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動蕩之初
主宅結界的威力,似乎越來越弱了。
待在府邸外的弗里德,眼睛從未移開過那座佈滿結界的建築。
也不知道安德尼如何了;這樣的任務對她而言,是不是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她會不會覺得執行起來有難度。
在看到那巨大的詭異肉團,他有些吃驚。
距離較遠,他看不見是否有其他人在上面,但總覺得不安。
“不好意思,麻煩各位離開這裏。”
納芙蒂蒂扇動着潔白的翅膀,飛到了圍觀群眾的上方:
“結界需要升級,在此過程中可能會傷到你們,還請你們離開。”
周圍的人按照着納芙蒂蒂的意思,紛紛散去;弗里德在離開前,心神不定地看向了主宅的方向。
在圍觀的人群散開后,從一旁的小路上走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弗里德認得他,他是王城裏面唯一的死靈系異能者,名叫坎貝爾;曾經被議事廳懷疑是王城狂者的操縱者,所以弗里德也對他有所了解。
他來這裏幹什麼?弗里德有些不解。
空氣中漸濃的沉悶想起,令他有些頭暈目眩。
在附着龍之力之後,意識才清醒了一些。
還是去看看住宅發生了些什麼吧;若是只是看看,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吧。
“你可不要多管閑事。”
他的意圖似乎被還在場的某些人物察覺,裸露出來的脖子感受到了涼意,弗里德認為這是禽類在煽動着翅膀時,而產生的涼風。
弗里德知道,這是對他的警告。他維持着半蹲的動作,眼神向著斜後方瞟去。
是納芙蒂蒂。
準確來說,是脖子處長着納芙蒂蒂的一位人類。
“不聽勸告的話,可是會死的很慘的。”
他彎下了腰,如同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弗里德說道。
另一方面——
示意納芙蒂蒂減輕了結界的束縛,讓西方魔女逆轉形態下的能量,以通過結界的縫隙的形式,滲透到了王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不知道逆轉形態的內部發生了些什麼,但從這強大的能量波動來看,起碼內部不會是風平浪靜的景象。
“誒,對了,小安德尼去哪了,怎麼把她給忘了。”
韻律魔女看着深紅色肉團逐漸擴大的能量圈,滿意地向著樓梯走去。
安德尼正巧從書架下醒了過來,腿被重重的架子壓住,想要出來,但憑她的力氣,完全不能動書架分毫。
腿已經麻了,看來傷的應該不輕。
對了,應該用毒來融化這些木材。
儘力放緩了呼吸,數灘液體懸浮於空中,慢慢地,感覺腳上的重量輕了不少。
只是沒想到情況一危險起來,自己竟然會軟弱道無法思考的地步;一想到這裏,安德尼便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樣。
看來和眾位魔女大人們想相比,能力也好處事也罷,還差得太遠。
柜子的殘渣被外力移開,安德尼看到韻律魔女緩緩走了過來,讓自己的頭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有些受寵若驚地看着眼前溫婉的魔女,只見她滿臉愧疚地說道:
“對不起,安德尼...讓你差點遭遇了危險;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吧。”
“這...不怪您,逆轉,太強,我幫不上...”
躺在韻律魔女柔軟的大腿上,她嗅到了一陣讓她能過放鬆下來的芬芳。
在芳馨的氛圍里,
安德尼沉沉地睡了過去。
總算沒有了外人,韻律魔女對着空氣,呢喃着一首遠古的歌謠:
時間之上,領域之外,永遠的神靈;
請您指引,迷茫之人,步入正確的方向。
原本只有塵埃的空氣,立刻行程了一團小小的迷霧,在歌謠完畢后,擴散到了整座建築。
就如同韻律魔女猜測的一樣,肉團內部的情況的確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哈羅德聽不到魔女的心聲,他也對西方魔女並不了解。
起碼在他現在看來,逆轉狀態下的西方魔女是個威脅,是會危急到克羅蒂和自己,甚至周圍無辜的人。
不過現在更有威脅的,應該說是克羅蒂。
整個通道內都是帶有尖刺的藤蔓,稍微挪一挪位置,便會被划傷。
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克羅蒂。
強化了防禦和力量,徒手扒拉開了藤蔓,隱約見到了四肢已經被吸附於肉壁內的克羅蒂。
疾步走了過去,但沒走疾步,便被突如其來的藤蔓扇出了好幾米遠:
“別以為我這個樣子,你就能乘虛而入了!”
哈羅德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了,他扯掉了束縛着他的藤蔓,幾個箭步衝到了克羅蒂的面前,怒吼道:
“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這麼任性!”
一手抓住了克羅蒂的肩膀,同時一手扯掉了數條撲向自己的藤蔓:
“聽着,如果我想讓你死的話,你早就沒命了!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們出去再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別有居心…不過我就先看看,你在耍什麼花招。”對方不屑地說道。
哈羅德有些無語::“您有對付我的力氣,還不如想想怎麼讓自己出來。”
對方瞪了他一眼,反駁道:
“你當我是傻子么,如果我等掙脫魔女的胎內束縛,還會被你如此羞辱?”
查看着她身體與肉壁間的縫隙,想要以此為切入點,將她拉出來。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肉壁與她嬌小的身體間,毫無縫隙可言,彷彿是肉壁里長出了一個少女一樣。
“別白費力氣了,我會被她慢慢吞噬,直到消失。不過在此之前…”
兩人的距離很近,克羅蒂只要抬頭,就能貼近對方的耳朵。
“在此之前,得把這個世界的危險給解決掉。”
她相信,如此短的距離里,哈羅德是無處可逃的。
突如其來的藤蔓將哈羅德的手臂與克羅蒂剩下的身體,緊緊纏在了一起。她嘲笑着眼前一臉驚愕看着自己的男子,得意的說道:
“是集會館的封印太過於強烈,才讓你的腦子變得如此的古怪與遲鈍?”
哈羅德這時候才確信,眼前的克羅蒂並不是自己認識里的,雖然任性但總是為別人着想的小姑娘。
她目前的模樣,看來是作為弒神兵器的真面目。
真是諷刺。哈羅德苦笑着。
除了“不要相信魔女”這句話外,黑袍人的其他話似乎都是正確的。
但仔細想想,還是有不合理的地方。
為什麼偏偏是這一次,被她認為是那位舊神?
要說之前,也曾使用過異能,但克羅蒂都沒有如同這次一樣,展開攻擊。
莫非是因為在魔女體內,感官比較敏感,所以察覺到了些許不同?
一邊嘗試着撐開藤蔓,哈羅德一邊想道。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小差啊,神明大人。”
突如其來的藤蔓準備從不同的方向貫穿哈羅德,一條條被冷血的兵器附加了毒屬性的藤蔓,全部都刺在了橫空出現在哈羅德面前的肉團上。
肉團將二人分隔開來,捆綁着二人的藤蔓被強行拆開,哈羅德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還沒坐穩,藤蔓從地上瘋狂地生長出來,碎肉組成了一面肉牆,為哈羅德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克羅蒂見憤怒地大喊道:“你怎麼可以幫他!”
然而憤恨的話音沒有持續多久,肉壁加速了吸附的速度。
很快她便發現,身體也好,頭部也罷,慢慢地陷入了柔軟的內壁中。
深為魔女,怎麼能幫助舊神?
她掙扎着,還想再勸誡一下魔女,但肉壁彷彿察覺到了她的打算,沒等她開口就率先用碎肉組成的面罩覆蓋在了她頭上。
很快,連同剩下的身體,也一起被吸入了碎肉組成的牆壁里。
對不起,克羅蒂。請讓我再借用一下你的身體。
魔女保持着最後的清醒,向被她吸入的少女道歉。
而不理解的不僅僅是克羅蒂,哈羅德也對西方魔女愛麗絲的做法感到疑惑。
要說他曾經為神的話,如今再怎麼弱,那也是魔女們的敵人;可為何西方魔女會想方設法的救自己?
他撫摸着肉壁,百思不得其解,盤旋在他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
“你好,愛麗絲。你能聽見我說話么?”
鬼使神差般的,哈羅德開始嘗試和魔女交流。
當然,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克羅蒂的話,可以請您放了她么?我的話怎樣都好...可是克羅蒂,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或許現在也不會站在這個地方。”
那天夜裏,在狂者手下救下自己的,應該就是克羅蒂。
若是之前只是懷疑,那麼哈羅德現在對此猜測已是深信不疑。
這段時間相處的日子並不算長,但因為有克羅蒂的存在,他覺得每一天都充滿意義。
況且他們還約好了,要一起看日出。
哈羅德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這之後,他嘗試過繼續對話,也嘗試過用暴力的手段,比如強化力量撕開肉壁、用匕首刺穿肉壁,或是用空間手套里的武器破開肉壁,可是都沒什麼用。
反而讓他累得直喘氣。
魔女么...自己的力量和她比起來,還真有一種牙籤攪大缸的無力感。
目前連找出去的機會都沒了啊。哈羅德環顧着四周的肉壁,長嘆了一口氣。
深紅色的肉團此時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緩慢地移動到了下方的位置。
血的腥味,到處都是血的腥味。
從府邸周圍離開的人們,在來到人群中的時候,如同瘋了一般,無差別地屠殺起周圍的人來。
倒下沒死的人們在起身後,也會從奄奄一息變得強壯且狂躁起來,從地上彈跳而起,攻擊其他的人。
如同病毒一樣,整個王城都開始蔓延着不詳的氣息。
身為西方魔女,愛麗絲的意識里本能地會想要看看,自己守護的城市發生了什麼。
深色的肉團最先看到的,是溫和笑着的韻律魔女:
“小愛麗絲?你終於捨得下來啦?好戲已經開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