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片葉子
當鋪天蓋地的新聞在電視屏幕上閃着異彩紛呈的光時,這件事的解決者——費爾茲,卻剛剛被自己的緬因貓用爪子鬧醒。“我的乖乖,你簡直比鬧鐘還要準時。”
費爾茲在起床時有個習慣,就是冥想十分鐘。在這十分鐘內,他能夠迅速規劃好一天的行程,並且丟棄掉所有昨天帶來的壞心情。“讓過去都見鬼去,這就是我的原則。”
不巧的是,今天早晨註定不那麼平靜。
當聽到電話鈴聲響起,費爾茲深吸一口氣,秉持着工作至上的原則,按下了接聽鍵,“康納,這麼早上班不是你的風格。”
“這次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在這種特殊時期,我可是一點都睡不着。老大,你壓根就不看新聞的嗎?”
新聞?他明明時刻關注着手機的訊息,卻沒有任何值得他關注的新聞推送。“你確定沒有睡迷糊,我的手機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放下了通訊軟件,突然想起昨天報社給他送來的報紙。“你說的不會是只在我們當地報紙報道的花邊小糾紛?”果不其然,被搭檔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后,他才認真看了看報紙的標題——《神秘村莊死亡百人以上》。“我馬上來,我馬上來。”
從容地吃完最後一片培根,他就穿上黑夾克出了門。
今天的雅庫茨克彷彿迎來了許久未有的春天,空氣清新,車輪的轉動和大自然的聲音融為一體。費爾茲前往警局需要經過兩個地方,一個是住滿居民的城區,一個是種滿了白樺樹的森林。他已經決定好了路上的播放歌單,但放到一半,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頭兒,你可能得先來現場一趟,這裏已經亂套了。”伊利的話語帶着一些他聲線特有的磁性,讓費爾茲有些難以拒絕,“可我已經在路上了,要拐過去豈不是多此一舉。”“離你現在位置不遠,從樹林裏過來就行。”
今天怎麼這樣風塵僕僕的?
他有些想不通,但還是打了方向盤,朝伊利給予的定位開去。
“頭兒,趁你在路上,我和你大概說一下現場的狀況。”能夠聽見電話那頭現場的混亂,夾雜着馮奇大聲吶喊,“我的物證袋!你怎麼給我拿走了!”
“我現在處於雅庫茨克城區西北方向70.6公里的位置,這裏有一個沒有人居住的村莊,村莊中間有火堆,火堆旁邊圍了一圈屍體,有規律。老大你得有心理準備。”
踩着油門,費爾茲皺了皺眉,“有去年的堆屍案嚴重么。”現在想起那個場景,他還是會不寒而慄。“怎麼說呢,比這嚴重得多。”伊利在電話那頭翻閱着一些紙質資料,“總之,眼見為實吧。”
車停在了指定的位置,他摸索着下了車。前來接應的只有伊利一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狹窄的山洞,洞口圍了一圈鮮紅的植物,看起來像是花。“裏面不會是個花園吧。”費爾茲笑着拍了拍伊利的後背,而他的小警探卻沒有像平時一樣笑出來,“你真的不看新聞嗎老大。”
這不就是一些恐怖主義者製造的一些些小把戲嗎?費爾茲沒有把這個新聞當回事。
穿過洞穴時,空氣里瀰漫了一股腐爛的惡臭味。“已經可以傳這麼遠了嗎?”費爾茲打量着洞穴壁上黏糊糊的綠色粘液,拉了拉圍巾捂住鼻子。“那可不是一具屍體,是一百個。”
好不容易穿到了現場,費爾茲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這個村莊藏在山體裏,如果沒有直升機從上空看,
根本就無法窺見全貌。村莊頂上被風刮開了一個天窗,只透露出了一些模糊的藍。山體內部的紋路像一個自然的螺旋紋,龍捲風。正對天窗的空地矗立了一個篝火把,在篝火把的周圍,是圓圈狀的屍體陣型,所有的屍體都面對篝火把,頭抬起到一定角度,雙手抬起,嘴巴微張,彷彿在唱什麼歌。“這已經是不知道多久的乾屍了,最接近現在時間的一具已經是兩年前。”
費爾茲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的情緒。
這樣的場景從唯物主義上來講,就是一個大型的宗教死亡現場。這樣的組織往往都是有一個領頭人對他們進行思想工作,無非是大型傳教的災難翻車。
但是,在費爾茲眼前呈現的,卻讓他非常不舒服。
“還有一點我忘記和你講了。”伊利拿着記錄板在手中敲打,“他們的肚子裏藏了黃金。”
費爾茲眼睛生了怔。“我去找馮奇看看。”
走到臨時的屋棚里,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忙碌身影轉過身來,“我的隊長,你可算是來了。我要給你看一些震驚的東西。”馮奇是刑偵隊裏的大帥哥,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寶藍色的眼睛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我從他的胃裏掏出了不止一點黃金,你明白嗎,在胃裏藏黃金!甚至還有一些進入了血管,我都不明白是怎麼做到的!”
“那你覺得是,不可思議還是,慘絕人寰?”
費爾茲問出這個問題時,馮奇有些疑惑,“不能一起形容么?”
“不,馮奇,這不一樣。”費爾茲仔細看着顯微鏡下的切片,“這是兩種人性。”
“不可思議,是因為覺得這件事有趣,可以探索研究甚至效仿;慘絕人寰,是因為覺得這件事情可悲,只能默哀遠離甚至抹除。”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我說的對吧。”
費爾茲嘆了口氣,“康納,你不要那麼快說出答案,這對新人可不是價值觀的正確培養方式。”
康納的一頭紅髮闡釋了她的生活態度,恰到好處的身材使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一個已婚,且有女兒的婦女。“我剛剛去了村莊內部調查,這兒的村民生活擺設有些年代了,的確很久沒人住過。更準確的說,是沒有人頻繁居住過。”她拿出了一摞剛剛拍攝的照片,上面展現了一些顏色鮮艷的被褥和茶杯,被打磨過的鋤頭,“起碼有人近幾周來過,這一百具屍體一直有人在細心照料,而且不排除持續作案的可能。”
三人討論的空檔,一個警員慌張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別急,有話好好說。”費爾茲直起腰,喝了一口杯里的美式咖啡。
“頭兒,有一具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