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門徒
古鋒道：“那依陳兄之見，我該加入哪個門派？”
陳奇道：“只有一個，就是生死門。”
古鋒疑聲問道：“生死門？”
陳奇道：“不錯，在當今武林，又有哪個門派的實力比得上生死門呢？”看着古鋒，他傲然說道：“這也正是我加入生死門的原因。”
古鋒點頭，“陳兄所言，確是事實。只不過，生死門與武林正道勢不兩立，一旦加入生死門，可就正式與武林正道為敵了。”
陳奇大笑一聲，“這又有何不可？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歷來都是如此。再者，武林正道以仁義自居，難道他們當真就能代表仁義之師？”
陳奇冷笑一聲，道：“他們之所以如此，也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在江湖上，從來都是誰的實力強，誰才說了算。”
“原來陳兄已將這江湖看得如此透徹，真叫小弟佩服。”停頓一下，古鋒像是下定了決心，誠聲說道：“既如此，就勞煩陳兄做我加入生死門的伯樂。”
陳奇縱聲一笑，“沒問題，想我雖非生死門的頭領，卻也是門中首屈一指的殺手。”
看着古鋒，陳奇悠然說道：“只不過，從今以後，我的位置恐怕就要被賢弟取代了。”
古鋒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陳奇，疑聲問道：“陳兄當真害怕這個？”
陳奇糾正道，“不是害怕，是期待。”
見古鋒不語，他接著說道：“對一個武者來說，一個強大的對手，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古鋒道：“陳兄所言極是，人生若沒有對手，的確無趣得很。”
話鋒一轉，古鋒道：“小弟聽聞，那吳念一心要找我比試，終被陳兄所殺。他雖已死，我卻還是想去看看他。”
陳奇聞言，道：“這個不難，他的屍體就在不遠處。”
看到“吳念”后，古鋒仔細看這個已死之人的面部，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久久之後，古鋒已經能夠肯定，這個“吳念”，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改名為陳金的阿豬。
看到古鋒的神色，陳奇問道：“莫非賢弟認識他？”
古鋒道：“雖不認識，但的確見過。”
陳奇冷笑一聲，道：“此人四處尋你，卻原來早已見過你。”他疑色問道：“他既與你見過，為何沒有與你比試？”
古鋒平靜說道：“只因為他並沒有猜出我的身份。”
古鋒面色如常，內心不免又陷入思索。
五年前，陳金從那座宅院消失，為何要在這時候冒充吳念？
難道這一切與蕭塵煙有關？蕭塵煙又在哪裏？
“我們把他埋了吧。”古鋒淡淡說道。
陳奇點了點頭，“讓他棄屍荒野，的確不好。”
將陳金的屍體掩埋之後，古鋒道：“在去生死門之前，小弟還得去一趟黃土峽，需要陳兄等等小弟。”
陳奇點點頭，“好，我就在如雲客棧等你。”
次日一早，陳奇推開門，古鋒已站在外面。在他的背上，卻是背着一個四尺長的漆黑方盒子。
陳奇疑聲問道：“賢弟辦完事了？”
古鋒點了點頭，“陳兄，咱們動身吧。”
“你何時回來的？”
古鋒道：“回來時已過丑時。”
陳奇贊道：“黃土峽遠在楚州之外，你卻只用了半天時間，真乃神速。”
陳奇一眼看向古鋒背上的盒子，立時問道：“賢弟背上負着的卻是何物？”
“一把劍。
”
“什麼劍？”
古鋒慢慢說道：“殺心劍。”
陳奇大驚，“殺心劍早已遺失，如何在賢弟手中？”
古鋒從容道：“不瞞陳兄，這把劍，小弟正是從吳念那裏得來的。”
“哦？”陳奇疑色看着古鋒。
“是他將此劍丟棄在黃土峽，我正好撿到而已。”
“原來是這樣。”陳奇縱聲發笑，道：“殺心劍為當世名劍，吳念卻得而棄之，可真是有眼無珠。”
古鋒欣色道：“今在投效之時，以此劍進獻，自是十分恰當。”
陳奇聞言點頭，“的確非常合適。”
這是古鋒第二次進入生死門，和那時候相比，他的心境完全不同。那時的他充滿驚慌和懷疑，現在的他除了鎮定，還很深沉。
仇恨能讓一個人變得冷酷，仇恨也能讓一個人變得成熟。在充滿血腥的武林世界，成熟和武功是同等重要的。
接見古鋒的人，是生死門的五大頭領之一。顯然，生死門對古鋒十分重視。
看這頭領的年紀，應該已過四旬。看他身材矮小，還帶着些駝背，實在是一個很不起眼的人。
可是，只要你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以及他行走的步伐，你一定會覺得他是個十分厲害的人。
在他的臉上，除了堅定，你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的目光空洞又帶着微微的笑意，讓他顯得更加神秘。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如他的人一般，不急不躁、從容冷靜。
頭領仔細地打量着古鋒，又慢慢點頭，“的確是英雄出少年。”說出這句之後，他立刻又說道：“在下杜松。”
“杜頭領，晚輩有禮。”古鋒客氣地說，立時就拿起身前的盒子，雙手遞出，“此是殺心劍，乃晚輩於無意中得到。殺心劍本為生死門所有，如此一來，當是物歸原主。”
杜松雙手接過盒子，只做微微打量，就將盒子放到桌上。
“殺心劍乃宗主十分看重之物，今失而復得，他必定十分高興。”招一招手，古鋒道：“古兄弟請坐。”
在古鋒坐下后，杜松也坐下去。“古兄弟當真要加入生死門？”杜松看着古鋒，面帶疑色。
“杜頭領無需懷疑，這是晚輩在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
杜松道：“既如此，自是再好不過。如今正值生死門用人之際，有古兄弟這樣的絕頂高手加入，實是生死門之幸。只不過，我還是不免要為你擔憂。”
“哦？不知杜頭領擔憂什麼？”
杜松道：“生死門有五百門徒，這五百門徒，都是冷血無情之人。這些人除了性格十分怪異，妒忌仇視同類的心理亦是十分強烈，我擔心你會難以適從。”
古鋒悠然道：“杜頭領放心，我一定能夠適應。”
“那就好。”杜松用提醒的語氣說道：“還有，你一定記住，一旦成了生死門的門徒，絕不可有婦人之仁。”
“頭領放心，這一點，我一直都懂。”
“嗯。”杜松站起來，走出一步，“在殺外面的人之前，我要你先殺一殺門內的人。”
“這——”古鋒現出疑色。
杜松冷冷道：“你若在這五百門徒中立不了威，他們隨時都會想着取你的性命。”
古鋒慢慢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杜松抱起桌上的盒子，走出去的時候，又說道：“這就是生死門。”
作為名動江湖的人物，古鋒剛到生死門，就獲得了不錯的待遇。
除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卧房，還有兩個專門伺候他的男奴——阿包和阿蛋。
這兩個男奴都是少年男子，一開始他們都是被當做門徒來培養的，只不過在訓練的時候被淘汰下來，就成了真正的男奴。
對於這樣的結果，兩個男奴顯然沒有太過失望，從他們善於察言觀色的本領來看，做奴才才真正能發揮出他們的特長。
生死門中依然不斷有女奴被送進來，也不斷有女奴被送出去。而不時看到的女奴身影就組成了兩個男奴腦海里的幻想。他們暗中觀察女奴的眼神，讓古鋒不由自主想起了阿豬。
阿豬死了，死得非常離奇。而此刻的古鋒卻只覺得非常傷感，阿豬的死讓他感到了生命的脆弱，也讓他明白了生命的珍貴。
“欲殺人者，先不被人殺。”這是殺心訣的要義，也將是古鋒牢牢記住的一句話。
這是古鋒第一次去外面走，門徒的黑色衣服讓他在外面暢行無阻。
憑着記憶，古鋒走到了以前來過的那個宅子。古鋒清楚地記着宅中的那個人，他的名字叫做沈涯，曾打算教古鋒武功。
五年過去，宅子明顯變得陳舊了些。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猶豫了一下，古鋒就走了進去。走到院子正中間，他就聽到了笑聲，是女子的笑聲。
聲音就是從側面的那間房子傳出來的。
猶豫了一下，古鋒決定走出院子，因為他覺得有些不禮貌。
可就在他轉身剛走出一步的時候，一個聲音道：“慢着。”
古鋒轉身，就看到了房門前站着的少女。
少女冷冷問道：“你是誰？為何闖入我家？”
古鋒並沒有回答，只是說：“抱歉，我馬上離開。”
少女突然上下打量着古鋒，問道：“你是門徒吧？”
“是。”
“那你一定殺過人了？”
“殺過。”
女孩突然就變得興奮起來，用一對珍珠一樣的眼睛盯着古鋒，激動地道：“告訴我，殺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古鋒無奈一笑，又轉身。
“你來這裏，是不是找一個姓沈的人？”
聽到這話，古鋒立刻轉身。但是在轉身之後，古鋒立刻搖了搖頭，道：“我是不小心走進來的。”
女孩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一定是剛到生死門吧？”
“是的。”
“好吧。”少女走出一步，用告誡的語氣說道：“告訴你，一定不能背叛宗主，否則，你的下場就會跟姓沈的一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