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娜伊斯·古德里安
嘭!
深海酒館的木門被推開,森佐立刻精神一震,將手中擦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酒杯放下,臉上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燦爛微笑,正準備用熱烈的態度歡迎自己三日來第一個客人時,就看見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涌到了吧枱前,人潮混雜着鹹鹹的海風,瞬間就將他的視野填滿。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觸底反彈?”
森佐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但轉瞬就被嘈雜的聲浪所淹沒。
“他娘的,老闆,趕快把伏特加給我端上來,喝了一個月的海帶湯,我簡直要變成海魚了!”
“就是,快點,最烈的酒!最烈的酒!”
“你們都滾一邊去,我第一個來的,老闆,我要最上面那瓶!就是畫著馬頭的那瓶!”
森佐臉上的笑容抽搐了一下,鋪面而來的汗臭為混雜着魚腥味簡直讓他有些作嘔,這些剛從海上歸來的水手,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重。
但是轉瞬間,他就被一枚枚拍在吧枱上的錢幣吸引了注意力,當下也顧不得那些難聞的味道,一邊利落的將錢幣收起,一邊將一杯杯酒倒滿,給眾人分發了下去。
“啊,今天這一茬韭菜可真是豐茂啊。”
森佐心中美滋滋的想着,有了這群新鮮血液,估計能重新喚醒那些水手們對酒精的狂熱追求。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隨意的低聲哼唱着前世的歌曲,森佐又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喧鬧的生活,只有這時候,他才能短暫擺脫心中那身為異鄉人的孤寂。
“起開!給老娘讓個位置!”
一聲極富有魅力的沙啞女聲突然在一眾水手的身後,響起,接着,還不帶眾人反應,一條修長筆直,穿着長筒皮靴的腿便橫掃了過去,直接將最三四個膀大腰圓的水手從吧枱上給掃飛了出去,帶着一頓叮鈴咣當的玻璃碎裂聲和叫罵聲栽了一地。
“真是的,大姐,你啥時候能改改着粗暴的脾氣啊。”
其中一個光頭圓臉,下巴有一道疤痕的水手小聲嘟噥着,從那群四仰八叉的水手中翻身坐起,但是下一秒,他就看見一個極具威懾性的眼神掃來,頓時將剩下的話全部咽了回去,縮着脖子端着一杯酒,灰溜溜的去了酒吧的角落。
森佐看着打碎了一地的酒杯,嘴角抽了抽,但是下一秒,那個富有磁性的女聲再次響起。
“小子,把你這最好的威士忌給老娘端上來,拿去,不用找了。”
接着,一枚金燦燦的金幣便被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指彈起,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準確的落入了森佐的上衣左側的口袋中。
感受着胸前傳來的沉甸甸的觸感,森佐心中剛升起的一絲不滿也隨即如冰雪一般融化,那些碎了的杯子加起來不過幾個銅幣,這次可賺大發了。
“但是!小子,你要是敢用那種兌了水的玩意糊弄老娘,就等着被做成魚餌吧,我相信,黑海上的那些小可愛們,肯定沒吃過你這麼細皮嫩肉的魚餌。”
“哈哈,您真愛開玩笑,我怎麼會給酒里兌水呢?那是欺詐!我個人嚴厲譴責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森佐臉上掛着笑容,很自然的將手中的酒瓶重新放回酒架,轉而打開木櫃,有些肉疼的拿出一瓶黑色包裝的酒,滿滿倒上一杯后,用兩個指頭推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將酒杯端到面前,聞了聞,眼中閃過一絲迷醉,
然後二話不說,仰頭就將杯中的烈酒往嘴中倒去。
森佐的目光落在女子那纖細白皙,然如天鵝一般的修長玉頸上,目光閃動,注視着女人脖頸上的喉管一陣蠕動,視線似乎能透過肌膚和血肉,看見酒水流淌進女人的胃裏。
“啊!好烈的酒,真爽!”
女人一口將杯中的酒水全部喝光,然後重重的將被子砸在吧枱上,臉上的滿足的表情完美配合她的話語,透着一股酣暢淋漓的舒爽感。
這時候森佐才真正看清女人的相貌,女人皮膚異常白皙,完全不像和周圍那些因為常年被海風吹拂的水手們那樣,顯得蠟黃和粗糙。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眼角微微向上,顯得眼神凌厲而富有英氣,鼻樑消瘦而又高挺,嘴唇很薄,但是卻塗著鮮艷的紅色,完美的搭配了她那一頭披肩的紅色捲髮,使得她整個人顯得頗有些張揚。
“這是一個極富有人格魅力的女人,任何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會驚嘆於她的美貌,但是又總會有另一種強烈的感覺將這樣的感嘆壓倒,那是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的,對於野性和危險的抗拒。”
短短几眼,森佐就在心中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做出了一個大概的分析,同時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鮮血玫瑰號的船長,遊盪在黑海上的霸王花,和道恩斯齊名的五位大船長之一,阿娜伊斯·古德里安!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關於五位大船長的傳聞森佐也聽到過一些,除開已經基本可以宣佈死亡的道恩斯船長之外,還有海港都市坦格雅的提亞·科爾文,長期活躍於黑海各個海島的倫斯瑞特·華萊士,以及很久以前就不知所蹤的厄高斯。
而阿娜伊斯·古德里安對於溫斯頓小鎮來說無疑是特別的,因為這裏就是她的家鄉,也是傳說開始的地方,雖然那些傳說在森佐聽來無疑更像是某些狂熱粉絲毫無理智的臆想,但是聽得多了,他也不由的對於這位傳說中的大船長生出了幾分好奇。
“喂,小子,我記得這裏不是約翰斯那個老東西的酒館嗎?怎麼,他喝多了起不來了嗎?”
這時,阿娜伊斯將酒杯推到森佐面前,一邊示意他重新滿上,一邊問道,她的語氣聽上去很隨意,卻帶着一股讓人難以拒絕的強硬,但卻並不會引人反感。
“您認識老爹啊,不過很不幸,他幾個月前去世了,我是他的兒子,您可以叫我森佐。”
森佐一邊講酒瓶內的酒傾倒入酒杯中,一邊低垂着眼帘,一副頗有些黯然的樣子回道,但他的語氣中卻聽不出多少遺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