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擊殺

怪物，滿是骸骨和血肉的怪物。

尋常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會對它敬而遠之，可陳秋，卻還是提着他的武器和手中的荊棘頭骨走了上去。

因為他想要驗證一個消息，一個他的猜想。

眼前的怪物很明顯並不是那麼的敏捷，或者說，它的誕生並不是那麼的完整。或許是由於陳秋莽撞的攻擊，又或許是由於時間太短，無論如何，它現在都不是全盛時期。

身軀殘破的陳秋，此刻卻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正是由於他的受傷，才導致了那些灰霧湧進了他的身體，從而使他的身體有了一定的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那一刻起，他的本質就已經與眼前的這種怪物變得相似了。

宛如實質的怒吼，在空氣中傳播着，湧入陳秋的耳朵，可這些聲音卻如同其他靈魂的低語一般，完全無法對陳秋造成任何的阻礙。

可這是怪物，卻已經喪失了反擊的最好機會。

利斧輕而易舉的劈中了怪物身體的一端，這個看上去只是粗略拼湊成的長條狀物體瞬間出現了一絲絲裂痕，但事實上，從它身軀中的大量空隙可以看出，這一擊的傷害並不是那麼大。

但陳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傷害。

怪物受傷的那一端被身軀上的血肉拉扯，高高的向空中抬起，同時，也將陳秋的身軀甩到了怪物的身上。尖銳的斧刃已經嵌入了潔白色的骨骼中，而陳秋也順勢將手中的頭骨放入了那段裂縫裏。

先前，陳秋就是將這塊頭骨放在那個殘破的骷髏人上，從而使那個骷髏人變得可以溝通與交流。

但那個骷髏人在先前就已經開始重複低語，陳秋也不敢保證是否是那個瑩白色頭骨的功效，而在先前的情況下，陳秋也不好在納多面前暴露這個頭骨的作用，所以才一直耽擱到現在。

而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便出現了這麼一隻上好的實驗品。

他又怎麼能夠逃跑呢？

且不說他現在所擁有的近乎不死的特性，單單是對精神衝擊的抵禦抗性和經過灰霧侵蝕的身軀，便足以讓他有信心在這種程度的敵人面前全身而退。

只是，那種詭異的黑霧對身體的加強，真的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陳秋佛住那怪物身上突出的骨刺，勉強的站了起來，可下一瞬腳下的怪物身軀便開始急劇的顫抖，隨即倒在了地上。

從三四米的高空直接下落到地面，更何況地上還有無數尖利而又堅硬的骨渣，這一記衝擊讓怪物身上的骸骨都震落了不少，就連身上的**也開始變得殘破。

當然，陳秋也是不好受的，剛剛在這個血骨堆積體上站起來的他，收到衝擊后便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所幸他的右手緊緊抓住了斧柄，這才免於被地上的骨渣切割的命運。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秋卻聽到了在萬千亡者的低語中出現的一絲雜音。

“為什麼，為什麼啊！”

悲愴的情感讓它在這一片機械的重複聲中脫穎而出，但陳秋很快發現，他也不過是在一直重複這一句毫無理由的質問，沒有意義，也沒有對象。

但毫無疑問，單單憑藉他那獨特的情感，陳秋便可以斷定，它是與其他詭異不同的存在。

那這道聲音又從何而來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

陳秋費力地爬到了先前把頭骨塞進其中的裂縫，開始仔細的觀察起了在裂縫中靜默不動的銀白色頭骨。

而隨着他的注視，那道獨特的聲音也更改了呼喚的內容。

那道聲音並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它是在那個血骨堆積體被塞入頭骨后，才開始呼喚的。

或者說，那道聲音應該就是這個頭骨。

“能聽到我說話嗎？”

陳秋再一次靜靜聆聽了一會兒那個頭骨的質問與吶喊，隨後，試探性的問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事實上，陳秋也並沒有指望那個頭骨如今可以讓他繼續交流，畢竟誰也不知道先前那個可以交流的骷髏是不是頭骨造就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那顆頭骨成就了那骨獨特的骷髏，可現在這頭血骨堆積體的骨質和實力都已經和先前發生了變化，能否成功也是一個未知數。

說白了，這也不過是一場賭博罷了。

可陳秋卻沒有聽到下一句話。

沉默，然後再沉默。

它……好像聽見了？

又一個荒誕的想法在陳秋的腦海中浮現，但隨着沉默時間的增加，這一設想也越來越符合真實的情形。

如果那個頭骨真的聽不見陳秋的詢問的話，那麼他就應該繼續他的重複的呼喊，可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卻保持了沉默。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骨質和實力的改變根本沒有限制頭骨對於這些亡者意識的佔領或激發。恰恰相反，還使得他的智慧更高了。

所以，陳秋便將斧頭從那條縫隙的根部拔了出來，然後將斧刃抵在了那顆頭骨的額頭上。

“我知道你聽得見的，快，回答我。”

按照先前頭骨控制那具骷髏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可以操縱宿主的身體的，但也不知這種情況下，他能否順利的控制如此龐大的身體。

無論如何，還是要先控制住目標，然後再問話。

但就在陳秋的眼前，那條裂縫卻開始逐漸合攏，就好像那些骨骼重新開始了生長，並且將會完美的將骨骼包裹在癒合完成的骨皮之下。

似乎，他是想要跑路？

陳秋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斧頭提起，然後向周圍的骨骼砍出四下，把頭骨周圍生長出來的骨皮全都砸碎。

而下一刻，腳下的血骨堆積體變重新開始了活動，只是這一次，和先前的怪物相比，眼下的血骨堆積體更像是一個擁有智慧的生命，對於身體的掌控也更加的細緻，更加的強大。

而現在，這個擁有了更高智慧的怪物，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頭頂上的那個渺小的蟲子給甩下去。

然後，狠狠的碾碎。

他全身的骨骼似乎開始重新排列，所有畸形的骨骼都在血肉的拉扯下移動到兩側，而那些突出的骨刺則重新回到了中心的位置，成為了這個怪物的脊柱。

隨即，他就開始翻滾，將周圍由骸骨構成的森林給全部粉碎為碎裂的骨塊，將如琥珀一般的血和吸收凝聚成扭曲的血肉，然後一點點附加在身上。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個頭骨便完成了對自己全新身軀的設計和改造，而這個怪物也比先前變得更加的協調和富於美感……

如果忽略他那猙獰的骨刺和身體周圍突出的不斷扭曲蠕動的血肉的話。

如果說先前的怪物是由大量堆積的骨塊所構成的畸形物體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生物便是純粹由血肉和惡意驅動的造物。

而現在，那些血肉正不斷攀緣向怪物的頭部頂端，也就是那個頭骨所依附的位置，而此刻的陳秋也正處在那個地方。

毫無疑問，只要那些血肉抵達了這個位置，同時將頭骨的縫隙覆蓋，那整個怪物就會徹底成型，而陳秋也在劫難逃。

就算現在像頭骨扯出，怪物的進化也將要完成，哪怕失去了智慧，也絕對不是陳秋所能夠抵擋的敵人。

而陳秋此刻卻笑了。

他重新將斧頭抵在了頭骨的額頭上。

可怪物身側的血肉卻沒有絲毫的停滯，很明顯，對方完全不理會陳秋對他的威脅。

“我告訴你，這是威脅了嗎？”

下一刻斧頭被高高舉起，然後猛地砸下，鋒利的斧刃在瞬間隔開了頭骨額頭上纏繞的荊棘束，緊接着，一往無前的劈下了頭骨的一塊碎片。

裂紋在碎片崩下的地方出現，從頭骨的額頭一直延伸到鼻骨的空洞中，隨即，凄厲的慘叫在陳舊的腦海中響起，而兩側的血肉也停止了蠕動。

“瘋子！瘋子！”

絕望的吶喊，在這一刻迸發而出，不似先前嘶啞的吼叫，而更像是某個青年絕望的呼喊。

“聽聲音，你還挺年輕的嘛。”

而陳秋此刻卻饒有興緻地再次舉起了斧頭，嘴角勾起的微笑，甚至讓身後兩米以外的血肉都開始退後。

很明顯，這已經昭示了這具身軀現在主人的態度。

“你，你要聽什麼，我都告訴你，你先停手。”

絕望的哀鳴在陳秋腦海中響起，在旁邊亡者的齊聲呼喊下，甚至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拒絕。”

斧頭再一次斬下，帶着陳秋全部的力量，直截了當地斬進了先前的裂縫中，絲毫不差。而為此帶來的，便是裂縫的擴大和幾乎被劈成兩半的頭骨的慘叫。

那些被砸出的碎片都是橢圓的片狀，在靠內的一步，甚至還有條條細微的紋理，完全不似普通的骨骼那般脆弱，相反，要更為堅韌。

單單以這種花紋來說這些骨片是藝術品，那也絲毫不為過。而事實上，哪怕以這顆頭骨特有的顏色和奇特的造型，它也會是一件精巧的裝飾物。

但這絲毫不妨礙陳秋將這份裝飾品給做成更多的藝術品。

陳秋又一次將手中的斧頭高高舉起，很明顯，下一次劈砍便是眼前這顆頭骨的死期。

這是價值升格，我的朋友。

“不，不！我求求你，我願意做你的奴僕！不要殺我！”

如果這個頭骨還活着的話，那他現在肯定那他現在肯定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

事實上，在先前的時候，陳秋根本就來不及向他劈砍成渣，但無奈，它在第一次被砍的時候便嚇破了膽，這才被陳秋抓住了主動權。

“此話當真？”

陳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高舉的斧頭依舊沒有放下。不得不說，他對於收眼前這顆頭骨為仆的興趣還是不小的。

以陳秋對神秘學的了解，應該存在一種烙刻與靈魂上的不可違背的契約，儘管陳秋不知道真假，但在這種死人亦可復生的世界中，這種契約的難度應該不大。

這顆頭骨一看就來頭不小，講真，要是這麼輕而易舉把它毀掉，陳秋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倒還不如將他收為麾下，在這個世界探索也會更為有利。

“是，是的，我願意為奴，聽候您的差遣。我，我向至高神歐爾發誓！”

那顆頭骨似乎鬆了一口氣，馬上對着陳秋如此說道。

可陳秋卻皺起了眉頭。

他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或者說，像先前傳說的那種靈魂上的被依附感是完全沒有。

那他又該怎麼確定自己沒有被騙呢？

算了，還是殺了吧。

於是，陳秋用力的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