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罪城
八月的秋風吹走了夏。
金黃的楓葉隨風飄落，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出點點微光。
但這幅美麗的風景註定不會有人在意，或者說當美好的東西一直長存時，它就變得不再那麼美好了。
正在行走的一對行人忽然向兩邊躲閃，一名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從行人中間穿過。
“你這小兔崽子，給我站住！”
只見一個肚子發福的中年禿頭男拿着拖鞋奮力的追趕。
很明顯長期的好吃懶做讓禿頭男的體力不支，沒過多久就半蹲下來大口喘氣。
奔跑中的男孩轉頭對禿頭男做了個鬼臉，剛要回頭時，卻撞到一具健壯的軀體。
一個二十齣頭的男人面容陰沉的盯着男孩，在他的注視下，男孩低下了頭，把手心中緊握的鈔票交給了男人。
“還有呢！”
男孩略帶猶豫的將幾枚硬幣遞出。
葉子農看着面前的男孩不禁嘆出一口氣“你要買什麼東西可以和我說，偷東西就不對了。”
聽見葉子農半教育半責怪的話語，男孩握緊雙拳，兩道清淚從男孩臉頰滑落。
“你倒是正人君子，我當初差點餓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現在你一拍屁股要去罪城。既然你要走了，那憑什麼管我怎麼做?”
男孩大聲喊叫着跑了出去，只餘下葉子農獃獃的站在原地。
葉子農頓了一下，似乎想起身追去，但隨後身子又縮了回去。他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隨後大步走向禿頭男。
“胡福大叔，葉善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胡福把錢放在手裏典了典，發現比葉善拿走的還多，立即換了副面孔。
“不礙事，不礙事！畢竟葉善這孩子也沒少吃苦，幸虧你這個做哥哥的把他找回來了，可惜……”
胡福悻悻然看了葉子農一眼，低頭不再言語。
“沒什麼，去罪城這件事本來就是商量好的，可惜葉善以後沒人照顧了。”
“話不能這麼說，你是為了天衢書院過去的，他們於情於理都得照顧葉善，起碼一個免費入學名額少不了。”
葉子農溫和的笑了一下，三言兩語就結束了對話。
在胡福走了之後，葉子農目光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以葉善的性格，沒了我怕是不會乖乖的待在一個地方。”
他抬頭望向了天空中的小黑點，在無數空間外，那裏懸挂着一座遮天巨城。
白駒一晃，十年已去。
（過場動畫過了，進入主線）
砰！便利店的木門被一腳踹開，一個染着紅黃兩色的殺馬特青年拿着把匕首徑直走向店主。
“喂，醒醒！”
看着坐在按摩椅上睡覺的店主，殺馬特青年感到一陣火大。
“趕緊把店裏的所有錢放在這個袋子裏，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划幾道口子。”
殺馬特青年揮舞着匕首恐嚇道。
葉善睡眼朦朧的抬起腦袋，執法隊這麼快就來了?
很快他就搞清狀況，心裏不禁一陣火大。哪來的蠢貨去這麼偏僻的地方搶劫，沒看見門口都結蜘蛛網了嗎？
結束了內心的吐槽，為了自己的睡眠着想葉善還是溫柔的把劫匪的氣管割破。
在劫匪掙扎的向門外爬去時，葉善拿起斧頭給劫匪做了個免費的開顱手術。
拖着劫匪的屍體打開冰箱門，一具屍體已經塞在裏面。
“見鬼。”
葉善低聲罵了一句，
把劫匪的屍體往地上一扔，回到按摩椅上繼續開始打盹。
……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
昂青向彙報工作的下屬問。
“確認了，一號死者是便利店老闆，42歲，於昨日12點被兇手用斧頭砍斷脖頸死亡。
二號死者是當地幫派上的一個新進成員，19歲，平時有過打架、搶劫的不良記錄，於昨日16點被兇手割破氣管，但致命傷是斧頭打開顱骨造成的。”
“周圍的監控呢？”
昂青下意識的點燃一根煙，瞟到牆上的禁煙標誌后又把煙熄滅。
“死者發現地區是城市邊緣地帶，周圍監控數量稀少且大部分處於損壞狀態。”
昂青用手揉了揉眉頭，揮手示意屬下繼續彙報。
“在兩具死者的衣服上均留下指紋，不排除是兇手故意用來洗脫嫌疑的可能，不過我個人認為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為什麼?”
“因為指紋是[夜語]的。”
昂青抬起頭盯着屬下的眼睛問道“確定嗎？”
“確定。”
“走，去審判所。”
昂青帶着手下急匆匆的離開，隨着汽車的轟動聲響起，兩人都陷入沉默。
開車的屬下突然說道。
“可是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
昂青轉過頭來盯着屬下，一字一頓的說。
“這件事已經不歸我們管了！”
許久無言。
等到昂青從審判所里出來后，在大門口等待的屬下早已紅了眼圈。
昂青拍了拍屬下的肩膀，沉聲安慰道。
“小景啊，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來這破地方兩年了，好不容易碰到個大案就這麼讓給別人，換誰心裏也不舒服。
但是你要明白，不管[夜語]到底在不在，只要他的指紋出現了，那這案件性質就不一樣了。”
小景抬起頭，擦了下臉上的淚水。
“其實組長你心裏也不好受吧，十幾年眼看要熬出頭了，就出這事了。”
昂青點燃一根煙，猛吸一口，緩緩說道。
“是不好受啊，但我不後悔。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記疼啊，自從罪城開啟后就沒幾個人記得‘大難’的危害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天空的黑點，壓抑的情緒被一掃而空。
“走吧，今天我帶你下館子。”
昂青大手一揮，帶着小景鑽入車中。
一件原本應該掀起轟然大波的案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被壓下去了。隨之而來的東西到底會造成多大的危害，這已經不是普通人應該知道的了。
就如同他們無法知道罪城存在的意義到底是為了什麼一樣，他們也不會知道在這片漆黑的夜空中有多少人在為他們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