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 不存在的兇手
“周警長,你終於來了。”一個酒店的服務人員將一個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人迎進了酒店。
酒店的大堂已經被警察團團封鎖,環顧四周,除了工作人員和警察以外,這裏還有兩三個客人正在被詢問問題。
酒店的裝飾較為樸素,稍顯劣質的皮沙發上有許多的污漬,周警長用手揉搓了兩下,根本抹不掉,大概是擦洗不掉的。
“他一直這樣不拘小節嗎?”酒店經理和另外一個他認識的警察吐槽道。
“周警長他可非常擅長偵辦案件,尤其是兇案。”
“但是他現在對那一個舊沙發執迷不悟是為啥?”酒店經理一臉無語。
“我也不知道。”小警察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酒店的大堂內還有做核酸的檯子,不過顯然已經沒有人在做核酸了。
“帶我去現場吧。”周警長對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點點頭,正要在前方帶路,但又被周警長打斷了:“還有一件事,你們這裏每天都做核酸嗎?”
“當然,我們這裏是核酸檢測點,每天下午兩點半到五點都有專業的醫護人員來做核酸。”
周警長低頭看錶,現在是四點半,服務員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補充道:“因為發現了兇案,所以今天提前結束了。”
“好的,帶我去現場吧。”周警長催促着服務員帶他去現場,就好像剛剛不是他打斷了服務員。
兇案現場在一個會議室內,看着還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房間,周警長立刻表現出一副警覺的樣子。
他拍拍一旁偵測現場的探員,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周警長,你的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哪怕排氣扇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你還能聞到。”一個身着警服的,皮膚略顯白皙的警員走了過來。
“小劉,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來得比我早,跟我聊聊現場的情況吧。”周警長和小劉握了握手,然後直接切入正題。
小劉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對方的這種聊天方式,說道:“你剛剛聞到的氣味,是一種迷藥,不過現在殘餘的劑量很低,所以對人體基本沒有影響,但是我們計算了排氣扇的排氣量,所以在一個小時之前的含量,是足以將一個成年男子迷暈的。”
周警長的目光越過小劉,看向還坐在椅子上的屍體上。
雖然離得很遠,不過仍然可以看到屍體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屍體嘴唇青紫,眼球上翻。
“典型的窒息死亡,不是嗎?”小劉發現了周警長的注意點,補充道,“不過我覺得還是等到屍檢之後才能確定下來。”
“死亡時間的話,因為這個房間內開着空調,所以很難確定,不過如果把迷藥的有效時間考慮進去的話,應該在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之前。”
“死者身份?”周警長習慣性地從口袋中取出一根煙,不過突然發現自己在現場,於是又塞了回去。
“死者叫劉長安,男,三十四歲,安工機械的員工,也就是暫時租用這件會議室的公司的員工,我們已經問過同行的人,他們兩個小時之前還在開會,然後在一個半小時之前,會議結束了,所有人就回房間了,這也是我們確定死亡時間的依據之一。”
周警長看着兩個警員將死者小心翼翼地搬下來,然後裝進了裹屍袋裏抬走了:“死者的人際關係?”
“死者為人懦弱,而且不喜歡社交,大概是不會有什麼仇人,
不過這個我們還得去詢問死者的家屬。他們正在來這裏的路上。”
“據他的同事們所說,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不過喜歡與老闆頂撞,這顯然是不太合理的,畢竟他的老闆脾氣則很暴躁。”
“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除了酒店服務人員,參會的人以外,我們沒有發現別的痕迹。”
“而且酒店的服務人員上次來打掃的時間已經是一天前,這也是酒店的規定,在客人租用房間開始,除非使用完了,或者特意要求,不會主動來打掃衛生。”
“這種酒店應該都有監控的吧。”周警長四處張望,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個攝像頭。
“這個攝像頭應公司老闆的要求,早就被關閉了。”
“這個老闆幹了這麼多事情,有很大的嫌疑啊。”
“除了大堂的攝像頭正在維修期間以外,其他的攝像頭都是開啟狀態,老闆在大部分時間內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待着,除了來了大堂做了一次核酸。”
“而且他做核酸的時間內,大堂的經理都在維持秩序,並且確定他只是做了個核酸就離開了大堂,雖然他做核酸的時間正好在我們暫時確定的死亡時間內。”
“沒有可能是他做完核酸之後來到這個會議室殺完人之後再返回自己的房間內。”
“首先,他並沒有攜帶任何的保護設施,據大堂經理的描述,他沒有戴口罩,那麼就意味着他和被害人一樣都要吸入大量的迷藥。”
“那麼他也會暈倒在會議室內?”
“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房間在走廊的左邊,而會議室要往右邊走,他一路往左邊走,然後就進入了監控範圍內。”
“走廊的兩邊全是牆壁,他總不可能鑿牆前往另外一邊吧。”
“周警長,死者家屬來了。”一個警察走過來說道。
“你去解決家屬,你知道我不善於和人溝通的。”周警長還沒等小劉張口,直接打斷他說道。
小劉一臉無奈,直接就走了出去。
“下面就是勘探現場的時間了。”周警長自言自語道。
從房間的門開始,房間的門是一種刷磁卡的門,而且沒有被破壞的痕迹,除了刷磁卡以外並沒有能夠打開打方法。
從裏面打開門開到最大,然後門會自動關上,那麼就意味着如果兇手沒有磁卡,那麼肯定是從別的地方進入現場的。
周警長順着房間的邊緣朝着另外一邊走去,四個緊鎖的窗戶,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迹,兇手也不是從這裏進入現場的。
他叫住了一個正在勘察現場的警察,問道:“參會人員那邊的口供錄了嗎?”
“報告警長,還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把人喊過來。”
“去吧。”周警長拍拍對方的肩膀,說道。
很快,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員工就被喊了過來。
“你怎麼稱呼?”周警長問道。
“警長你可以叫我王鵬。”對方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你們開會的時候,劉長安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異常的情況?我聽說他昨天熬夜了,於是會議一直都昏昏欲睡,在老闆宣佈會議結束的時候,他就直接睡著了。”
“嗯?會議結束他不立刻離開嗎?”
“哦,如果您是說關於會議室的租借時間的話,這個會議室這周都已經被我們租借了,所以他在這裏睡覺沒有什麼問題。”
“那你們的老闆有什麼奇怪的行為嗎?”
“他就和往常一樣,暴躁易怒,好像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好的,謝謝你,你可以離開了。”周警長送王鵬離開,然後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過了許久,小劉走了進來。
“我們到哪裏了?”周警長依然低着頭,不過顯然是在和小劉說話。
小劉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周警長的面前:“我們說到了老闆的嫌疑被排除了。”
“哪些人有這個房間的磁卡?”
“老闆,酒店經理。”
“酒店經理有不在場證明嗎?”
“有,他一直在前台,除了上了幾次廁所。”
“莫非廁所里也有監控嗎?”
“這個到不是,不過他在我們確定的死亡時間內都和大堂經理在大堂組織秩序,兩個人可以互相作證,同時,許多的服務員和醫護人員也可以作證。”
“那麼兇手就不是從房門進入的了?”
“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入房間了,如果窗戶沒有被撬開的話。”
周警長站起身,走到窗戶旁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被破壞的痕迹,上面的鎖也很牢固,沒有生鏽的跡象。
“有沒有可能酒店經理或者老闆從窗戶將磁卡從窗戶扔了出去?”
“沒有,因為酒店經理的磁卡是有定位的,這也是防止其被偷走的保護措施,而且定位的精準度極高,而老闆的房間外就是小河,河兩邊都有柵欄和攝像頭,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去調監控。”
“那你先派人去吧,說不定就用到了。”
小劉招呼了兩個警察過來,吩咐了兩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磁卡有沒有被複制的可能?”
“沒有,這種磁卡雖然原理簡單,但是複製的難度極高,或者是基本是不可能。”
“通過別的方法把門打開呢?”
“這種門是一種特殊的門,除了用磁卡以外只能使用破拆,這方面我們的專家已經驗證過了,的確安全性很高。”
“那麼就奇怪了,兇手是怎麼進入現場的呢?”
“現在懷疑的有幾個人?”
“沒有任何人,因為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老闆和經理你已經知道了,而所有安工機械的員工在他們的活動範圍內都用監控,除了房間內。”
“而他們的房間全部在三樓,房間外就是水泥地,所以他們也沒有作案的可能性。”
“通過某些工具從窗戶下樓呢?”
“這個我們也考慮到了,因為水泥地就是停車場,所以是有監控的,那就意味着……”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的嫌疑人,甚至連能夠懷疑的人都沒有?”
“恐怕事實是這樣的。”
“那如果兇手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的痕迹呢?”
“首先,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的偵測技術可遠強於二十年前,再者,兇手沒有辦法繞過做核酸的人群以及打開會議室的大門。”
“如果想到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與老闆和經理有過接觸,在做核酸的現場也不會引起懷疑,那麼你會想到誰?”周警長一臉看破真相的樣子,開心地翹起了二郎腿。
小劉頓時也恍然大悟:“做核酸的人,或者是,是假扮做核酸的人,他完全有機會從老闆的手中獲得磁卡,因為穿了防護服,所以在現場幾乎沒有留下線索,然後就是在做核酸的現場,所以他也不會引起任何的懷疑,再者,因為他穿了防護服,所以不會引起同行者的懷疑。”
“那麼我們就只差兩個東西要解決了,第一就是兇手的身份以及動機。”
“對啊,那還是很難解決,還有就是證據是什麼。”
“你把酒店經理喊過來,我來把最後的幾個問題全部解決。”
很快,酒店經理就被喊了過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周警長的面前。
“我們酒店為醫護人員準備的衣物有幾套?”
“很多,這個是我們醫院的儲備物資。”酒店經理回答道。
“那麼如果醫護人員里混進來一個人也不會有人察覺對吧。”
酒店經理一驚,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麼他們在哪裏換衣服呢?”
“套一個防護服的話,又不用脫衣服,所以現場換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也有人去廁所換的,因為我們沒有換衣間。”
“還有就是醫護人員之間互相認識嗎?”
“這個嘛,我們的醫護人員都是從附近的幾家醫院請的,有的時候來自不同的醫院也很正常,不過互相不認識應該對做核酸沒有什麼影響吧,畢竟都是那樣的流程。”
“最後,-他們都是怎麼來的。”
“都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吧,有的醫院會專門用車一起送過來。”
“好的,請把今天請的醫護人員的資料發給劉副警長一份,然後你就可以走了,謝謝你的配合。”周警長的臉上充滿了堆笑。
經理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然後迅速溜出了房間,出現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他的失職,就算他沒有刑事責任,不過他的上司也肯定會找他的麻煩。
“你可以去查一下停車場的監控,然後和來的醫護人員進行一下比對,你也可以去翻一下應該還沒有處理的防化服,上面應該有兇手的各種生物特徵。”
“那麼證據呢?”
“如果我們的假設沒錯,老闆現在手上的磁卡應該是用不了的,而為了使殺人計劃完美無缺,他和兇手之間肯定會再次交接有效的磁卡,你只要封鎖消息,然後派便衣警察去抓他,或者你直接在老闆這裏守株待兔。”
一周后,周警長接了一個電話,是小劉打來的:“兇手抓到了,是公司的一個部長,而劉長安的手上有他們行賄的證據,這估計又要涉及那個公務員了。”
“證據呢?”
“和你說的一樣,就是那張磁卡,我們把你推理出來的作案過程說給他們聽了之後,他們的心理防線就破了,直接供認不諱了。”
“那就好,拜拜。”
“拜拜。”
周警長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幾個奇怪的符號,然後將那一頁撕掉,壓在了桌子上花瓶的底下,然後起身看向窗外的太陽,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