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溫和日光下,那束在這片繁華中格格不入的風鈴悠悠晃動,隨着遠方雲霄間相隔甚遠的兩道黑紅亮光瞬間糾纏在一起,頃刻間盛開一抹無比耀眼的絢爛彩光,風鈴一時間如遭滔天大浪般朝着屋內急急倒束,無數人的尖叫將這略顯紊亂卻饒有清靈的風鈴聲掩沒。
由遠方雲層間產生的細小星光即使在白晝之下也尤為顯眼,只見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大,不到十息間便已經快要將遠方斜陽吞噬遮蓋。
勁風挽着無數枯枝敗葉向這座城市襲來,那近乎令人快要窒息的威壓令無數生靈都感到彷彿頭頂有着看不見邊緣的隕石緩緩砸落。
巨型蘑菇雲宛若巨浪,很快掩埋住天邊一望無際,無情且兇狠地將沿途建築吞噬殆盡,鋪天蓋地的黑塵卷着焰浪撲面而來,而所有望向這道摧枯拉朽的爆震波的生物,都在一瞬間被灼瞎眼球,隨之轉瞬化作齏粉,只映留身下黑影作為他們曾經存活於世的證明。
原本一片繁榮的城市僅在須臾之間就在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成為廢墟,到處都充斥着猶如下水道被烘烤過後的異樣怪臭。
死一般的寂靜上,獨留天穹間被翻覆清澈不見一絲雲霧的光景,而在其中央只見一道黑芒搖搖欲墜地向著下方某處飛梭而去。
氣息幾近斷絕的男人鑲在呈蛛網狀裂紋的大地中,他身下鮮血順着傷口止不住地流淌,不一會兒便染紅了身邊的大地,死氣止不住地從體內向外散發而出。
男人眼神恍惚,伸出已是露出骨刺的血紅手臂,撫向天穹間的那束黑芒,他竟笑出聲,灼熱的空氣也澆滅不了那聲氣間的凄涼。
漫無邊際的冷,那是一絲一絲拚命往裏鑽的冷,彷彿冷到骨頭裏去。每一塊骨頭都好像被凍得脆了。每動一下都好似骨頭碎掉的疼,疼的鑽心。陰寒的冷,冷得入骨。不一會兒,卻又變成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劇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他碾斷拉碎,無論什麼地方都痛。
可這些痛楚比起那顆早已碎裂乾枯的心臟來說,卻是那麼微不足道,男人似是看到了什麼,斑駁昏暗的眸子中忽然掀起一抹微弱得不起眼的光澤,蒼白乾裂的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我曾以為,戴上王冠后,永遠不能將心託付給別人,但……,我在你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道路,這次我想放下一切來相信你,去給未來所有人一顆希望的種子,這將是一次對人類來說十分危險的嘗試。”
女子背對着快要落下地平線的夕陽,落霞灑在肩發之間,讓她的容顏恰到好處的隱藏在晦暗當中,一雙猩紅艷美的美眸猶若燈塔,美得不可方物。
她緩緩蹲下身,伸手托住下顎,微微歪着頭道:“可我不會管人類的存亡與否,只不過我想看看,你口中的共存倘若真的實現,那世界該會變成什麼樣。”
“人類是群生性頑劣的生物,自私自利,為了慾望不擇手段,哪怕會傷害身邊人,會傷害到自己,也還是會不顧一切,為了滿足心中的慾望而焚燒生命。”
可她還是不合常理的選擇相信了這個男人,竟也會因為眼前面目全非氣息斷絕的他,產生那麼一絲不應屬於她的愧疚懊悔。
而眼神空洞嘴角尚留血跡的男人再聽不到她說的話。再不能像先前那般輕輕為她抹去眉皺,捋直紊亂不堪的青絲,再不能……
我們都是命運棋盤上的棋子,或是涅槃下誕生希望,或是絕望中慘淡收尾,這場天下大注的棋局,永遠看不到對與錯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