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總領西川

皇帝，自秦滅六國、始皇兼并天下以來，一直都是至高無上的象徵。乾綱獨斷、口含天憲是人們對皇帝的固有印象。這等至尊之威，若用於勤政愛民、開疆擴土，那自然會是為生民所愛戴的一代明君；刻若是用於驕奢淫逸、享樂虐民，那必然會被唾罵千秋。

但很明顯，蜀國的皇帝孫青並非是一位明君，而更偏向於後者。蜀國建國已經有六十餘年，比之方才三十餘年的北周要長的遠。蜀地易守難攻，只需要把守住劍閣等幾處關隘，便可安坐無憂，這正是蜀國享國日久的原因

孫青自幼鐘鳴鼎食，身為皇族，享盡天下富貴，養成了揮霍無度的性格。雖然他的父親蜀國先帝孫毅看出了他並非有明君之姿，但由於只此一子，也只好傳他帝位。同時孫毅還未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留下了大司馬黃岩與御史大夫歐陽單一文一武兩位良臣輔佐，隨後就撒手人寰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常人的性情尚且難以改變，更何談改變孫青這一生順風順水的皇太子了。因此孫青登基之後，年年大肆盤剝民力、修建宮殿，搜集珍寶，無視了黃岩多次建議的抓住北周、南唐、大理內亂之機出擊拓土的意見，多次訓斥歐陽單的忠言直諫。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僅沉重的賦稅壓得百姓流離失所，還有放任官吏盤剝使國家混亂不堪。

許多蜀國百姓甚至選擇冒險翻山越嶺，逃竄鄰國。就北周來說，孫青登基以來，蜀國已經有十餘萬百姓逃至北周。面對這樣的狀況，孫青不止不好自反省、痛改前非，還下令軍隊追擊斬殺逃亡百姓，弄得人心盡失。孫青的年號是平樂，但蜀地百姓可以說是貧而憂憤。

於是，御極十六年以來，蜀國皇帝孫青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愛戴。

這也是北周軍隊可以如此順利滅蜀的原因之一。

囚車之中，五十歲的皇帝孫青渾身被枷鎖束縛，頭被夾在木籠之中，被載於囚車上遊街示眾。其前後跟隨着二百名北周騎兵開道。

成都百姓大多面露菜色、已經是秋天了卻穿着短衣、沒有鞋子。男女老少們看着囚車內大腹便便、雖然面上都是灰塵卻仍然可見油光的孫青，顯得默然無措。

街道上寂靜地可怕，只有囚車的車輪滾動聲與甲士身上鐵皮碰撞聲、鎖鏈搖動聲。

面對百姓們的注視，孫青面色惶恐，汗如雨下，說道：“臣民們，朕是你們敬愛的皇帝啊。快替朕給周人求求情，讓他們放了朕吧。”

沉默被打破，一個老者拿起菜葉，砸在孫青的肥臉上，隨即嚎啕大哭道：“狗皇帝，你還知道我們是你的臣民啊！”

老者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的百姓嚎哭、怒罵、吼叫，臭雞蛋、小石子、草鞋、甚至牛糞……無數污穢之物隨着百姓的憤怒砸向這個不恤生民的狗皇帝。

整個成都的怨氣都衝著這位亡國之君肆意襲來，將他沖的肝膽欲裂、屎尿其出。

不久，囚車就游遍了整個成都城，來到了最後的皇城之上。

城樓之上，魏王姚興領頭，文武百官侍立在後，他們已經等待多時了。

孫青被從囚車裏提出，帶到了城樓之上最顯眼的魏王姚興身邊。

孫青看着城牆上一排身着囚服的蜀國舊臣，那許多都曾經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也是被民間稱為奸賊的人們。他們都被反綁，身着囚服，面向城內百姓而跪。

孫青頓時知道自己的處境了，馬上哭喊着求饒道：“魏王殿下饒命啊，

魏王殿下饒命，小人願為殿下當牛做馬！”

姚興聞到孫青身上的屎尿味，皺了皺眉，吩咐左右道：“把他的嘴堵起來。”

此時，跟隨者囚車，城內的百姓已經大多陸續到了宮城腳下，他們紛紛抬頭望着姚興。

姚興上前一步，來到宮城邊緣，面對着百姓，用大而沉穩的聲音說道：“我大周素聞蜀地百姓之苦，今日攻城，乃是為了興義兵、斬昏君、救百姓之苦而來。孤乃大周皇帝第四子，魏王姚興，今日便將持此皇帝所賜息烽寶劍，為各位斬昏君奸臣，護佑我蜀地萬民！”

隨即姚興高舉寶劍，凌空抽出，寒光乍現之間一劍落下，斬掉孫青頭顱。

同列諸劊子手亦紛紛手起刀落，斬下奸臣數百人的頭顱。

宮城之上一時血氣衝天，滾滾的紅血自城樓流下，將整個城牆染成赤色。

姚興挽了個劍花，甩去寶劍上的血污，利落收劍，以震撼人心的氣勢高聲長嘯道：“大周皇帝萬歲！”

他身後諸臣，城中大軍紛紛響應，齊聲大吼：“大周皇帝萬歲！”

這股豪氣仿若震散了雲霄一般，原本陰雲密佈的天空緩緩散去陰霾，燦爛的陽光如根根箭矢般照射而下，光耀了整片天地。

宮城之下的蜀國百姓以為神跡，紛紛下拜，山呼大周皇帝萬歲。

姚興見斬殺奸臣昏君收效甚好，便趁熱打鐵說道：“即日起，孤將替陛下開倉放糧，賑濟城中百姓，你等百姓只需順我大周安排即可。”

於是在姚興的安排之下，成都城內的各個糧倉被打開，文臣與武將配合，賑濟貧民，成都城內數十萬百姓人心大定，紛紛感佩皇帝之德。

……

半月後，北周皇帝姚榮駕臨成都，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帝見城中百姓秩序井然、耕商有度；軍中軍紀嚴明、士卒守法；官吏用命、奉公廉潔，於是大悅。

帝親製法度，命魏王興為西川節度使，鎮守成都，厚賜金銀與滅蜀諸臣，歡慶三日，於榮澤六年十月十九日還。

自此，伐蜀期年一月，全勝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