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你吉言
手術室里的慘叫聲,費爾茲能刻在骨子裏。
要說自己和康納的緣分,還是從警校開始。
那時他曾不知羞恥地給康納寫了不下一百封情書表白,而康納都不屑一顧,甚至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他反而覺得這樣給他增加了挑戰性,便每天護送她上下學,她也坦然接受了。
直到她給自己髮結婚請帖的那天,他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對她是什麼感情。
是小孩子的戀愛過家家?還是只是年少輕狂的荷爾蒙鬧劇?
他只知道,她的每一聲喊叫,都像最尖利的針,扎在他的心上。
過程非常漫長,直到馮奇從裏面推開門,費爾茲才敢抬頭看向那個方向。
凌亂的男孩滿手是血,完美的臉也沾上了鮮紅,眼角透着不明的淚光,“沒事了,沒事了。”
對於康納的肚子一個小時內突然變大,然後到醫院直接生下孩子的事,大家誰也沒有往外說。
當大家都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內心突然平靜下來。
因為這就是個可愛的小嬰兒,與常人無異。
“但是,老大,這件事說出去還是很駭人聽聞的。“
馮奇只是個法醫,今天是他第一次進產房。當他和其他醫生護士在產房裏忙活時,他的手上沾染了不知道比平時解剖屍體多好幾倍的鮮血。想着床上是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和同事,他怎麼也要把這條命救回來。
站在康納周圍,她的病床旁邊就躺着那個小寶寶。本來,出於母性的本能,她應該上前抱抱他,喂她吃上初到人間的第一口甘露。
但是康納並沒有。
帶給她的更多是恐懼,不安,對新生生命的懷疑和遠離。因為她確信這不是自己的孩子。阿列克謝坐在一旁,緊張握着她的雙手,面露難色,只是沉默着。整個房間裏的人都達成了一種可怕的一致,一致保持沉默。就連窗外的小鳥也沉默站在窗前,即使聚集了一大群擁擠在枝頭,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康納閉上眼睛,有氣無力欲言又止,最後氣若遊絲說出了一句話:“接下來?”
“你還有力氣關心接下來?”伊利再也沒忍住,一向沉穩的他此時說話也透露出一絲焦躁,“你這一個月就在醫院裏獃著,哪也別去。要是被我抓到了你出門,你就等着被總部革職。”
費爾茲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衝動,長嘆一口氣,“要是知道當初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不會叫你一起去調查的,所以我要及時阻止自己這個錯誤的決定。”
康納別過頭,沒有正眼看這兩個人。
“我說的,不是這個。”
阿列克謝此時起身,向費爾茲等人表明了態度:“我和康納都想置身事外,但是當下這種情況,看得出來,這個藏在秘密背後的人一定要我們入局。所以,可別把我們的加入當成一廂情願,我們只是迫不得已。”
費爾茲點點頭,把頭降的低低的:“總之你在這兒就好好休息,我們會回去繼續調查的。如果你們有什麼新情況,也不要緊。”他揉了揉鼻子,“身體為重。”
一直沒有說話的馮奇眨了眨眼,突然說了一句:“姐夫,我想請你幫個忙。”
大家都齊刷刷看着他,阿列克謝聽見這句話,也正經危坐了起來。“姐夫,今晚務必看好這個孩子。”他的面色附上了一層陰雲,“我的意思不是說看着別弄丟,而是看着,僅此而已。”
回警局的車上,
馮奇坐在副駕駛一直沒說話。本來這種場合,他是最活躍的那一個,沒了人活躍氣氛,彷彿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載人工具。費爾茲叼着煙,轉動方向盤,也沒敢發問。
最終還是伊利說出了第一個問題:“馮奇,你剛剛為什麼這麼說?”
帥氣的男孩緊縮眉頭,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一張相片,拿給了後座的伊利。“你看嬰兒的額頭。”
伊利半信半疑,拿起手機細細查看。嬰兒的額頭有一個印記,像是月亮包裹着太陽。如果說是平常的胎記,伊利也就不足為奇了,但是沒有任何一個胎記像這個一樣。“像是直接印上去的一樣精準,而不是自己長出來的。”
馮奇點點頭,“我在閱讀與這個村莊有關的卷宗時注意到,他們村莊族人有一個特殊的圖騰,和這個形狀一模一樣。這不可能是巧合。”
“可是我們現在要解決的問題難道不是,為什麼康納會憑空多出一個孩子,然後在一小時內迅速長大生下來。”
費爾茲把車載音樂開到最大聲,試圖把自己剛剛說的話在腦海里清刷掉。
“老大,我知道你擔心康納姐,可剛剛馮奇說的,確實是解決這所有問題的關鍵。”
馮奇雙手交叉抱在一起,身體窩在車座里,“而且我確信,今晚不出意外,會有人來偷小孩。所以我叫姐夫看着那個孩子。“
一路上,馮奇把自己所有的猜想整理出來,然後和其他二人清楚陳述了一遍。
“你現在的意思是,那個村莊裏有不幹凈的東西在形成體系,然後因為村莊的容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的擴張,所以他選擇尋找外界的載體來繁殖,比如借腹生子?“
馮奇直起身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個意思。“
伊利也表示贊同:“這和前面村莊的屍體,如果我大膽猜想,應該可以聯繫起來了。“
“100這個數字代表了一個圓滿,這個不幹凈的東西已經圓滿完成了她的祭祀儀式。但是中途有人破壞了,一方面是有未知的人偷走了屍體,一方面那個漁夫意外發現了那個村莊並使他公之於眾。所以他就有了理由和機會去尋找新的目標,繼續圓滿他的祭祀。“
“可再找一個倒霉蛋吃金子不就好了嗎?”
費爾茲搖搖頭,突然發笑。
“想做這個倒霉蛋得有資格,孩子。而且他既然急於需要新生命,說明這個體系內的某種東西正在老去,或許他們的首領該換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