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營救
當李斌正在苦苦等候天黑的時候,秦雷已經圍着大寒山轉悠了小半圈。
大寒山之名,也是從當地老百姓口中得知。
途徑山腳下的幾個村子,秦雷都進去轉了轉,或許是緊挨着大山,鬼子也沒有去騷擾,因為靠山就是這點好,只要發現情況不對,隨時可以往山裡跑。
而小鬼子在其他村子瘋狂的掃蕩后,也有很多的村民往山裡逃,一傳十,十傳百,所以山腳下的幾個村子也很自然就知道了,小鬼子盡不幹人事,如果遇到他們,就有多遠躲多遠。
跟村民打交道,對於秦雷來說,那都不算事。
看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帥小伙,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見人就是大媽大嬸,大叔大爺,純粹就是把後世搞傳銷的口才,用在民國的這些淳樸老百姓身上。
那效果,不是吹,如果不是他拒絕的話,想拉他進屋吃飯的人得排到一個月後。
老百姓只要給他點笑臉,他會粘得你甩都甩不掉,誰叫他能把親和力發揮得如此的淋漓盡致呢?
好嘛,結果就是好多只有三十多歲的“大叔大嬸”,都差點直接認他做乾兒子,惹得那些只有十來歲的乾弟弟乾妹妹們,妥妥的跟父母撒嬌去。
這不,晃蕩在田坎上的秦雷,是還真的在晃,真應了那首民謠: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背着個大南瓜呀,咿呀咿得兒喂......
說錯了,他身上背的不止是大南瓜,還有干玉米,紅薯,青菜等。
但這些都不是村民送的,而是他買的,誰叫好心的李斌,最終還是悄悄的給他留下十五個大洋呢。
至少,秦雷是絕不會給這些,本來就還處在溫飽線以下掙扎的百姓添麻煩的。
接下來,他還要順道把步槍取出來,再去找一片臨山的空地,搭一個舒服的狗窩。
嘖嘖,這日子,給個神仙都不換。
再看李斌這邊,好不容易等天色暗下來,自己卻陷入兩難中,對於今晚上的行動,他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讓一個炮兵去干偵察兵的活,這着實難為他啊。
可見死不救,他又干不出來,何況還是對自己比較照顧的老長官。
根據潛伏這段時間的觀察,煤窯的防備其實並不嚴,其中鬼子兵有四個,偽軍也只見到八個,剛才還換了一次崗,如果手上有一個排,哪怕是炮兵排,以有備打無備,也可以輕鬆的把對方,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但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僅憑手裏的這把駁殼槍,成功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
怎麼搞?李斌敢斷言,只要槍一響,自己絕對死翹翹,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偷偷的摸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救走。
隨着時間進入凌晨,原本在門口巡邏的兩個偽軍,早就在昏黃的馬燈下抱着槍打起了盹。
而崗亭里的那兩個鬼子,也四仰八叉的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此時不行動還更待何時?李斌握住拳頭,把心一橫,放下包裹,動作利落的竄出壕溝,朝早就看好的一段偏僻柵欄處,小心翼翼的輕跑過去。
兩米高的木柵欄根本就難不倒李斌,這玩意兒只要頂上不裝電網,那就是個擺設。
翻過木柵欄,就是堆煤的煤場,李斌落地時,還故意在煤堆里滾了幾滾,起來后,全身便基本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奔到關押俘虜的地方,是在礦洞旁邊的一排木板房,門口也有兩個偽軍守衛,剩下的另外兩個鬼子兵,
並不在此,此刻不知道跑到哪裏舒服的睡大覺去了。
目測門口的兩個偽軍,同樣抱着槍,舒舒服服的靠着牆見周公去了,其中一人還貌似打起了呼嚕。
李斌心中不由一陣暗喜,可當他看到木門上掛着的一把大鐵鎖時,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他悄悄的摸到木板房側面,探出頭,兩個偽軍用帽檐遮住眼睛睡得正香,就只差流口水了。
李斌看了看手裏的駁殼槍,又四下瞧瞧。
等他再次探出頭時,手裏就多了一塊板磚。
木板房的轉角離門口的偽軍,足足有六七米,只見他像做賊一樣貓着腰,輕手輕腳,一步一停的朝兩人摸去。
別看李斌面色平靜,其實他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了,還砰砰的跳個不停,生怕自己腳下發出點響動,驚醒前面的二鬼子。
好在,等到了一個他們身前,二人依舊在香噴噴的夢裏。
李斌舉起微微顫抖的板磚,在對方頭頂反覆的試了試高度,雖說兩人是偽軍,但也是同胞,他有點心軟了,只想打暈他倆就可以了,不求索命。
李斌咬咬牙,手一發力,磚頭就重重的拍了下去。
根本就來不及看效果,他照虎畫皮,橫跨一步,再次掄起板磚拍了下去。
因為第一磚砸下后,發在頭骨上,發出砰的一聲,把李斌也驚到了。
當他正掄起磚,向第二名偽軍頭頂砸下去的時候,這名偽軍也被旁邊發出的聲音驚醒了,他剛抬起了頭,就看到眼前一臉凶像的李斌。
同時,而李斌也看清了這名偽軍長相,電光火石間,雙方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可李斌手中的磚頭卻已經來不及停下了,重重的落在了這名偽軍的腦袋上,然後對方就驚詫的眼皮一翻,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媽的,怎麼會是順子?”李斌的大腦有點懵。
順子叫李小順,是一團的勤務兵,以前經常跟着他們團長跑旅部,難道劉團長也……?
“這狗日的,居然投降當了漢奸,等下一定弄死你。”李斌恨恨的罵了一句后,雙手動作麻利搜起身來。
很快,他就從先前砸暈那人的褲兜里搜出一把鑰匙,緊張的回頭看了看,連忙走到門口,抓起鐵鎖便準備打開。
“咦?”李斌眨眨眼,鎖並沒鎖上,只是把鎖頭對準了鎖孔而已。
沒敢想太多,李斌直接取下鐵鎖,輕輕的把木門推開一條縫,卻發現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正當他想繼續推的時候,突然從門內伸出來一隻大手,閃電般的緊緊扣住他手。
心中大駭的李斌,只能趕緊用另一隻手去掏腰間槍。
“是誰?”就在這時,從門內黑暗處傳來一聲極低的喝問。
“你是鍾營長?”聽着熟悉的聲音,李斌心中一喜,高懸的心也頓時放下一半。
“順子?”鍾營長沒聽出是李斌的聲音,嘴裏卻叫出了李小順的名字。
“嗯?……不是,是我,李斌。”李斌像日了狗,趕緊解釋道。
聽到李斌自報家門,門一下子就打開了,緊扣他的手用力的一拉,一把就把李斌扯到屋內。
鍾志國警覺的從裏面探出半邊頭,又迅速的縮了回去,然後嘎吱一聲,門便被關上了。
黑暗中,忐忑的李斌很快便聽到對方驚喜且低沉的聲音:“斌子,你沒有死啊?老子還以為你殉國了呢!”
李斌短時間沒適應屋內的黑暗,也來不及跟鍾志國敘舊,便着急的說道:“老長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門口的兩人已經被我打暈,咱們得趕緊走。”
“好,那等出去再說。”鍾志國也很乾脆,知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李斌說完,便首先拉開門竄身出去,等他走出幾步后,才發現後面有點不對勁。
回頭一看,頓時就傻了眼。
我的個乖乖,自鍾志國身後,陸陸續續從屋裏走出了一大隊人,個個衣衫襤褸,在昏暗的油燈下,都鼓着綠油油的大眼睛看向突然停下來的李斌,眼中除了欣喜還帶着疑惑。
不知何時扛起一人的鐘志國,看到一臉驚疑的李斌,也回頭看了看,笑着低聲解釋了一句:“快走,是我叫上他們的。”
“你老是啥時候叫上的?我剛才在屋裏怎麼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啊!”李斌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這麼多人,難免不會發出響聲,在李斌的再三強調下,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戰戰兢兢的翻出柵欄。
好在那些守衛玩忽職守,也可能根本就不擔心這群已經被馴服的綿羊。
但直到幾十人走出二里地,李斌才把一顆緊張到不行的心安撫下來,這次營救,簡直順利得不要不要的。
選了一條不易被發現的山溝,眾人才停下來休息。
“老長官,你幹嘛還要帶着這個漢奸,剛才我沒弄死他,就算他命大了。”李斌蹲在喘着粗氣的鐘志國身前,不解的問道。
“嗨,你有所不知,我也是被拉到煤窯后才看到順子的,本來當時見到他穿着這身狗皮,我也火冒三丈。可那傢伙卻一個勁的跟我使眼色,後來又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的跑來告訴我,說晚上會找機會救我出去。就這樣,我才決定帶上他,好好問一下這狗日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老長官,你怎麼也會被鬼子抓住?旅座呢?他現在在哪裏?”李斌先不管那個二鬼子,趕緊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聽到李斌的話,鍾志國的神情一下就變得沉重起來,看着一臉好奇的李斌,眼眶開始慢慢的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