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空墜落
剛剛被季赤強行擠開的乘客本想說些什麼，見此情景，不禁默默的閉上了嘴。
季赤深吸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伸臂摟住撲進自己懷裏哭泣的黑人少女，感受着她略微低於自己的體溫，再次陷入思考。
首先，他們遇到的這隻詭異無法憑空殺人或讓人消失，必須要通過某種方式或媒介。
——否則意識到詭異存在的他和黑人少女應該已經死了。
其次，這隻詭異大概率是能意識到機艙內的情況的，引擎的故障有很大可能與它有關……當然，巧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通過某種規則殺人……
消失的人，和沒有消失的人有什麼差異么？
季赤努力地回憶起來。
他的記性還算不錯，之前看到的視頻里，不論是黑人還是黃種人都有消失者和倖存者，消失人群中，年齡上似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規律……
他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因為高空會影響到錄像設備，加上考慮到機組人員的私隱問題，民航飛機上是沒有監控的。
季赤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打開備忘錄，又添加了一條。
【我在詭異機艙的后一節機艙，這裏的上座率是90%，空着4個座位】
因為這節經濟艙空着四個位置，其中兩個位置恰巧是連在一起的，季赤輕輕的拍了拍懷裏的女孩，把她拉到那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季赤把身體用力的靠在椅背上，苦苦的思索起來。
消失者……但我已經完全不記得那些人了啊，我也被詭異所影響了……
那節經濟艙里，他和其他倖存者消失的記憶中，一定隱藏着詭異的殺人規律，乃至於弱點。
到底是什麼呢……他遺忘了什麼？消失者到底是觸發了規則什麼導致的消失？
現在，前面的那節機艙又還剩下了多少人呢？
五分鐘后，季赤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還有什麼是我沒注意到的啊！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節機艙還沒有出現乘客消失的情況。
樂觀點想，就這麼一直在這節機艙保持靜默，再等兩個小時，等飛機抵達亞的斯亞貝巴，自己說不定就能活着離開這架飛機。
黑人少女在幾分鐘前就停止了哭泣，只是默默地注視着季赤。
她突然摩挲了一下緊貼在一起的光潔大腿，小臉微微泛紅。
她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拍了一下正在沉思的季赤。
“那個，我，我。”她一臉囁囁嚅嚅的樣子，“……我想上廁所。”
說起來，他也有點尿意了。
她是害怕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吧……
嗯？
一道閃電劃過季赤的大腦。
等等……沒消失的乘客人大多都在睡覺，但那個點，明明不該有那麼多人還在睡覺……
仔細回憶一下，他的記憶里，好像並沒有看見有人去廁所，也沒有看見有人在廁所門口等待……
那個時間點，飛機的廁所還承擔著洗漱間的作用，本該一直有人排隊才是。
是廁所！
他反應過來，猛地扭過了頭望向了黑人少女。
“誒？”她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扭頭說道，“我……我自己去也可以啦……”
來不及多說什麼，季赤猛地低下頭，手指像着了火一樣拚命敲擊着。
【廁所可能是詭異的所在：進入廁所的人會被抹消存在，
其他人對其的記憶也會變得模糊】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從前方傳來。
季赤抬起了頭。
身旁的少女好像還在說些什麼，但他沒能聽清。
因為一股猛烈的狂風席捲了這節機艙。
一個正站在過道上安撫乘客的空姐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風“吸”向了機艙前部，重重的往前撲倒在地。
於此同時，飛機再次劇烈地顛簸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一位穿着防護服的中國乘客在狂風中滿臉驚慌的大喊着。
“……有地方破了。”坐在他右邊，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用力抓住身旁的扶手，將身體牢牢靠在椅背上，語氣艱難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有地方破了！哪裏破了啊！”
剛剛喊着怎麼回事的男人滿臉崩潰地繼續大喊道。
“啪。”
所有乘客頭頂上的蓋板突然打開，每個座位的上方都掉下來了一個氧氣面罩。
“請戴上面罩……”
季赤隱約聽見了一個空姐有氣無力地喊聲。
“快戴上氧氣面罩！用力往下拉！”
混亂之中，一個黑人男子大吼一聲，然後抓起眼前的面罩，快速的戴了上去。
一個中國男人很快跟着用中文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嘔……”
突然有人猛地嘔了出來。
“嘔……”
像是被打開了開關，頓時又有好幾個人開始嘔吐，狹窄擁擠的經濟艙內，頓時充斥着噁心的氣味。
說實話，飛機顛成這樣，加上這樣的情況，連季赤都有點想吐。
黑人少女驚慌失措地一把抱住了自己，在他的耳邊痛苦的說道。
“我要吐了……”
短短几秒里，飛機的顛簸稍微好轉了些，只是狂風依舊穿梭呼嘯着，毫無停歇的跡象。
黑人少女的耳朵出現了輕微的不適感。
有一點相關常識的她知道，這是因為窗戶或是機門破裂，飛機正處於緩慢失壓的狀態而導致的。
前方的機艙中有隱約的光線透出，伴隨着尖銳的呼嘯聲，她雙耳的不適感還在加劇。
伴隨着強烈的嘔吐感，黑人少女神色痛苦的轉頭望向狂風的去處。
各種細小的雜物和碎片在空中飛動，輕微的不知道煙霧籠罩了這節機艙。
她會死么？
身旁的男人從她的懷抱中抽出右手，用力的臂膀牢牢摟住她的同時，用左手取出前面座椅后袋裏的嘔吐袋，遞到了她的面前。
“快吐！吐完趕緊帶上氧氣面罩！”
他急切地在她耳旁說道。
來不及詢問他為什麼願意這樣幫助自己，她立刻接過嘔吐袋，把嘴湊到上面，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見她差不多吐完了，季赤匆忙地用自己的短袖下擺給她擦了擦嘴，將氧氣面罩扣在了她的臉上。
接着，季赤鬆開了攬住少女的左手，開始解自己腰間的安全帶。
“你想幹嘛？”
黑人少女剛剛平靜一點，看見季赤的動作，又立刻神色焦急地朝他問道。
季赤解開了安全帶，抬頭對她笑笑。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臉頰。
“不要亂動，等我回來。”
窗戶或者艙門破裂……一定就是那個所謂的【詭異】的影響。
他猜對了，廁所就是詭異的所在，甚至的本體。
耳邊的狂風中，季赤好像聽見了它憤怒的咆哮。
——以及恐懼的嘶吼。
找到你了！
季赤抓住身前的氧氣面罩一拉，深深地吸了一口。
緊接着，他從黑人少女的身旁經過，朝過道走去。
他明亮溫潤的桃花眼中，露出了冰冷又殘酷的色彩。
想要他的命……
一隻纖細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用力的拉動他的衣衫。
季赤下意識的低頭彎腰。
少女摘下氧氣面罩，仰起精緻的面頰，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溫柔地獻上一吻。
“……”
“我叫莉雅，莉雅·努魯（LiyaNuru）。”
她鬆開手，注視着他的雙眼說道。
“……季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