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醫院的古怪（三）

醫院的標本室里充斥着濃烈的福爾馬林的氣味。

院長從櫃中拿出一個檔案本，指着一個密封玻璃罐中的死嬰標本，言語中充滿擔憂，“你知道這個死嬰是誰嗎？”

呂倩倩搖頭。

“說來話長，這是20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剛來醫院沒多久。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我上完夜班騎車回家，經過康全路的時候，看到路邊躺着一個人。”院長翻開檔案本，裏面有張女人的照片，“就是這個女人。她頭上受了傷，正流着血，血水混着雨水，沾得她滿臉都是，我當時被她嚇了一跳，午夜時分，空曠沉寂的大街上，躺着一個不知死活的傷者……”

“你救了她？”

“是，我本來要一走了之，因為我怕救不活反而惹一身麻煩。”

“哦？”

“我剛走出幾百米，於心不忍，又轉身回來了。我蹲下來查看她的傷勢，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孕婦，那我更加不能丟下她不管了。我把她救回了醫院。”

“後來呢？”

“她產下了一對雙胞胎，只是其中一個是個死胎。”

“就是這罐里的嬰兒？”

“是，就是她，是個女嬰。”

罐里的女嬰瞪着雙眼，張着嘴巴，長時間的浸泡使得她的肌肉萎縮，皮膚皺得好似枯木樹皮。呂倩倩走近玻璃罐，她感覺有個東西正吸引着她。她貼近玻璃罐，對，就是女嬰的這雙眼睛，它與眾不同，它眼珠的黑仁分作裡外兩層，外面的那層黑里泛着紅光，如果把這眼珠比作一口井的話，外面這層就好像井沿，而中間黑黑的好像一個無底的黑洞。

“小呂……”

“啊！”呂倩倩回過神來，“哦，這女嬰的眼珠……”

“你不要盯着它看，會讓你分神。”

“哦，對，一對雙胞胎，那另外一個女孩呢？”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另一個女孩就是張珊。”院長翻開檔案，繼續說，“我救的女人產下雙胞胎后就死了，我們也不知道嬰兒的父親是誰，醫院只好將她交給民政部門，後來聽說她被人收養了，只是沒想到是被張耀揚和黃梅收養的，黃梅調來人民醫院上班的時候，張珊已經10歲，實際上，我一直以為張珊是黃梅的親生女兒。”

“那你怎麼知道張珊就是這個女孩？”呂倩倩問道。

“你看，當時我們給這對雙胞胎驗過血型，都是JK(AB)陰性血型，而且張珊今年正好20歲，JK(AB)陰性血型的概率只有萬分之零點二，加上年齡的吻合，基本可以斷定了。”

“這麼說，張珊的血型並非因為突變，而是從家族遺傳的了。”

“對，所以我們只要找到張珊生身父母的來歷，就能找到他們家族，這樣張珊就能有救了。”

“可是，我的實驗已經成功了，不需要這麼麻煩了。”

“今天晚上我總覺得心神不寧，轉變血型比修復缺陷對毒劑的把握要難上數倍，之前你沒有做過臨床實驗，我總是不放心。當然我並非懷疑你的能力。”

呂倩倩沉默了，說實話，她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以前我聽我媽說過一個雙胞胎的故事。”院長接著說，“故事的大意就是，雙胞胎的靈魂同生同滅，如果其中一個比另一個死的早，會守護着另一個，等着另一個一起走。剛才我想來想去覺得你的做法太過冒險，想找你來再研究下，給你打完電話后，聽到外面有動靜，

我就走出來看，我看到走廊里有一個小黑影，朦朦朧朧的，我走過去，黑影往前走，一直將我帶到這裏，然後我看着黑影進入了這個玻璃罐。”

“哦，她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是啊，要不是她提醒，我都忘了這樁20年前的事情。”

院長平時是個嚴謹的人，呂倩倩相信了他說的話。

“可是人海茫茫，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張珊父母的家族呢？”呂倩倩問道。

“張珊的生母當天被救之後一直昏迷，我也沒有跟她有過交流，她當時手裏緊緊地抓着一個錦囊。”院長從櫃裏拿出錦囊，遞給呂倩倩。

呂倩倩接過來一看，黃色的錦囊上綉着一對戲水鴛鴦。

“這錦囊里原來裝有半塊玉佩，上面刻着‘桃源’兩個字，我當時給活着的女嬰戴上了。”“這麼說，那半塊玉佩現在在張珊身上了。”

“正是。我仔細看過，張珊身上戴着的就是我當初給她戴上的那半塊玉佩。”

“等等，玉佩上刻的是‘桃源’，並且張珊的血具有抗毒性？”呂倩倩想起劉川媽媽的話——桃村的龍人後代用血破解了瘟疫，並且劉川一家也是龍人後代。

“是啊，上面刻的就是‘桃源’，我記得一清二楚。”

“哦，難道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呂倩倩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院長見呂倩倩喃喃自語的樣子，問道。

“沒什麼。”呂倩倩連忙掩飾，“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張珊的身世如此坎坷。”

“是啊，真是個苦命的孩子。”院長嘆道。

呂倩倩明白了院長的意思，他是要通過玉佩去尋找張珊生母的家族。不管怎樣，這是她留存在世的唯一線索。

不過此時院長並不知道，呂倩倩心裏已經有了別的主意。

正思索着，呂倩倩的電話響了，她拿起電話，是於護士打過來的：“呂醫生，病人好像夢遊了，太嚇人了，你快過來了啊。”於護士幾乎帶着哭腔。

呂倩倩連忙讓於護士不要叫醒病人，因為病人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受不了刺激，只能引導她繼續進入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