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海酒館
“嘿,年輕的老闆,給老子來一杯最烈的酒!海上漂泊了快一個月,嘴裏都快淡出鳥味了!黑海上的季風真要命!要是再過一個星期,恐怕老子就被海風吹成禿子了!”
酒館的吧枱旁,一個纏着頭巾,面容蠟黃的高大水手大大咧咧的推開幾個圍攏在吧枱旁邊的客人,一邊用威脅的目光斜看着周圍惱怒的人群,一邊動作粗魯的將五六枚銅幣拍在了木製吧枱上。
吧枱後面,一個身材略微消瘦,穿着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年輕人轉過身,能看出年輕人的衣服有些舊,但是依然洗刷的很乾凈清爽。
年輕人隨意的將手中一杯剛倒滿的麥酒順着吧枱桌面向右側滑了過去,大號的玻璃杯順着光滑的木製吧枱一路滑行,然後被一隻佈滿老繭的大手穩穩接住。
這隻手的主人拿起酒杯,仰頭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年輕人露出一個微笑,才將面容轉向之前那個粗魯的水手。
這個年輕人便是這間名為深海的破敗小酒館的老闆,他的面容相比於周圍那些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水手的腳夫來說,實在是有些過於年輕和稚嫩了,而且他不光看起來皮膚白凈,眉宇間還不自覺的夾帶着一絲慵懶,就像是某個城堡里出來體驗生活的貴族少爺。
“呵呵,喬夫,好久不見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厭倦了朗姆酒和捲煙,獻身給海神了呢。”年輕人用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桌面,嘴角帶笑的說著,同時用另一隻手將那幾枚銅板抄到了手中。
“瞧你這話說的,森佐!我可是在海上混跡了一輩子,大風大浪不知道見過多少,想當年要不是運氣不好,找到阿方索寶藏的人說不定就是我了!”喬夫立刻有些大聲的叫喊了起來,似乎對於年輕人的話十分不認同。
“得了吧,喬夫,那時候恐怕你還在你老娘懷裏吃鹹魚干呢!”周圍的其他的水手這時候顯然喝高了,立刻就大聲調侃了起來,引得周圍的酒客也都哄堂大笑了起來,氣氛一時間熱烈了不少。
名為森佐的年輕人並沒有繼續反駁,他喜歡這種氣氛,這樣那些酒精上腦的蠢貨們或許會多掏幾個銅版,而不是將其花在那些同樣粗野的妓女們的肚皮上。
森佐笑着從身後的酒架上拿下一瓶麥酒,又從旁邊的水池裏拎起一個酒杯,隨手將水分甩干,又用搭在臂彎上的抹布隨意的擦着杯壁。
“哦!看在上帝上份上!森佐!我要的可是烈酒!伏特加!我要伏特加!快把那該死的麥酒拿開!”看見森佐拿的酒瓶,喬夫立刻不滿的又大聲叫嚷了起來。
“伏特加,好吧,喬夫,看在你活着回來的份上,今天就給你打個折,記住,下次可不要想着這種好事了!”森佐停下擦拭酒杯的動作,抬眼掃了喬夫一眼,再看到那一臉祈求的模樣后,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謝天謝地,森佐!你可真是個好人!下次出海我肯定給你抓一隻大屁股的女海妖回來!”喬夫立刻露出一臉的欣喜,拍着胸脯許下承諾。
“好的好的,喬夫,前提是你還能活着回來,至於女海妖還是算了吧,那一口尖牙我可消受不起。”森佐隨意的敷衍着,卻忽的將目光移向了門口的位置,笑容也隨即冰冷了一些。
酒館的木門被粗暴的推開,兩個同樣是水手打扮的壯漢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同時湧入的,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海腥味。
“是費魯兄弟!”酒館裏頓時安靜了不少,一些酒客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但是他們看向門口兩人的目光中,都帶着一絲忌憚和厭惡。
“啊哈哈!森佐,真是好久不見啊!”為首的壯漢頂着一個鋥亮的光頭,臉上還紋着一隻海蠍子,身高足足有兩米五上下,一進門就用一種陰森的目光盯着森佐,語氣頗有不善。
而在他身後的壯漢和他的面容有着八成相似,就連身材也一般無二,唯一比較醒目的區別就是他的臉上紋着的是一隻海蜈蚣,宛如一道扭曲的傷疤,爬滿了半張臉。
“是啊,好久不見,費魯!想不到你居然還堅強的活着,我可是聽說你前不久試圖強上一隻女海妖,結果不小心那兒被人家一口給咔嚓了,嘖嘖,真是好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森佐嘆息一聲,嘴角帶笑的說道。
頓時,酒館裏爆發出一陣更加嘈雜的鬨笑聲,而聽到眾人嘲笑聲的費魯頓時面色漲的通紅,臉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竟敢嘲笑我!森佐!”
“不不不!不要誤會!費魯,看在海神的份上,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你懂得,肯定適合你,哦!對不起,我忘記了,那是以前的你,至於現在嘛。。。。”
“啊哈哈哈!說的好!森佐,你小子真是越來越有文化了!海泥鰍,費魯,也許下次我會幫你留意下,哈哈!哈哈!”酒館裏再度哄堂大笑了起來,這些喝高了的水手可不管對方是誰,酒精上腦的他們,甚至敢對着女神像撒尿。
森佐這是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身體微微前傾,漆黑的眸子緊盯着面前的壯漢,語氣森冷的說道:“最後,我的酒館裏不歡迎海憎者,現在,滾出去!”
費魯此刻已然是氣極,麵皮不斷的鼓動着,臉上的那隻海蠍子就彷彿活了一般,扭動着身體,同時,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越發的濃郁,就彷彿站在面前的,是一堆腐爛已久的死魚爛蝦一般。
“咚!”
就在氣氛逐漸緊張的時候,一隻空了的玻璃杯重重砸在了吧枱上,眾人側目看去,只見在吧枱的最右側,一個面容蒼老的獨眼老者正伸出舌頭,慢慢的將嘴角的酒沫舔凈,同時用那隻渾濁的獨眼斜看着費魯,慢吞吞的說道:
“好了!費魯,溫斯頓碼頭的規矩你是懂得,你不屬於這裏,離開吧!”
費魯的目光和老者對視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扭頭狠狠的看了一眼森佐,然後陰狠的說道:“哼!森佐!你得意不了太久了!這裏的規矩,很快就保護不了你了!薩里!我們走!”
說完,費魯便帶着他的弟弟大步離開了酒館,等到二人離開后,酒館頓時又恢復了之前熱鬧喧囂的氣氛,而森佐則靜靜看着費魯二人離去的背影,回想着他最後那句話,眼眸深處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