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鬧鬼旅舍
一場大雪為北平罩上了一層白布,寒風像刀子割的臉生疼。牟冥拿起收拾好的行李,最後囑咐了幾句妹妹照顧好重病的母親。
"你就放心吧哥,我會照顧好母親的,你到了北平照顧好自己,常往家寫信。"牟子哭的眼睛又紅又腫,臉被凍的通紅,明明很不舍卻還是故作堅強讓他快點走,否則會趕不上火車。
牟冥坐在火車上反覆的看着父親失蹤前留下的字條。
內容如下:去北平找白家,你會得到一切答案。
"答案?"牟冥看着字條喃喃自語。
他的疑問太多了,比如父親為什麼一直保持年輕的模樣?又為什麼會突然失蹤?白家又是做什麼的?還有他臨走前母親對他說"牟家就靠你了。"到底是為什麼?
牟冥看着車窗外倒退的風景發獃,想起重病的母親卧床不起,他害怕他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家裏的積蓄牟冥都留給了母親和妹妹餬口,如今口袋裏只有買車票剩的一點錢,到北平應該怎麼辦他一點計劃都沒有。
另一邊的白家。
"我說,放着別墅不住,非要搬去那破地方?"賀嚴邊收拾着行李邊抱怨着。
賀嚴想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大別墅不住,非要搬到那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可就算他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白朮只是在一旁看書不做聲。別墅里的東西幾乎已經被搬空了,就剩些兩人的衣物和一些白朮的書籍。
"都收拾好了,出發吧。"賀嚴背上行李,語氣滿滿的都是不情願。
車子已經在別墅門前等候多時,白朮合上書丟給賀嚴,往樓下走。
賀嚴背着大包小裹寸步難行,反觀白朮則一身輕鬆,連自己的行李都一併丟給賀嚴拿着。賀嚴走到門口時,白朮已經上了車,他回頭看了看自己住過五年的地方,嘆了口氣。
"拜拜嘍。"隨後將行李丟進後備箱上了車。
汽車啟動,別墅慢慢消失在車窗外。賀嚴從白朮臉上看不出一點不舍的表情。
"我說,你現在後悔可來的及,那破旅舍連個像樣的床都沒有,你怎麼住的慣啊。"賀嚴還是不死心的勸着白朮。
"沒什麼住不住的管的,在哪睡覺不一樣?"白朮閉上眼睛,靠在車座上。
旅社已經被賀嚴提前找人收拾了一下,還算乾淨,就是陰氣太重,民間傳聞旅舍里有不幹凈的東西,住進去的不是死了就是瘋了,久而久之也就荒廢了,沒人願意去,甚至在那附近人們都覺得晦氣。
白朮也正是看上了這一點,安靜,沒人打擾,至於旅社裏那些不幹凈的東西,白家一直以算命看風水謀生計,從祖輩到白朮都會通靈術,捉鬼是白朮最擅長也是最喜歡的事。
二人提着行李下了車,旅社坐南朝北,僅僅只是站在門口就讓人覺得背後發涼。賀嚴當時可是花了不少錢才請來人收拾衛生。
白朮仔細觀察了旅社的裝修,處處和吉利對着干,就拿大門的形狀來說,大門做成拱形門,形狀像是墓碑,類似陰宅,相當不吉利。
在北平冬季這樣乾燥的天氣,房間內卻是陰冷潮濕的,甚至在窗檯的牆角處還長着苔蘚。可想而知這房子的陰氣有多重。
賀嚴將行李放到沙發上,手腕纏着的珠子突然斷開散落一地。
"不是吧,什麼鬼這麼大能耐?你爹送我的珠子都撐不住。"賀嚴看着散落一地的檀木珠子皺了皺眉。
"來個大活。"說著白朮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畫著符咒的黃紙貼到大門的門框中央,頓時屋內起風,擺在桌子上的花瓶砸碎在地下,似乎表示着這裏主人的不滿。
賀嚴躲到白朮身後,掏出隨時帶在身上的驅鬼符咒貼到自己身上,保證附近的野鬼入不了自己的身。
白朮的靈視看見了滿屋子的小鬼,有的渾身是血,有的沒眼珠子,有的缺胳膊少腿,但都不是白朮要找的最終目標。
只見他嘴裏念叨着什麼咒語,拿住一張黃紙鋪在地上,咬破了自己的指頭,用血畫下符咒,而後用火燒掉。房間內瞬間響起痛苦的嘶吼聲,聽的賀嚴頭痛欲裂。
幾分鐘後房間內恢復安靜,賀嚴揉了揉太陽穴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不少,蹲在地上撿着剛才散落一地的珠子。
"一共108顆,少了一顆配都配不到。"賀嚴跪在地上認真的找着掉在角落裏的珠子。
白朮也蹲下一起幫他找,"我改天再送你一串就好了,這要找到什麼時候?"白朮說。
"那怎麼能一樣?這是叔叔送我的,如今叔叔下落不明,這是唯一的念想了。"賀嚴邊說邊趴在地上仔細的找着。
賀嚴口中的叔叔指的是白朮的父親,在他12歲時,只能靠在路邊乞討混口飯吃。
當時還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賀嚴餓了三天的肚子,躲在房檐的陰涼處,捧着飯碗,正當他覺得自己將會死在這裏時,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位大媽拿着掃帚將賀嚴趕走。
"死要飯的,趕緊滾,別耽誤做生意。"
賀嚴用最後一口氣,艱難的爬到一邊,當意識再次清醒時,他已經在白家的別墅里了。
白朮父親看他年幼,收留了他給白朮做個伴,因為白家職業特殊,考慮到賀嚴容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於是送給了他一串護身的珠子,就一直戴到了現在。
現在回想起來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白家對他有恩,白朮比他大四歲,一直拿他當親弟弟疼,他也一直盡心儘力的在白朮身邊幫忙。可就在前不久白朮的父親失蹤了,賀嚴急的要命,卻也幫不上什麼忙。
白朮將第108顆珠子撿起放大賀嚴的手中,站起來敲了敲自己的腰。賀嚴將珠子串好,把繩打了個死結套在手上。
"還好沒少。"賀嚴晃了晃手腕,珠子之間的摩擦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樓上還有個大傢伙,我上去把它處理了,你把行李收拾收拾。"白朮整理着手中的黃紙折好放進口袋裏上了樓。
二樓房間較多,光線也比一樓要暗很多,走廊過道不少小鬼看上去比一樓的還要嚇人。白朮在走廊的兩個盡頭分別貼上了煞邪符咒,隨後走廊有再次響起了慘叫聲,忽然一團黑霧朝白朮襲來,他眼疾手快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符咒念起咒語,符咒自己燃燒起來,在白朮和那團黑霧之間似乎建立了某種結界。
牆壁上的相框掛畫紛紛砸落,走廊盡頭的玻璃最着一聲巨響全部破碎。白朮拿出匕首在掌心處劃下一條口子,鮮血准着手腕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掏出黃紙畫出符咒,最後將手掌拍在紙上,黃紙上的血液瞬間變黑,隨後開始燃燒。那團黑霧先是被人控制了似的不停往牆上撞,隨後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黑霧慢慢消失,二樓的走廊也恢復平靜。
一個女人虛弱的躺在地上,嘴裏還自言自語的說著些什麼。看女人的狀態應該是戀火焚身,化成厲鬼來人間報復。
白朮想要將她扶起,卻被緊緊掐住了脖子,那人瞳孔放大,幾乎看不見眼白,脖子的青筋暴起,不停的念叨着“為什麼不要我了?”這類的話。
好在賀嚴及時出現,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砸暈。
"謝了。"白朮臉憋的通紅,勉強吐出兩個字來。
"害,您甭客氣。"賀嚴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傀儡問:"她怎麼辦?"
"找個地方燒了吧。還有一會把這都收拾了。"白朮看着一地狼藉說,"我出去買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