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發瘋

林小萌醒了，周圍一片黑暗，只聽無數嘰嘰嘰嘰的聲音，和令人頭皮發麻的無數摩擦聲。

閃電照亮了夜空，林小萌發現自己拿着刀，在瘋狂砍着周圍無數細長觸鬚蠕動的巨大蟲子，那些蟲子嘰嘰叫着，四散躲避，地面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林小萌像野獸一樣嚎叫着，怒吼着沖向那些蟲子，蟲子的甲殼被刀輕易砍破，汁液濺了他一臉。被砍的那隻蟲子發出巨大的嘰嘰聲。林小萌忽然覺得腦袋一震，像是被某種鈍器重擊，然後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等林小萌再次有了意識，發覺自己捲縮在濕漉漉的泥地上，滿是泥巴的身上只穿了件臟乎乎的褲衩。脖子上還繫着一條栓狗的鐵鏈，另一頭在一根柱子上。地上一個餿臭的鐵盆，周圍一聲聲咩咩的羊叫，一陣陣羊屎尿味撲面而來。

這是……叔叔林志豪家的羊圈？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還帶着狗項圈？是不是被叔叔虐待了？自己母親呢？

這時候他叔叔林志豪的十歲兒子林小龍，小心翼翼的端着飯過來，拿一根勾槐花的帶勾的棍子，怕嚇着林小萌一樣，輕輕的把林小萌餿臭的鐵盆勾過來，把飯倒進去。

這時候林小萌問：“小龍！我媽呢？”

林小龍嚇了一跳，後退了好幾米說：“俺爸帶着大娘去縣城看病了……，哥你清醒啦？”

林小萌沒有回答，又問：“我這是怎麼回事？誰把我栓這的？”

林小龍不敢正眼看他，怯怯的說：“哥你那天犯病了，在村口砍傷了好幾個人……大娘為了賠人家錢，把房子都賣了，現在就住在俺家，俺爸怕你再傷人，就把你放在這了。”

林小萌心中一痛，原來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自己最後還是犯下大錯，連累母親叔叔。林小萌忽然想到什麼問：“我砍傷人多久了？”

“一個多月吧？”林小龍想了想，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哥，你還是快清醒過來吧，大娘特別擔心你，自從你砍傷人以後都生病了。”

林小萌心亂如麻，擺擺手示意知道了。林小龍把飯盆又慢慢推過來，拿着鉤子空碗走了。

林小萌靠在栓自己的柱子上，看着天上的雲彩緩緩流動，張着大嘴，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來。

蟲子！到處都是沒有眼！一身觸鬚的巨大蟲子！林小萌抓起一隻，狠命的掐去！等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原來是掐死了一隻小羊羔。林小萌放下死掉羔羊，嚎啕大哭起來，然後再次失去意識。

林小萌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大多數時間，都是看着無盡的黑暗中，無數一人高長滿觸鬚的硬殼蟲子，嘰嘰嘰的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自己一次次尖叫，揮手打開那些蟲子，那些蟲子不知疲倦的爬來爬去。

直到後來，再也沒有清醒的時候。

難道就這樣了嗎？

自己就要在幻覺中度過餘生了嗎？

林小萌忽然想起那個英俊和尚的話，只要心裏認為世界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看着面前一隻對着自己張牙舞爪的蟲子，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默念道，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叔叔林志豪的聲音：“醫生怎麼樣了？”

林小萌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白大褂正拿手電筒照着他眼睛，說：“看着好像好點了，每天給他打一針，要再沒有效果，就真沒辦法了。”

頭髮灰白的林志豪，看着他清醒些的樣子有些欣慰，說：“真是謝謝你了，大夫。”

醫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擺擺手，說：“沒事，沒事。”

一頭白髮的柳翠花流着眼淚，湊過來仔細看他。

林小萌剛想說話，無盡的黑暗又開始襲來。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