林昶家裏有礦。
這讓他從小到大的零花錢一點不緊張。
好比今天家裏居然給了五張百元鈔，目前國內90%以上的人都不一定能拿到這麼高的月收入。
好比分明是秦淑華管錢，兜里沒幾個大子的林富國也能‘隨手’拿出10元搪塞林昶。
畢竟……林昶從小到大都是優，聞名十里八鄉，遠近皆知。
皮也厚，闖了禍抗揍，還勇於立正挨打，家庭關係當然就蠻和睦的。
位於目光焦點的林昶再次秀了一把，嘰嘰喳喳的女聲響起：“永日哥哥，你滑得好厲害，帶帶我……們吧。”
“對啊對啊，永日哥哥，我們現在都不敢離桿滑呢~”
林昶眉頭挑動，雙手背在身後滑到陳越附近，左右環顧，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陳，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教學任務就交給你了，別讓組織失望！”
陳越簡直是喜出望外：“好的好的！”
見林昶不語，陳越趕忙把自己的胸肋骨拍得梆梆響：“包在我身上了！幾位美女，跟我來……”
“我……”
“我們……”
幾個着裙裝的女生氣得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揪壞了！
她們早知道林昶一貫對女生不假顏色，
可也沒想到能這樣‘冷酷無情’，高中都上完了，以後都是成年人了，拉拉小手怎麼啦！
隨着陳越‘拉幫結派’賣力帶動氣氛，現場進入一個新階段，林昶也滑到了場邊。
目光掃量着場中眾人。
儘管溜冰算是一項可多人娛樂的活動，但仍有人不感興趣，從共同吃午飯的32人到飯後減減加加后的24人，再到現在只剩下了17人。
其中十個女生中只有四個是高三一班的。
七個男生倒是都高三一班的，沒有其他班級的男生過來湊熱鬧……他們實在不想淪為配角中的配角，他們也實在沒法搶走永日哥的風頭。
至於高三一班的人，已經習慣了。
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林昶思緒略有些發散，好片刻后才在心中跟自己說一聲‘先不着急’。
剛回神，林昶便看到一瓶礦泉水已遞到手邊。
“你……”
剛開了個口，林昶便停頓了下來，笑了下。
“一會再說吧，不着急。”
旁邊幫林昶拿着提包，沒穿溜冰鞋的李虞輕輕頷首：“嗯。”
…………
半個多小時后，大家玩得差不多盡興，一個個都靠到欄杆上時，林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去打桌球吧。”
“要不去網吧？”
“網速很慢，沒意思。”
“遊戲廳？”
“太鬧。”
“歌舞廳……”
“沒開門。”
“……”
林昶一一否決了其他人提出的想法。
對從夢裏見識過後世互聯網之高速、信息之暢通的林昶來說，他還真是有點看不上此前還蠻感興趣的網吧了。
現在的網吧網速慢得令人髮指，且上網可選範圍太少，甚至還有不聯網的機器，只能玩局域網遊戲。
最後加上林昶自己，還剩下11人去桌球廳。
女生男生都走了幾個。
比如剛喊了永日哥哥還被拒絕的幾個裙裝女孩子。
到桌球廳，林昶輕車熟路的跟老闆招呼，老闆笑呵呵的張羅着開台：“永日老弟，聽說成今年高考狀元啦？！”
“基本操作基本操作。”林昶樂呵呵的回道。
老闆端來半箱12瓶汽水：“你們慢慢玩，這汽水算我請的。”
林昶笑着點頭。
開了三張台，林昶打了幾桿就從旁歇了下來，他今天另有目的。
不過還沒等他整理好思路，一點小插曲先出現了。
一個林昶不怎麼熟悉的女孩子舉着硬殼薄筆記本遞到林昶跟前：“永日哥哥，我們班好多人寫臨別贈言，你也給我寫一下吧。”
女生又掏出一張被疊成心形的紙說：“我也給你寫了的哦。”
林昶先接過了筆記本，略一沉吟，寫下最簡單的祝福：“祝萬事如意。”
笑着道：“祝你萬事如意更勝意。”
“謝謝。”女生又說，“你要不要看看我給你寫的。”
林昶依言拆開。
上面寫了幾行字：
“有一次，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
……
祝一切順利，勿忘我。”
文藝的開頭，後面來了點狗尾續貂的套話，不過這個文藝開頭有點花哨，是所謂的隱晦情話。
前兩句都來自泰戈爾詩集，原話譯文是：
“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是相親相愛的。”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裏找到了它的天空。”
委婉中帶着些大膽。
林昶心裏有點無奈，嘴上道：“同學，謝謝你。”
此時，一直跟在李虞旁邊的女生忽然插嘴道：“這臨別贈言寫得好傷感啊，不過也很應景，是啊，有一天，我們夢見我們相親相愛了，我醒了，才知道我們早已經是陌路。”
女生一整個愣住：“……”
她根本不是想要這最後那段的意思啊！！
見狀，林昶略加思索，道：“我們到大學會碰到來自五湖四海的優秀同齡人，很快會忘記大望這點普通情感，很快會開始初次戀情，別在意這點小插曲，好嗎？”
“哦。”女生機械似的點着頭。
她只覺得這一刻的林昶簡直溫柔得要死，她真的，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