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啊？”蘇毅一下有點哭笑不得。
“奶奶，是我啊，你孫子蘇毅啊。”
“你自己看看門上貼的照片，我孫兒長什麼樣我還認不出來嗎？”門內老人沒好氣的說道。
蘇毅端詳起了那張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圓臉少年皮膚白皙，鼻樑上架着一幅深藍色的方框眼鏡，對着鏡頭微笑着，談不上有多英俊帥氣，但給人一種陽光和平和的感覺。
難道現在的自己和照片上的自己差別很大？不過昏迷了將近三天有點差別也很正常吧！
蘇毅摸了摸鼻子，鼻樑上傳來空蕩蕩的感覺讓他有點不適應，他想起自己的眼鏡弄丟了。
“沒眼鏡我看不清啊...”他喃喃道，焦急的在樓道里踱步，轉了兩三圈后他又突然停下了。
“不對，一點都不糊啊，我為什麼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使勁揉了揉眼睛。
他有中度近視和散光，不戴眼鏡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就着路燈的燈光看清燈桿上的尋人啟事。
我還輕鬆勒暈了一個人...以前的我能幹出這種事嗎？
他心中湧出一股恐懼感，顫抖着掏出手機，打開了鏡子功能。
一張瘦削的、皮膚黝黑的臉出現在眼前，眼神之中有着一股桀驁之氣。左邊的眉角缺了一塊，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傷疤，但並沒有影響到整體的顏值，反而增添了一絲別樣的帥氣感。
蘇毅愣住了，抬頭看了看照片，隨後又低頭看着手機中的自己。
這是我嗎？
照片上的人是蘇毅的話那現在的我是誰？
如果我不是蘇毅的話為什麼會有蘇毅的記憶？
手機里的自己和照片上的自己伴隨着一個個問題衝進他的腦子裏，他的頭開始脹痛，原本就有些眩暈的蘇毅腿一軟，倚靠着牆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就在蘇毅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時，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了，剛剛的老人怯生生的推開了門，手裏提着一袋饅頭。
看着面前年輕人的慘狀，老人心疼的嘆了口氣，把饅頭塞到了蘇毅的手裏：“娃啊，你是不是得病了？得病了要早點去治，人活着沒什麼過不去的坎的，老太婆我一把年紀了，前兩天唯一的孫子都丟了，到現在還沒找到，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是物業的人了，我孫兒不是丟了嘛，報了警，警察說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想着光等也不是辦法，就託人幫我弄了尋人啟事貼小區里。”
“然後物業天天上門來鬧，說我影響了他們工作，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他們叫我到網上發佈消息去，說這樣比在小區里貼找的還快。”
“我也弄不來什麼網上的東西，而且看到白紙黑字心裏也放心...”
蘇毅聽着老人絮絮叨叨的話語，沉默着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饅頭，一口一口咬着。
饅頭很香，是肉餡的，鬆軟的麵皮混着肉香和蔥香，他想起自己從來沒有買過街邊小店的饅頭，從小時候起他就知道家裏有熱氣騰騰的、世界上最好吃的饅頭在等着自己。
只是今天的饅頭和記憶里的相比有些微咸。
老人顫巍巍的從衣服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蘇毅臉上的眼淚：“好吃嗎？這麼晚了肯定餓了吧，餓了就多吃點。別嫌我嘮叨，年紀上來了就是想說話。”
“奶奶，如果你孫子就這樣失蹤了，再也找不回來了怎麼辦？”蘇毅囁嚅着開口。
聽到這話，老人一愣。
蘇毅反應過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說什麼不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關係，我孫兒很聰明的，他肯定會想辦法回來的，跑了這麼久的路肯定餓了，所以我要做好包子等在家裏等他。”
“呵呵，不知道為啥我覺着你吃相特別像我孫子，他和你差不多大，也特別愛吃我做的饅頭。”
說到這老人的神情有些落寞：“其實發尋人啟事也就留個念想，人在這附近沒的，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我也知道我孫兒大概是找不回來嘍。”
“娃啊，該回家了，這麼晚不回家家裏人會着急的。”她伸出手想摸摸蘇毅的腦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
“奶奶，你放心，只要我還活着，我就會幫你找你的孫子，直到找到為止。”蘇毅從自己懷中拿出路燈上撕下的尋人啟事，對着老人鄭重地說到。
老人怔怔的看着蘇毅手中的尋人啟事，重重的點了點頭，握住他的雙手：“謝謝你，小夥子，謝謝你...”她臉上的皺紋全部舒展開了，和蘇毅記憶中的奶奶慈祥的面龐重疊了，別無二致。
和奶奶道別後，蘇毅提着饅頭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未來一片灰暗，自己現在連是不是原裝的都不知道，和家人相認更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街上行人也少了很多，蘇毅也走累了，蹲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啃着饅頭。
天無絕人之路，我離發家致富只差一個破碗了。看了眼身上髒兮兮的衣褲，蘇毅心中自嘲道。
就在他心中感嘆時，街對面一個神色匆匆的行人突然停了下來，向著他這張望了一小會後緩緩向他這走來。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來關心我嗎？這想法剛冒出來蘇毅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大概是哪個夜間值班的倒霉蛋城管吧，反正現在無家可歸，睡看守所也比露宿街頭舒服。
對面那人也越走越快，最後直接向他奔來。
蘇毅覺得這人有點熟悉，但他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也沒想起來是誰。
距離越來越近，那人越跑越快，快跑到蘇毅面前時更是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就着朦朧的月光，蘇毅終於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也想起來了這人究竟是誰。
“我超，副駕！”蘇毅起身欲逃。
一個45碼的鞋底重重的鑲在他的臉上：“小爺我是你祖宗！”
......
“...所以說，我誤打誤撞進了個一般人進不去的世界，被替換成了另一個人，然後是你倆把我救出來的？“蘇毅咽下了嘴裏的烤串，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司機。
他整個人看着灰頭土臉的，身上的衣物被撕壞了好幾處。
“嗯，你怎麼進去的我就不知道了。”司機喝了一口飲料。
剛剛副駕踹倒蘇毅的時候他就在不遠處，但他也覺得蘇毅需要好好管教一下，所以沒有出手阻止，只是在旁邊找了個地看着，打算等蘇毅被揍的差不多的時候再裝成一幅姍姍來遲的樣子勸架。
然而想像很美好，僅僅兩分鐘副駕就被蘇毅摁在地上揍的嗷嗷直叫，他急急忙忙衝出來拉開兩人，把他們帶到了附近一個街頭燒烤攤。
他應該沒發現吧。司機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蘇毅，好在這時他的注意力被對面鼻青臉腫的副駕吸引了。
“看什麼看，不服啊？”蘇毅瞪了一眼衝著他發狠的副駕，轉頭向司機問道，“為什麼之前在車上不告訴我？”
“當時要直接告訴你你會信嗎？更不用說之前還有獲救者聽到真相后失控的事件，誰知道你小子會不會也整這麼一出？”副駕開口嗆道，他左眼一圈都呈青紫色，兩個鼻孔里都塞着帶血的棉花球，上衣更是被撕的稀爛，看着像身上套了好幾根破布條一般。
失控？
蘇毅沒理會副駕話語中的火藥味，還想張口時卻被司機打斷了：“吃的差不多了吧？該給你找個地方休息了。”
司機就近挑了家連鎖酒店，蘇毅有點發愁身份證明的事，沒想到司機打了幾通電話輕鬆搞定了。
“明早呆在這別亂跑，我會來接你。”他叮囑了一句后就離開了。
簡單沖了個澡，蘇毅換上寬大的浴袍，躺在鬆軟的大床上，回想着今天經歷的一切，慢慢閉上了雙眼...
“新店開業大酬賓！消費滿五百送一百！”
“八月奶茶暢飲節，全場奶茶買一送一！”
“丑團江海市必吃榜前十，你絕對不能錯過的日料店...”
嘈雜的宣傳叫賣聲和聊天聲衝擊着蘇毅的耳膜，他煩躁的睜開眼，映入他眼帘的是熟悉的靈海商業街，而他躺在街上的一條長椅上。
做了個怪夢啊。蘇毅伸了個懶腰，扶了扶快滑下鼻樑的眼鏡，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餘光瞟到了一件不該出現在商業街的事物。
一扇木門。
一扇破破爛爛、沾滿血跡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