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觀想朱雀

大夏908年，武德三年。

江州，天順府，劉家莊。

春分將至，天氣逐漸轉暖，柳樹的枝頭抽出了嫩芽。

陽光明媚，斑駁光影灑在庭院之中。

周寧身穿青色長袍，端坐在玲瓏剔透的“月明亭”，目光炯炯，凝視着一幅朱雀古畫。

他的模樣俊朗，五官稜角分明，劍目星眉，氣質十分不凡。

看着眼前這幅朱雀圖，他時而眉目舒展，嘴角掠起淡淡笑意，時而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什麼難題。

而在明月亭遠處的湖岸，穿着粉色花裙，長着一張可愛鵝蛋臉的劉月瑤提着一個竹籃，望着周寧，嘴裏小聲的抱怨道：

“每天都坐在那裏看這副破圖，一看就是十年，每天還要我送飯，真是可惡至極。”

“也不知道爺爺在想什麼，每次問就說在修鍊。十年了，也不知道這個混蛋在修鍊些什麼，就算是豬也該有點動靜了吧，可他居然還和個普通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

她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把湖邊的一顆小石子踢進湖中。

石子落入水中泛起漣漪，端坐在明月亭中的周寧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朝着劉月瑤的方向看過來。

他看到劉月瑤手中提着的竹籃，便知道是來給自己送飯了，於是站起身，笑道：

“月瑤，你來了。”

劉月瑤見周寧看向自己，表情立刻變化，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笑容，柔聲道：

“公子，吃飯了。”

說著，她便提着竹籃朝着明月亭中走去。

來到明月亭，劉月瑤如往常一樣，從竹籃中拿出一塊乾淨白布，鋪在地面。

接着她將竹籃中精心準備的早餐一一取出，擺在白布上，然後抬起頭，道：

“公子，我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棗糕，糯米粥，肉鬆包，蓮葉湯，都是你喜歡的。”

“嗯，辛苦了。”周寧感謝。

“公子，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嘛。”

劉月瑤見周寧拿起一個棗糕品嘗，並沒有着急離開，而是拿出餐布放在他的旁邊，生怕有一點怠慢。

周寧是在她七歲那年來到她家的。

自從周寧來到她家之後，她就被爺爺要求，對周寧就要十分尊敬，言行舉止上不能有絲毫逾越。

而從那之後，她也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變成了周寧的小丫鬟，每天掌管着他的衣食住行。

現在，這些幾乎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裏面。

縱然心中對周寧有諸多埋怨，在行動上也不敢懈怠分毫。

周寧雖然嘴上吃着棗糕，但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朱雀圖上離開過。

此時聽到劉月瑤的話，他輕輕擺擺手，說道：

“沒事了，你走吧，我吃完了會收拾的。”

“嗯。”劉月瑤點點頭。

她將手中提着的竹籃放在白布上，整理了一下裙擺，朝着亭外離去。

不過她走了兩步，卻突然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公子，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你。”

之前劉月瑤從來放下竹籃就會離開，今天卻突然問問題，這讓周寧有些意外。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笑道：“當然，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我。”

劉月瑤表現得依然有些拘謹，問道：

“公子，你每天都在看這幅朱雀圖，到底在看些什麼啊。”

“道法。”周寧回答。

“道法？我聽不懂。

道法是什麼？”

劉月瑤兩條漂亮的柳葉眉擰在一起，小臉上滿是疑惑。

“朱雀是由大道組成，掌握它的道法即可化身朱雀。”

周寧開口解釋道。

“朱雀很厲害嘛。”劉月瑤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的說法，感到有些好奇。

“你認識最厲害的人是誰？”周寧不急不緩的問道。

“最厲害的人么？”劉月瑤沉思片刻，道：

“前段時間我去順天府城，遇到有人比武，他們要決出順天府城第一高手。來的人都特彆強，有身高九尺，能舉青銅大鼎的壯漢。有控制一口飛刀，能隔空殺人的俠客，還有生的三頭六臂，一拳能打穿石牆的怪人。”

“但我記得最後他們都輸給了一個能控制雷法的高手，我想這應該就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人了。”

聞言，周寧淡淡道：

“你說的人確實很強，能在順天府城參加武道大會奪魁，即使在全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強者了。”

“不過你要知道，你說的這些人不管有多強，他們還處在人的範疇，而朱雀是神。。”

周寧語調平緩，面色如常，但他的話卻猶如一道驚雷落入劉月瑤耳中。

她喃喃道：“是神么，可是這個世界真的會有神存在嗎？”

“也許吧。”周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

“昔年大夏有人號稱天下第一強者，聽聞北海有巨魚，欲要前往一戰。你可知結果如何？”

“他殺了巨魚，或者巨魚殺了他？”

劉月瑤不確定的道。

“呵呵。”周寧淡淡一笑，道：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當那個人親眼目睹了人們口中的巨魚之後，當即便扭頭離去，餘生一直在家潛心修道，未曾再出家門半步。”

“天啊，這也太可怕了吧。”

劉月瑤聽到周寧的描述，小臉頓時變得慘白，道：“這種天威怎麼可能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那你知道朱雀和鯤鵬比起來如何嗎？”周寧又問。

“不知道。”劉月瑤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皓月之於螢火也。”周寧道。

劉月瑤目光有些獃滯，“皓月之於螢火，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對於周寧所說的完全無法理解了。

劉月瑤用力搖了搖頭，想在說些什麼，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對着周寧淺淺一笑，道：“公子，那你吃早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顧不得形象，提起裙擺，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跑走了。

而在她後面，周寧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盤膝坐下，繼續觀想朱雀圖。

朱雀是古代神話中的天之四靈之一，代表炎帝與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實力強大，地位尊崇。

此時，在他眼中，眼前這幅看似平凡的朱雀圖彷彿活過來了一樣。

它翱翔在空中，一身火紅的羽翼，氣息極為強大，具有無上的威嚴。

在它的身上，大道氣息瀰漫，一條條道痕交織在一起，結成一個個道的符號。

周寧觀摩的就是這些道紋。

他催動觀想法，一邊看，一邊在腦海中臨摹這些道紋。

此時在他識海中，已經有一隻幾乎完整的朱雀，只差一點點就能構成。

但周寧並沒有着急，雖然朱雀的大道他馬上就能夠掌握，但他的心態非常平穩。

這些年枯坐觀道的經歷不僅僅讓他掌握了朱雀的完整大道，也把他的內心打磨的非常強大，堅如磐石。

他非常耐心，一點點打磨，勢必要做到完美無缺，不能有一點差錯。

這隻朱雀不僅關係到他未來能否變得強大，更關係到他接下來的全部計劃。

一旦出問題了，這些年他全部的努力就成空了。

一點點構畫，好在得益於他的平穩的心態，直到最後，周寧也沒有犯任何錯誤。

他完成了最後一道紋路的勾畫，這隻朱雀瞬間在他的識海中活了過來。

它發出來一聲嘹亮的鳴叫，光芒點點，與周寧融為一體。

見此情況，周寧早有心理準備。

他立刻盤膝坐下，閉上雙眼，按照觀想法所說，調整呼吸，與朱雀的大道融合。

只要他和朱雀融合，他就能夠掌握朱雀的大道。

換一句話說，只要他成功了，他就是幼年的朱雀了。

隨着融合不斷進行，在周寧身邊也開始有異像出現。

如果劉月瑤再慢一點走，她就能看到，在周寧身邊，燃燒起了熊熊烈焰。

這些烈焰漂浮在空中，就像一隻只火之精靈，靈動，雀躍，卻又帶着無可比擬的威勢，像是要把整片天空都焚燒殆盡。

周圍的池塘，柳樹，大地在烈焰的炙烤下，瞬間變得乾涸，水分全部被蒸發。

而神異的是，儘管烈焰的溫度非常高，但周寧所在的明月亭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害，反而因為周寧身上擴散的霞光，染上了點點道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烈焰的炙烤下，周圍的柳樹終於不堪重負，燃起了熊熊大火，變成了一堆灰燼。

池塘徹底乾涸，裏面的魚都被全部烤熟了，散發出陣陣烤肉的香味。

大地變得皸裂，裂縫就像一道道疤痕向著周圍擴散。

就在這時，周寧突然睜開了眼了。

在他眼中，兩道火紅的印記浮現，接着又很快隱匿。

他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自語道：“成功了，十年觀道，我終於掌握了朱雀全部的大道。”

周寧的鼻尖忽然飄來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他看向周圍，愣住了片刻，苦笑道：

“剛才突破，沒有控制好力量，不小心把劉老的莊園燒掉了，這倒是有些尷尬。”

他思索片刻，喃喃道：

“朱雀作為天之四神，掌生死，奪造化，能穿行時空，治療萬物，有無上偉力。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讓時間回溯，讓周圍的一切恢復原樣。”

他心念一動，試着調動朱雀的時間大道。

他觸碰到時間大道，世界在他眼中就像靜止了一般，周圍的一切全部停止不動。

在他面前出現了一條時間旋。

周寧試着撥動時間旋，將時間旋調回周圍一切被燒毀之前。

下一秒，周圍的景緻大變，原本乾涸的池塘，皸裂的大地，以及被燒毀的柳樹就像時間倒退一般，全部恢復了原樣。

周圍的一切，就好像至始至終都沒有一點變化一樣。

不過周寧雖然只是輕輕撥動了一下時間旋，他整個人卻像是虛脫了一般，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往下掉，直接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他有些無奈，道：

“果然，我不過是幼年朱雀，宛如新生的嬰兒，像撥動時間旋這樣的大神通，不是那麼輕易可以用出來的。。”

周寧看着面前白布上的蓮葉湯，端起來一飲而盡，又歇息了好久，才感覺好了一些。

他從地上坐起來，盤坐在明月亭，閉上眼，調整氣息。

剛才掌握朱雀大道，他還有諸多不適，需要好好感悟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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