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衛生間漏水
記憶庫里有一些傳言，那些傳言說，市區里仍然有不少倖存者，被困在了自己的家中、或者超市、地下車庫之類的地方。
但通訊已然中斷，誰也不知道自己失聯的親人是否還活着。
營地里也沒有足夠的武裝力量進入市區來救人。
……
推着小黃車進入小區，一路過去，米白看到了好幾位熟面孔……
平時認識面相，打交道不怎麼多的小區鄰居們……
對了，不遠處那個女喪屍不是物業經理嗎？以後怕是再也不會催着他交物業費了吧？
“你好。”經過物業經理身邊時，米白很禮貌地向她打了聲招呼。
“嗯哼……”物業經理從夢遊中被驚醒，茫然地瞅了瞅米白。
米白想笑，卻笑不出聲。
雖然末世已經降臨快六年的時間了，但可能是宇宙暗能量的緣故，市區裏的大部分植物都沒有瘋長，甚至處於停滯狀態，這讓整個市區、面前的小區，基本上都保留了災前的模樣。
要不然，正常情況下，六年的時間，城市很可能已經被藤蔓植物給佔領了。
而現在的市區、面前的小區和從前並沒有太多的區別，時間在這裏彷彿被凍住了一樣。
推着小黃車，眼看着來到了自家所在的單元樓樓下，米白的心情莫名地沉重了起來。
父母會在家裏嗎？
記憶庫里，全球屍變的那天，他和女友孫蔓正好在市郊爬山，機緣巧合存活了下來，在救援小隊的幫助下，最終被安頓在了十七號倖存者營地。
但他和她的父母家人，那時候全都被困在了黃鶴市市區內。
通訊中斷，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死活。
現在的他卻是很意外地回到了這裏，來到了自己的家附近。
推開家門，至親之人如果已經變成喪屍出現在自己面前，米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承受。
這種情況下，其實不應該回家。
但葉落歸根，一個將死之人，似乎本能地就想要回家。
……
單元樓的鐵門末世之前就沒有鎖過，所以現在仍然是敞開的。
進入單元樓，樓梯間裏並沒有遊盪的喪屍，四周顯得很是安靜。
安靜到人心裏發堵。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經過一樓的時候，米白不由得想起了一樓的那位女鄰居。
米白家住在二樓，女鄰居住在米白家正下方，離異單身，本來米白和她之間沒什麼交道可打，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米白家衛生間偶爾會漏水到下面，她因此把米白叫到她家裏觀察過幾次，想要弄清楚漏水的原因。
女鄰居最後一次喊米白下去的情景，米白現在還記憶猶新。
當然，是穿越末世之前的米白的記憶。
那天女鄰居應該是正在洗澡，發現衛生間頂上漏水，而且這次漏得比較嚴重，於是穿着個浴袍就急匆匆上樓來找米白。
米白跟着她來到她家的衛生間裏，因為空間比較高，為了打開弔頂讓米白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女鄰居拿來一個小步梯，站在上面掀開了衛生間吊頂的蓋板，用手電照亮牆頂滲水的地方給米白看。
米白站在步梯下面伸着腦袋往上看，正好被女鄰居的浴袍下擺擋住了視線。
“看到沒？就牆角那個縫在漏水。”女鄰居指着上方的樓頂牆角處問米白。
“看……看到了……”米白很老實地回答。
“奇怪，為什麼那個縫裏會漏水呢？”女鄰居抬起一隻腳蹬在步梯頂上，又往上探了探身體，很疑惑地觀察着牆角那道裂縫。
“可能……裏面有個洞吧？”米白一邊觀察一邊猜測。
“你看清楚了吧？”女鄰居確認。
“看清楚了，很清楚，應該就是那個洞在漏水……”米白使勁點頭。
“那你得找個東西把它堵上。”女鄰居伸着腦袋向牆角處又瞅了好一會兒。
“嗯嗯，放心吧，我……我有堵漏王。”米白瞅着那地方答應了下來。
……
不知道這位女鄰居有沒有逃出城去成為倖存者，反正米白後來的記憶庫里並沒有再遇到她。
所以，她仍然被困在城區裏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很可能就被困在她自己家裏。
要不要敲門進去看看？看看她現在還漏不漏水？方便的話，就順手幫她堵上？
算了，還是先回自家看看再說吧。
……
上到二樓，來到自家門前。
一道厚厚的鎖住的防盜門攔在了米白的面前。
鑰匙……
他在十七號營地的家裏，確實還保存着這邊家裏的鑰匙，但沒有帶在身邊。
敲門嗎？
“爸！開門！我回來了！”米白和往常一樣，敲着房門向裏面喊了一聲。
以前每次這種時候，米白都是喊他爸來開門，但每次開門的都是母親。
“小白回來了啊？今天工作很累吧？把口罩摘了，-趕緊去洗個手吃葡萄。”母親每次都會很開心地開門把米白迎回家。
……
“爸！開門！我回來了！”
米白等了許久沒有人來開門，他再次大喊了一聲，然後身體前傾額頭頂在了房門上，努力抑制住了眼中將要湧出的酸澀。
……
幾分鐘后，米白回到了樓下。
家裏的防盜門很結實，沒辦法強行進入，只能從樓外面爬去自家陽台了。
好在二樓不是很高，而且一樓女鄰居家的陽台裝了防盜網，正好可以順着防盜網爬回自家陽台。
老房子，女鄰居家這防盜網在末世前都裝了有七、八年了。
末世又過去了五、六年，前後有十幾年的時間了。
即將要爬上二樓的時候，米白腳下再猛地一用力，沒曾想防盜網突然整個垮塌了下去。
砸在地面上發出了一陣怪響。
四周一些迷迷糊糊正四處遊盪的喪屍聽到動靜圍攏了過來，沒發現什麼感興趣的東西，於是又慢慢地四處散開了。
米白雙手抓吊在二樓陽台底部，腳下沒有了支撐，他努力把身體往上盪了盪，手臂卻是脫力沒能把自己盪上去，只好暫時掛在那裏歇息片刻。
一低頭，發現女鄰居家的窗子裏，有個人影正在往外看！
還用雙手抓撓着窗玻璃……
是女鄰居嗎？
米白藉著月光又仔細看了看。
確實是女鄰居，而且身上只穿着浴袍。
可能全球屍變的那天，她剛好又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