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同伴
話說狄傳一路往南走了兩天,身無分文,一路上的野物鳥禽就遭了殃了,這天行至山間,突然雷聲大作,暴雨緊接而至,狄傳便尋了一處山間草亭駐腳避雨,正打開包袱查看師父的書籍有沒有被淋濕損壞,一本一本擦乾,不由得想起了諸多往事,狄傳第一次遇到師父也是在一個下雨天。
回憶中
那年狄傳十歲,當時狼族的族人都居住在漠東北面的一片森林中,小狄傳和七個同伴在森林中尋找食物,眼看着一隻落單的小鹿,幾個小傢伙悄悄圍過去,用粗製的弓箭一箭將那小鹿射中,小鹿在受傷逃跑中又被另一個方向跑出來的小傢伙抱住撲到在地上,翻滾中用手中匕首將那小鹿一刀斃命,這小傢伙正是兒時的狄傳,身手凌厲,出手果斷,其他小夥伴興高采烈聚過來,紛紛歡呼不已,有人說是他射中的,有人說是他發現的,互相不服較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幾個人吃驚不已看去,扔下獵物就迅速又藏起來躲着觀察,只見有四匹馬跑過來,四個中年人停在小鹿屍體周圍打量了一番,尋找打獵的人,沒有任何發現,便把那小鹿裝在馬背上帶走了,拿弓箭的小夥伴已經拉弓準備射擊,年長的夥伴制止道:“別放,我們的弓箭沒有他們的弓箭遠,被發現了就逃不掉了”。
另一個同伴氣呼呼道:“可惡,又是漠東一族的”。
小狄傳忽然驚道:“糟了,他們向河邊去了,狄倪她們有危險”。
想到此,八個人迅速跑到了河邊來,小孩的腳力哪裏有馬跑的快,趕到時候遠遠看見那四個騎馬的漠東族人已經抓住了三個狼族小女孩,三個女孩已經被繩子綁住了雙手,臉上手上腳上都是傷痕,顯然是才被襲擊后的傷口,由一根長繩子串起來,前面一個騎馬的人拽着走,後面三匹馬跟在三人後面,四處張望尋找其他的人。這年長的夥伴立即把眾夥伴聚攏,安排好救人計劃,八人迅速散開。
眼看那四匹馬重新又返回了森林裏面,準備穿過森林,將俘虜帶回領地,四個騎馬之人走着剛來時的路,慢慢放鬆了警惕,開始說笑起來,忽然林中飛出一隻木箭射中最後一人,那人受傷落馬,兩個騎馬人迅速朝着射箭方向拉弓追來,那落馬之人氣急,拔掉背上的箭,拔刀追過去,那領頭之人沒有去追,而是下馬用馬鞭抽打這三名俘虜,三個小女孩發出慘叫,狼族年長的同伴突然跳出來大叫住手,這漠東人見原來是個沒有兵器的狼族小孩,發出冷笑準備來擒,不妨背後草叢裏又跳出小狄傳,直接跳上鎖住那人,年長夥伴也掏出匕首撲上去,兩個匕首胡扎亂捅,那漠東人依靠盔甲和兩個小孩纏打廝鬥時,又鑽出一個同伴把三個小女孩解了繩索,帶三人離開后,小狄傳和年長同伴並不戀戰,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如狼嚎叫,那是約定的提醒,便知道其他漠東族人返回了,兩人互相掩護逃離,隨後天色突變,八個小孩和三個女孩一起又在約定的地方碰頭了。
幾個人見同伴女孩被救出來,紛紛高興不已,男孩子們又開始爭功表現。
“哈哈,幸虧我跑的快,把他們都引到灌木荊棘林裏面了,我自己快被扎死了”。
“是我把後面的路堵住了,不讓他們那麼快出來”。
“我放的箭,是不是很准”。
“你還好意思說,一個都沒有射死”。
“大哥和狄傳最厲害,他們和那個漠東人打才危險”。
年長的同伴道:“別爭了,
雨下的這麼大,先回去,不能走老路了,繞着河走”。
伴着磅礴大雨,三個女孩被三個男孩背着,一行人冒着雨回狼族領地,路過一個山間懸崖的時候,小狄傳發現背上的狄倪暈倒了,迅速將她放下來查看,眾夥伴圍過來,都不知所措以為狄倪即將死去的時候,迎面來了一個披着斗笠蓑衣的老者,詢問了一番后,查看了狄倪的脈搏,讓其他人不要擔心,便抱着狄倪帶着眾人來到了旁邊一個隱蔽的山洞裏面,在這山洞裏,老者迅速生起了火把,眾人才發現這山洞竟然是一處居室,有榻有案有炊具,雖然簡陋,卻有不少書籍和筆墨,但見那老者給狄倪服下一顆藥丸,餵了點水后,狄倪便蘇醒了過來,眾夥伴皆歡呼不已,喚老者為神仙,而後這群狼族小孩便經常來這山洞裏面來看望老者,老者也教給這一群孩子很多東西,孩子們就稱老者為師父,老者從未透露過自己的來歷和姓名,卻真如孩子們心中的神仙模樣,交給他們如何製作射的更遠的弓箭,教他們如何在雪山中尋找食物,如何尋找草藥醫治傷病,還講過很多中原的故事。
後來由於孩子們長大,老者的聲望在狼族裏面傳開,也被允許進入狼族領地,老者又給狼族人教授了許多保護自己的辦法,也教了狄傳這一群小孩許多武功,許多人都不相信這個師父連一隻兔子都抓不到,居然會那麼多東西,十多年後,當初的十一個孩子有的人戰死,有的人被迫離開,就沒有什麼人再去山洞裏面看望老者了,只有狄傳和狄倪依然一直去看望師父,學習本事,聽他講中原的事,對於師父的書籍,狄傳也問過,師父的回答是:“這些不是中原的文字,對於一般人來說,這些書一文不值,但是對於師父來講,這些東西比為師的命更加重要”。
終於在狄傳二十歲那一年,他帶着狄倪來到師父的山洞裏面,那老者還是十年前的模樣,絲毫沒有變老的跡象,狄傳道:“師父,今天徒兒和狄倪要成親了,您可不可以也來參加徒兒的婚禮”。
“很好,你們終於修成正果了”,老者道,“為師祝福你們夫妻永遠恩愛,不離不棄,為師不去參加你們的婚禮,但是有禮物送給你們”。
老者把一把九環刀交給狄傳,語重心長道:“傳兒,這叫九環刀,為師看你天資聰穎,這把刀和你很像,之前傳授你的武功,配這把刀可以發揮出無窮的威力,但須切記,不可妄動殺心,不可輕易出刀”。
狄傳和狄倪成親后不久就有了孩子,是一個可愛的兒子,雖然狼族和漠東一族經常有家族領地紛爭,但也互相牽制,並沒太大的衝突,一直到狄傳二十四歲那一年,師父連夜來到狼族領地,告訴族長漠西一族要襲擊他們,族人都不相信,畢竟漠西一族和狼族距離太遠,但由於師父的聲望,大家還是暫且相信,轉移了女人和孩子,結果沒多久漠西一族果然率軍攻擊了狼族,也是在一個雨夜,狼族戰士誓死保衛領土,與漠西一族廝殺整晚,死了半數族人,師父在狄傳的保護下轉移到了雪山和先前轉移的人匯合了,才剛到雪山,眾人又遭到了一群不知名的人的埋伏,又傷亡過半,且大部分的老人女人孩子都在雪山被殺死了,這也包括了狄傳的師父妻子和兒子,師父在臨死前告訴狄傳:“傳兒,為師死前有一憾事未了,希望你能幫為師完成,為師的山洞裏面的書籍,幫為師把它帶到中原的大孤山,找到鸞樹東方一族,交給他們族人,為師將死而無憾了,還有一個請求,不要為我們報仇,好好活着,不要活在仇恨之中”,說罷便閉目辭世而去。
僥倖活下來的一百多名狼族戰士卻並沒有選擇這個結局,反而激起了更猛烈的復仇之心,他們發瘋了一樣的報復,將埋伏的人全部殺盡,然後又去搶了鷹族的馬,聯合了漠東一族對漠西一族展開沒日沒夜的夜襲,一直將其後方八萬大軍全部打亂,決戰之夜更是百人屠殺三萬多人,一路追殺到了漠西一族的老巢,殺了無數女人和孩子,隨後終於殺得狼族自己都害怕了,戰士們更覺得自己是屠夫,而不是戰士,每看到一個同伴,腦海里都是他癲狂殺人的模樣,一百多戰士都在一個雨夜裏默默淋雨,沒有人感受到復仇的喜悅,大家都想靠這雨水沖刷掉自己身上的血漬,卻發現怎麼也沖不掉,隨後開始有人默默離開,不願與同伴為伍,走得剩下一小部分人,他們回到了雪山,也放棄了殺戮,狄傳也心灰意冷,想起師父的囑託,他自己慚愧不已,唯有完成師父的遺憾,救贖自己,便安葬了師父妻兒,取了書籍,來到中原。
此時回憶打斷,遠處一個身穿斗笠蓑衣之人走向亭子。
一個同樣前來避雨青年也進了亭中,二人互相打量一番,那人便脫掉蓑衣,狄傳見那人一身青衣道袍,手持法劍,身背書箱,眉宇間英氣十足,那道長見狄傳手中的書籍,問道:“這位壯士,貧道方鐸,還未請教”?
“道長有禮,北方人,狄傳”
方鐸笑道:“何必如此強調自己是北方人,北方又如何、南方又如何、中原又如何,天下人不都是一樣,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中原那些人就是喜歡帶着偏見去看人,自以為是,實際上只會互相殘殺,爭名奪利,言而無信,狄兄弟看來每少吃苦頭啊”。
狄傳聽得心裏一陣痛快,這道士道出了自己的心聲,不由得點點頭道:“一言難盡”,便把書都收起來了。
方鐸笑着放下書箱,取出一小壇酒,自飲一口,便扔給狄傳道:“來”。
狄傳接過酒,愣了一下,也灌了一口,頓時心情也舒暢不少,到中原這麼久,一直被人針對算計的愁悶,也煙消雲散,將那酒拋還給道士。
方鐸接過酒看着外面的大雨,面向亭外腳下的崇山峻岭,又喝了一口,把酒罈一扔,拔劍跳到雨中舞起來,一邊舞劍一邊吟詩道:
“亂世無道歲月饒,人間紛爭比浪潮,任你蒼天幾多變,我自快活自逍遙”。
狄傳接着喝了一口看着方鐸的劍法,豁然明白了這道士言外之意,這亂世紛爭,家族爭奪,不休不止,死傷無數,“方道長一把薄劍,居然能擊出此等力量,狄傳陪你來一場”,便拿出九環刀,跳入雨中隨性舞刀,九環刀咆哮聲中,狄傳也即興吟唱道:
“縱然日夜常相伴,千古恩怨斬不斷,唯願餘生夢中現,亦是舊人兒時伴”。
“好,想不到這荒山野嶺中能得一知己,痛快”,方鐸讚歎道。
兩個人從各自舞刀弄劍,到刀劍互碰,心照不宣切磋起來,打得不亦樂乎,不願停手。一直到暴雨過去,天空放晴,兩人才收手,停下來一起看着山下美景。
“狄兄弟此去何往”,方鐸問道。
“完成家師遺願,把這些書籍交給鸞樹東方一族”,狄傳回道。
方鐸聞言一驚,問道:“這麼說你已經知曉鸞樹東方一族所在之處了”?
“日前從盤龍城軍師那裏得到一封信,讓我前往鬼兒山見一個引路人,他便可以帶我前去,雖不知真假,這卻是我僅有的線索,只能前往一看”,狄傳又問道,“聽道長所言,對鸞樹東方一族似乎也有聽聞,可否告知,在盤龍城被騙多次,實在不想有負家師重託,把遺物錯付與人”。
方鐸點點頭,道:“貧道雲遊中原,也聽聞過一些,但多數都是江湖騙子,不可輕信,不過這鬼兒山貧道倒是很熟,可以陪你走一趟,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那就有勞道長了”
言畢二人結伴而行,下山行至一個市集,方鐸買來一個書箱給狄傳道:“狄兄弟,尊師的遺物既然是書籍,這個書箱用來放你包袱裏面的那些書籍更加妥當一些,不然容易壓壞”。
狄傳看着方鐸把書籍放在書箱中,眼神閃過一絲疑慮,這個道士絕對不是路上偶遇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