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雲城大戰（3）
文澤七年十一月一日，孤雲城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二十天。綠洲之外屍橫遍野，契丹人甚至有意將屍體丟入河流湖水中，想要引發瘟疫。
但這計策很快被吳釗識破，他下令不允許飲用寶鏡湖之中的湖水，讓民夫另行拉水源來供給飲用。雖然增添了民夫負擔，但很好的避免了瘟疫。
契丹人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們即使叫平肅關已經佔領的十城進行支援也無法供應滿足四十萬大軍的需求。於是這條計策空耗了契丹人自己。
契丹帥帳內，可汗耶律木木正對着他的參謀莫昆肚大發雷霆。
只見他面露暴戾，瞳孔充血，如同一隻雄獅一樣令人不寒而慄，在他面前挨罵的莫昆肚雖然是契丹人，卻儒生打扮，風度翩翩，有着兩縷龍鬚劉海，看着十分溫和。
耶律木木破口大罵：“賤奴，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害我契丹死了這麼多勇士，如今水源都無處找！”
耶律木木指着莫昆肚破口大罵，口水噴的莫昆肚一臉都是，這個儒雅的中年人只好面露尷尬，拿他的一面畫著仙鶴的摺扇擋着臉。
帥帳中許多契丹貴族也面露不忿，但看到可汗罵的這麼狠也不好再出口了。
“王八蛋！狗娘養的！廢物！……”粗鄙之語從耶律木木口中連珠而出，展示出他深厚的知識儲備。
終於，一炷香之後耶律木木罵爽了也罵累了。
莫昆肚看到可汗氣有些消了，於是大着膽子說道：“可汗勿憂，此番雖然是兩敗俱傷，可也算是增加了敵軍輜重隊的負擔。正適合奇襲！斷其糧道。”
南院大王耶律屠皺眉反駁道：“周軍糧道雖然蔓延極長，千里轉運，可卻時時刻刻有精騎護衛，若突襲其糧道，極其容易被周軍合圍。如此犯險，不可。”
莫昆肚卻是陰險笑道：“大王有所不知，在下觀察了周軍糧道本來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可加入了拉水的民夫隊伍之後，卻大為拖累。周軍飲水是大問題，要求水源運送萬無一失，因此行進速度被拖慢，同時要求更為平穩。我等派出精騎若能劫下其糧草自然最好，若不能則掀翻他們的水也能起到巨大幹擾。”
耶律木木聞言，卻道：“蠢貨，你知道襲擊他們，他們難道不知道來襲擊我們？現在可不是只有他們沒水喝，我們也沒水喝，也得從後方打下來的漢人城池運過來！”
莫昆肚說：“大王不用擔心，我大契丹此次洶湧而來，有人數優勢，二郎們都悍不畏死，戰線綿延數里，周人根本沒辦法悄無聲息繞過我大軍去偷襲後方。而我們就不一樣了，周人雖然騎兵也十分強悍，但畢竟以步兵為主，我們只需要等到晚上，天黑了，加上黃沙四起，周軍必然進入孤雲城中休息，我們派出一千人奔襲繞到後方，周人根本不會知道。”
耶律木木說道聞言，想了想，笑着說道：“嘿，你這小白臉，還真有點子主意，各位覺得怎樣？”
南院大王耶律皓點點頭，說道：“大可汗，臣認可這個方案，只是要任務重大，還需選擇一員精幹上將。不知道大可汗想派哪支軍隊去？”
耶律木木說道：“那就讓蕭氏部族派出一千精兵去吧，至於主將，你去如何？”
耶律皓心中一喜，點頭應是。他知道，此次南征，一方面是為了壓制北周，不使其坐大；另一方面也正是為了中原財富，北院大王耶律重荒的勢力太強，大可汗需要自己這個南院大王來制衡他，這才將自己這蕭氏部族的大將提升為南院大王，
還賜姓耶律。蕭皓，也就是耶律皓知道，這是故意讓自己立功，好戰後分到更多的利益呢！
次日，又是一場場激烈但不分上下的戰鬥爆發。這一天在北院大王耶律重荒的示意下，契丹軍攻地特別猛烈。到了傍晚，龍驤將軍吳釗為了方便防禦，保持兵力便下令進城固守了。
夜幕降臨，距離孤雲城五十里處的商道上，運送水源的隊伍形成了一條長達數十里的首尾相接的長蛇，每一輛水車由各種牲畜拉動，兩名士兵護送，一共加起來越有五百多名士兵護送着運水隊伍。
一名民夫搓搓手，哈了兩口熱氣，看到運送的士兵經過自己往後面走了，他就向同伴抱怨道：“這天可真是夠冷的，我嘴皮子都凍裂了，二狗子你咋樣了？”
那二狗子瘦瘦的，帶着一頂氈帽，說道：“是啊，不知道陛下這次要多久才能得勝。這樣打下去，咱肅州老百姓才是最苦的。”
三十萬人，每人一口水都是三十萬口了。所謂兵馬一響，黃金萬兩，戰爭對財富民里的耗竭不外如是了。像他倆這樣子的送水隊伍只是長長商道上最普通不過的一隊。
“咦，你看那是啥？”二狗子聞言睜大眼睛朝着遠方看去，只見得一路千人左右的兵馬踏起黃沙陣陣，動地而來。
二狗子見狀心中大定，說道：“肯定是朝廷兵馬，派人換崗來了。”
搜的一聲，一隻羽箭飛來，釘在水車的木板上。二人仔細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是契丹兵來襲擾了。當即大呼：“契丹人來了！”
運送官兵聞言，想要馬上吹號，調集官兵想要抵禦契丹賊。但耶律皓非常聰明，夜間出戰本就嚇人，加之他襲擊運送隊伍中部，使得首尾不能相連，一時間，整個隊伍被切斷，民夫驚恐逃走，官兵陷入苦戰。
一番殺掠后，耶律皓成功弄翻了北周大部分水車還帶着手下喝了個痛快，割下官兵耳朵，離去了。
黑夜中，契丹人抓走不少民夫為奴，如風般融入夜色，離去了。
天蒙蒙亮時，年輕的武威鎮將衛淵率領一千兵馬趕來視察情況，見到的只是滿地屍骸與灑了一地早已經不見的水痕。衛淵的手下將士們見到一地水痕都顯得可惜，他們已經開始渴了，但也不會再有水給他們喝。
衛淵年輕帥氣的臉龐上寫着擔憂，若是契丹人日日夜夜如此騷擾那該如何抵禦？他要將這一問題帶進孤雲城，由將軍們一起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