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去
“20年前，社會動蕩加劇，洛城罕見大規模爆發躞蜃，所有人…”
李念皺眉打斷：“等下，社會動蕩是怎麼回事。”
“這是你第一個提的問題嗎。”
“當我沒說，你繼續。”
“如果再打斷我，情報就到這裏。”
李念不置可否，不過也不再說話。
蔣易抬頭，無目的雙眼盯了一會李念，就像是他還能通過雙目看到李念。
“所有人都瘋了，不管患病的還是不患病的。”
“後來如何？”
“後來如何你不都經歷過了嗎，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蔣易重新戴好墨鏡低聲笑着。
李念沉默，那時他經歷了家破人亡，秩序被官方人員重新穩定后他們兄妹幾個被領去了福利院，在那裏分開。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有一群人闖進和平小區，打砸搶燒，尖叫怒喊。
混亂是當時唯一的旋律。
他們兄妹幾個不在家，在樓下的草坪里恐懼着看着這一切，幸運的是沒有人對幾個半大的孩子感興趣。
之後眼睜睜的看着父母和同層的領居大叔被帶走，再也沒回來過，他們成為了孤兒。
父母被帶出來后時，披頭散髮，渾身是血，再也不見往日的從容與溫柔。
後來他從福利院幾個喝酒後的工作人員那裏偷聽到父母被星衛人員帶走。
這件事成為李念的夢魘，曾在夢裏無數次的重現，成為一種執念。
在李念小時候世界裏，父母是同一所大學的導師，父親溫文爾雅，母親溫柔可親，領里和善，對他們兄妹幾個視若瑰寶，從沒有見過與什麼人有過大的矛盾。
就是這樣的人，被闖進來的一群暴徒帶走。
他恨！恨這些闖進來的人！但現在更仇視的是他自己，沒有勇氣上前阻止，這樣起碼心裏會好受那麼一點，哪怕是螳臂擋車。
恐懼着失去一切。
支離破碎。
所以在看到那封神秘的來信，知道不懷好意也義無反顧的重回洛城。
信上只有寥寥幾句話。
你還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還想知道你的父母在哪嗎？
近期洛城就會發生變化，你想知道的話就回洛城。
李念回來的這短短一段時間，經歷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疑惑卻也又來越多。
彷彿處在一處陰影里，撥開陰影往任何一個方向走都有不同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第一個問題，躞蜃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需要用掉兩個提問的機會。”
“你說！”這個是李念必須弄清楚的問題，也是洛城當年事件的誘因。
因為20多年過去，躞蜃已經很少出現，沒有特殊渠道的李念很難清楚躞蜃原委。
“失神失智你應該清楚，但最可怕的並不是這點，而是中後期的改變，那時你就不再是你自己，會變得極為暴躁，嗜血，具有主動攻擊性，但也會有例外。”
“什麼例外？”
“比如我！”
李念聞言變色，倒退兩步靠在牆上。
“呵呵，不用害怕，我沒有那些癥狀，相反我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感覺良好。”
蔣易說到這裏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能感覺得到，我得身體，記憶都變得更好更強大。但有一天我醒來后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蔣易似乎能感覺到李念的懷疑搖搖頭。
“不是夢遊，作為星衛人員，入職星衛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意志的堅定。從那以後我開始經常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幹着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
“直到五年前我發現這個酒館，喝了那杯酒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斷檔。”
“你怎麼確定你是躞蜃？”李念詢問。
蔣易淡淡道：“因為這個酒館的主人跟我一樣的情況。”
李念蹙眉，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蔣易肯定了李念的想法。
“確實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次李念可真是嚇到了，剛才可能是巧合，但連續兩次…
“放心，我不會讀心術，只不過我失去了眼睛，比平常人更敏感。”
說道這裏蔣易嘴角咧開：“你的情緒波動我作為一個瞎子都能感受到。”
“至於躞蜃的消息，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但這不並不是全部，附贈你一個消息，等級越高的星衛知道的越多。”
李念並不覺得是自己情緒波動很大。
“第三個問題，我怎麼離開這裏，前往楊城。”
“我的誠意你看到了，為了更愉快的合作，該你了。”
蔣易端着空着的酒杯示意李念。
李念並不想給他酒，但顯然蔣易也在防着他言而無信。
無奈李念小心翼翼倒了半杯給他。
“真是好東西啊，你要想離開洛城，只有一個辦法，有人把你帶出去。”
蔣易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臉陶醉回味了一會才開口道。
“誰能帶我出去？”李念追問。
“這是第四個問題嗎。”蔣易開口。
李念正在猶豫該不該問，畢竟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出去，萬一蔣易說的是他自己，等於沒有問。
“我能帶你出去。”
縮在角落的羅小鳳怯怯的說道。
李念驀然回頭看着羅小鳳，雖然羅小鳳一臉害怕，臉上的表情很堅定。
“嘿，她確實能帶你出去，好了，快點問最後一個問題。”
蔣易不耐煩的催促李念。
剛才還抿了一口的半杯酒在李念轉頭看向羅小鳳，再回頭時，杯中酒已然見底。
蔣易對這杯酒比他想像的更急切。
但李念不敢輕易把最後半杯酒給他，這是籌碼。
“把酒給他吧，我想離開這裏。雖然他不像好人，但我沒有感覺到惡意。”羅小鳳輕輕拉着李念的衣角道。
猶豫了一下，李念看着羅小鳳單純的眼神，有了決定。
“好，最後一個問題，酒給你。”李念說著把酒放到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怎麼樣回復她的記憶。”
蔣易沒有回答，先是端起最後半杯酒抿了一口，才搖搖頭回答道。
“沒有辦法。”
“你！”
李念聽到他這麼回答，當場就想搶酒。
蔣易靈活的把半杯酒護在懷裏。
“你就是太着急了，還不如小女娃有格局。這杯酒的代價就是記憶，她已經決定了用記憶換取幫助你的機會，你就不該那麼衝動，雖然我沒有辦法，但她在這麼決定前一定跟你說過什麼，那是她願意幫助你的契機。”
蔣易再次開口意味深長的說道。
“像她這種普通人被卷進五年前的事件，現在能找回自我已經是幸運的了。不然還活在無盡的夢魘中，遭受痛苦。”
“死又死不了，活着還受罪。失去一部分記憶對於她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李念聽着蔣易的一番話陷入沉思，想起羅小鳳之前跟他說的話。
你沒喝過酒嗎？
沒有。
會抽煙嗎？
不會。
我突然對你感到好奇了，大兄弟。
想想好虧啊，還沒談過戀愛。
我有一個請求，你能做我一天男朋友嗎？
我答應你了。
……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嗎。
這就是羅小鳳最後的願望嗎。
李念回頭看着緊緊拉着他衣角的羅小鳳，眼神複雜。
“既然你想明白了，我就不多說了，剛才那個問題看在女娃的面子上算我贈送你的，你還可以問一個。”
蔣易看着李念與羅小鳳，陰影下的面龐里不知在想什麼。
此刻李念心情不太好，但還是問最後一個問題。
“我記得跟你旁邊來過的石緯，他是怎麼回事。”
“他啊，一個失去自我的可憐人而已，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幻想而已。”
蔣易喝完最後一點酒液，起身道。
“交易愉快，最後奉勸你一句，早點離開，這裏不屬於你。”
說完，蔣易轉身就準備離開酒館。
“等等！”
“何事。”
“她還有多久，如果帶我出去是不是就。”
李念後半句沒有說，但蔣易應該明白他要說什麼。
雖然是用問的方式，但最後卻是肯定得語氣。
“嗯。”
“謝謝。”
這次蔣易沒再多說，直接離開了老酒館。
羅小鳳從頭到尾，害怕而好奇的看着兩人的對話，不明白在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羅小鳳！”
“嗯嗯！？”
“現在市區內有遊樂場嗎？”
“有的，有的！你要帶我去玩嘛！？”
“對，帶你去玩，你想玩什麼都行。”
“好啊，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嗯。”
……
“這裏就是遊樂場？”
李念看着眼前黑布隆冬，緊閉着鐵門。
裏面倒是能看到一些娛樂措施，但相比楊城的遊樂園，這裏更像是放大版的幼兒園。
“是的，但可惜不開門。”
羅小鳳一臉沮喪。
李念看着眼前這扇不高的鐵門，烏亮的黑襯着用金色雕琢的頂尖，相得益彰，顯然是剛剛漆過不久。
“沒事，我有辦法，你在這裏等我一會。”
說完李念翻門而入，摸索着找到保護室。
門沒有鎖，裏面也沒有人。
李念先是找到電源總開關，合下閘后。
整個遊樂園瞬間燈火通明，而洛城所有的“人”也都看到了遊樂園燈火。
“打擾了。”
李念取下牆上掛着的鑰匙。
回到來處，打開大門，鞠躬伸手道。
“歡迎光臨心愿遊樂園，我是本次的騎士兼男朋友，請公主隨我來。”
“好的呢，我的白馬騎士！”
羅小鳳伸出小手輕輕的搭上李念的大手。
李念發現羅小鳳的手更冰涼了。
“這邊走，我們先玩旋轉木馬，再去……”
“嗯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