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倍槓桿
07年，國內的互聯網經濟還未起步，智能手機才剛剛出現，百花齊放的各式APP都沒有平台。人們炒股，靠的還是電腦上的軟件和交易廳的交易員。
身份特殊一點的，也會用電話遠程下單。
股市火爆的時候，大街小巷人人談論的都是這東西。
人們張口閉口的問候，不是“今天吃了嗎”而是“今天幾個點啊”。
所以，雖然蘇葉和任飛的年紀小的讓人意外，但年輕的業務員也並不覺得多奇怪。頂多就是對自己今天的這一單業務，不太抱有希望罷了。
出了交易所，一陣走走停停彎彎繞繞之後，三個人來到了一家開在小民居里的辦公房。
現如今，場外配資雖然大行其道，但畢竟屬於不被允許的灰色地帶，專門的門店是不敢有的，絕大多數都是這種小民居的辦公房。
走進去之後，一張茶几，周圍四張沙發，坐着三個鬥地主的男人，和一個抽煙的女人。
見到這情形，任飛先嚇了一跳，悄悄拉了拉蘇葉的衣角：“蘇葉，要不我們走吧。”
他總覺得這場景，像極了電影裏的黑社會辦公室，不似好人。
蘇葉卻不以為意。這年代雖然還有些混社會的人，但倒還不至於滿大街都是，而且他們兩個娃娃，人家也不會把他們怎麼了。
見到業務員領了客戶上門，打牌的三人下意識的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牌，待到看清楚蘇葉和任飛的模樣之後，其中一人率先笑了：
“三兒，拉不下客戶就拉不下客戶，李姐頂多說你兩句。你這找兩個小娃娃湊數，可就是欺負人了啊。”
一旁坐着抽煙的女人冷冷瞥了一眼業務員，沒有說話。
她大概四五十歲年紀，畫著濃妝的臉上表情難看，眼神有着刻薄女人特有的凌厲。
年輕的業務員有些無奈，撇撇嘴：“還真不是我拉來湊數的。人家真是來找我們的。”
女人彈了彈煙灰，沖蘇葉二人揮了揮手：
“孩子，這裏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回去玩去吧。阿姨這邊還有個重要的客戶要來，麻利點走人！”
“阿姨，你這可是門縫裏看人了啊。我要是不知道你這是什麼地方，我大熱天的帶朋友跑來兜風啊。有這時間我們網吧打遊戲不好嗎。”
蘇葉笑嘻嘻的開口，倒是把房間裏的幾個人逗樂了。
“小同學，上網玩遊戲雖然不好，但比這個強多了。聽叔叔一句勸，這地方你們不該來。快回去吧。”
“我真是來配資的。你們打開門不做生意？那行吧，我去隔壁問問。”蘇葉說著作勢欲走，他剛才可是看到了，這棟樓里干這行的還不少。
“慢着！”女人喊住了蘇葉，上下打量着他問：“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
蘇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些不想說話了。
業務員忙解釋：“李姐，兩個同學是我在交易所碰見的，人家主動找的我。他們是真有需求。”
這下，房間裏的四個人才正經起來。
那李姐走到電腦前，一邊打單子一邊問：“那說說你的資金需求吧，我給你們算下費用。”
“我就三千塊，加十倍槓桿，期限一個月。”
“就三千？”女人抬頭，再次覺得蘇葉是來搗亂的。
這點錢炒什麼股票，進去連個水花都沒有。
“第一次合作嘛，我先試試水。萬一你們是模擬盤殺豬的，我不是虧大了。”蘇葉早有準備的說。
模擬盤殺豬，也是這年頭常用的手段。
給個和股市差不多的模擬軟件，讓不知情的人在裏面玩，然後人為造成劇烈波動，直接爆倉吃掉投資人的押金。
當然，這手段格局太小，而且明顯踩線，被抓住了就直接吃牢飯了。
女人一愣之後，也笑了，用筆點了點蘇葉：“小同學看不出來，鬼精鬼精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那也就再沒廢話的必要了。女人麻利的在電腦上一番操作之後，給了蘇葉一個U盤：
“用這個自帶的軟件登陸，會有一個專門賬戶讓你用。裏面是三萬三千塊錢，虧損百分之九九強制平倉，知道到時候什麼後果嗎？”
蘇葉點頭：“知道。爆倉唄，三千塊一分也沒了。”
“知道就好。別到時候虧沒了找我們哭鼻子。叫家長也沒用，知道嗎！”女人半恐嚇的說。
“我就怕到時候賺了錢不給我取。”蘇葉笑着，半開玩笑的說。
屋子裏的幾人聽了，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女人更是笑的意味深長：“一個月我就是給你算三倍，也就十萬塊不到，那點錢阿姨可看不上。”
“對了，要是中途到百分之七的時候，你可以選擇追加保證金，到時候還能緩口氣。這個屬於自願，全看你自己。”
蘇葉對這些也算門兒清的，點點頭接過了U盤。
任飛一直在旁邊心驚膽戰的看着，這時候對蘇葉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總覺得這個好友變化有點大，說不上為什麼，總感覺身上有點和父親一樣的東西。
那種氣定神閑，遊刃有餘，讓人下意識的就想跟隨。
這還是他那個狐朋狗友嗎？
辦完了事情，蘇葉和任飛轉身離開。屋子裏的男人們半開玩笑的問：“同學，不坐下來喝口茶水嗎？”
“不了。掙錢要緊。”蘇葉笑着指了指房間的鐘錶，時間快到下午一點了。
他得抓緊時間進場抄底了。
兩個人肩並着肩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迎面碰上了一個人。
人未至，香風先至。
穿着翠綠長裙的女子急匆匆走進來，直接和蘇葉撞了個滿懷。
“啊。”隨着女人一聲驚呼，面前的男孩卻忽然倒在了地上，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對不起對不起，同學你沒事吧。”
蘇葉揉着屁股，在女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沒事，阿姨你走路要看人啊。”
心裏吐槽着，抬頭看了一眼女人。
一看之下，頓時便有些發獃。
倒不是因為女人太漂亮，而是對方的面容，讓他覺得十分面熟。
“同學你沒事吧？”
“啊啊，哦，沒事。我沒事。”蘇葉回過神，擺了擺手后，就拉着任飛急急走了。
等兩人出了小樓，任飛問蘇葉：“沒事吧？”
蘇葉一臉古怪的看着任飛：“你沒有認出她嗎？”
“沒有啊。她是誰？”任飛搖頭不解。
“齊沉魚她媽啊！”
任飛大驚：“齊校花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