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劉川媽媽的秘密（二）
手術台上的張珊臉色蒼白，氧氣罩在無影燈照射下反射的光線映在她的眉間，顯得毫無生氣。即便在全麻狀態，呂倩倩手術刀割下的時候，因為神經線的傳導，她的眉間仍在聳動。
經過4個小時不間斷的手術，呂倩倩終於縫上了最後一針，各項檢測指標均在正常範圍之內，呂倩倩懸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手術完畢，張珊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等待蘇醒。接下來的24小時極為關鍵，新移植的腎臟能夠被張珊的身體所接受，在它最初工作的24小時，能夠作出最直接的反應。
呂倩倩顧不上長時間操刀的疲憊，一刻不離地守候在張珊身邊。在這個時候，張珊的狀態容不得有絲毫閃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珊的狀態非常穩定，鹽水系統平衡走向正常，這代表新移植的腎臟已經正常工作。
“謝天謝地，總算熬過去了。”呂倩倩長舒一口氣，終於放下了心。
終於，在術后第20個小時，張珊蘇醒過來，她緩緩睜開雙眼，輕輕地叫着，“媽媽……”
呂倩倩鼻子一酸，幾乎忍不住眼淚。她為張珊頑強的生命力感到自豪，也為張耀揚夫妻的悲慘遭遇傷心難過。呂倩倩不敢將事件結果全盤說與張珊，只是告訴她，爸爸媽媽跟她一樣，也受了傷，正在病房養病，等傷好了，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張珊點點頭，眉頭緊鎖着，麻醉過後傷口的疼痛陣陣襲來，疼得她就快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晚上，見張珊脫離了生命危險，狀態也逐漸穩定，呂倩倩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慢慢鬆弛下來，已經連續3天3夜沒怎麼合眼的她，終於支撐不住，躺在值班室沉沉入睡。
一大早，省公安廳技偵處打來電話，從悍馬車上提取的16枚指紋和其他物證的比對報告已經出來，讓秦軼趕快差人去取。
放下電話，秦軼把任務交給了肖黎。他今天要去醫院看看張珊。
張珊是槍擊案的唯一倖存者，秦軼破案心切，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她。
張珊住院后，警方一直24小時不間斷地保護着她，去之前，秦軼給正在保護張珊的刑警周原打過電話，詢問了張珊目前的狀態。
“秦隊，你過來吧，張珊應該可以說話了。”
“好的，現在張珊的情況有所好轉，你們就更應該提高警惕，如果兇手存有必殺張珊的惡念，我想他得到消息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派人來醫院再度犯案。”
“是！秦隊！我們一定加倍小心。”
“好，我馬上就到。你們一定注意，哪怕天塌下來，也要做到崗不離人！”
“是！秦隊！”
從市公安局開車到市人民醫院，秦軼花去了半個小時。
張珊的病房在住院大樓的第6層。秦軼從電梯口出來，看到周原就在中間一間病房門口坐着。
秦軼走向周原，這時，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從張珊的病房走出，迎面向秦軼走過來。男人目光冷峻，走路的時候雙臂略外張，雙腿踢着八字。這樣的姿勢像極了秦軼的一個朋友，他不由得多看了這個男人幾眼。男人並未理會秦軼的目光，徑直從秦軼身邊走過。
“不對！”秦軼心中暗叫不妙，右手快速拔出配槍，轉身指着男人喊道，“站住！”
男人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秦軼。
“摘下口罩！”秦軼語氣強硬。
男人一動不動。
“周原，進去看看張珊。
”
周原見秦軼拔出了手槍，感到事情不妙，連忙跑進病房。片刻，周原從病房出來，走到秦軼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秦隊，我問過張珊，剛才這人查看了儀器里的記錄，給她吃了兩片葯。”
“平時都是誰給張珊服藥？”
“有專門的值班護士，不過張珊服下藥后並沒有不適。”周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察，但也沒忘了給自己找安慰。
“你的證件呢？”秦軼指指男人胸口問。按照醫院的規定，工作人員上班期間必須佩帶證件。
男人的右手伸進口袋。
“別動！”秦軼喝道，“我來拿。”
周原拔出手槍，槍指着男人。
秦軼小心翼翼地朝男人走過去——
男人快速拔出右手——
“砰！”“砰！”兩聲槍響。
周原尚未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倒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把手槍。
“快去叫大夫，給張珊檢查下。”秦軼吩咐周原。
呂倩倩被護士叫醒后，馬上來到張珊的病房。
剛才還好好的張珊，此刻卻已經不醒人事，嘴裏含含糊糊地叫着，“媽媽……”
經過檢查得知，張珊中了氰化鉀劇毒。這樣的劇毒，如果是平常人中了，當時就會斃命，好在張珊的血液有強大的抗毒性，這才讓她保住了性命。
“你們是怎麼看護病人的！”呂倩倩對着護士一頓訓斥。
“這不能怪她們，怪我……”周原赧然道。
“當然怪你！”呂倩倩盛怒難消，“如果張珊有什麼差池，我一定告你們玩忽職守！”
“大夫您消消氣，您想想歹徒如此兇殘，如果周原當時阻止他進入，只怕現在周原和張珊都已經被槍殺，要怪只能怪我，怪我低估了兇手，沒有多安排幾個人。”秦軼將呂倩倩拉到一旁，“張珊有沒有危險？”
呂倩倩心裏明白，事情已經發生，怪誰都於事無補。她瞪了秦軼一眼，不再說話，將他和周原“請”出病房，當務之急是趕快醫治張珊。
被擊斃的歹徒經法醫驗證，他的指紋與悍馬車上提取的指紋之一完全吻合。由此可以推斷，他正是當日槍擊張珊一家的歹徒之一。
秦軼的估計沒錯，兇手正時刻關注着張珊，也對張珊一家存有必殺的惡意。
“秦隊，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周原指着歹徒的屍體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他是殺手的？”
“刑警最重要的就是細心，他有兩個破綻，第一個就是沒掛證件，還有就是走路的姿勢，他走路的時候，雙臂外張，雙腿比平常人支得要開。”秦軼說著模仿歹徒走了幾步，接着問周原道，“你想想，這有什麼問題？”
周原搔搔後腦，臉紅得像關公。
“你呀！我算是白教你了！”秦軼狠狠地踹了周原一腳，“你身手差、粗心，腦子也不靈光！回去你給我收拾收拾滾蛋！”
周原是個新手，被秦軼罵得頭也不敢抬，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乎就要滾下來。
“罷了罷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秦軼心軟了，指着歹徒的屍體接著說，“他有很明顯的散打隊員的行走姿勢，一個醫生，就算學過散打，也不可能有這麼重的痕迹，以他的身手和走路的架勢看，起碼有10年以上的功底。”
“原來如此！”周原恍然大悟，心中羞愧不已，同時對秦軼的細緻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呀，要說看不出他是散打高手，倒可以原諒，但是你不看證件就放人進去，這是失職！回去給我寫好檢查，留隊察看，下次再出這樣的簍子，麻溜滾蛋！”
“是！”周原訕訕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此時，病房的門開了，呂倩倩和護士們推着病床出來，張珊躺在病床上，暗黑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滾，嘴唇也顯出了紫黑的顏色。
“這是怎麼了？”秦軼連忙過去幫忙。
“必須馬上轉到急救室，情況惡化。”
張珊被推進了急救室，秦軼和周原不敢離開，如果歹徒再次襲擊，張珊必難逃生。
“我真是不明白，氰化鉀是劇毒，服下當即生效，張珊怎麼會過了那麼久才有中毒跡象？”周原不解地問秦軼。
“這又有何難？在氰化鉀外麵包上一層藥物，只有藥物溶解后，氰化鉀才會被吸收，這樣就可以為歹徒逃離爭取時間。”
“哦，原來是這樣。”
“多看多學多積累，刑偵需要頭腦，也需要經驗，要想做個合格的刑警，兩者缺一不可。”這話不單是說給周原，也是說給秦軼自己聽的，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多向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學習，也多了解一些經典案例，豐富的經驗可以幫助刑警快速反應，爭取可貴的破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