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薪火永燃
瓢潑的大雨中,杜鴉踉蹌着跑着。
“大哥,別追了,別追了啊,咳咳,你看又下雨了,地這麼滑,我們不要打了好不好?”
杜鴉感到小腿一陣劇痛,直接往滿是血水的地面摔了下去。
流動的雨水裏混雜着鮮血,不知道是杜鴉的,還是別人的。
一直追在後面的巴托也不好受,一瘸一拐的走向倒在地上的杜鴉,沒有說話,但臉上猙獰的表情透露出了他的態度。
“大哥,你看你也快不行了,要不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你往那裏跑,我往這裏跑,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好不好,在打下去我們都討不到好。”
杜鴉翻了個身,正面朝著巴托,雙手撐着身子,胸膛一陣抽搐,又吐出一大口血。
巴托打人是真不含糊,要不是杜鴉還是抗揍,可能已經在地獄裏和安朵斯在見面了——對了,現在杜鴉的靈魂投影已經植入逆潮之海了,想復活是不可能了。m.
“你,必須死……”
巴托的精粹早就用完了,後續和杜鴉的追逐戰完全依靠的是身體的體能在戰鬥。
走到杜鴉身前,巴托下蹲身子,然後呼出一拳。
杜鴉微微偏了一下頭,這拳挨在了右眼上。
“真疼啊,眼睛都睜不開了。”杜鴉呲呲牙,然後伸出手去揪巴托肚子上的肉。
“你這人怎麼這樣打架?!”
巴托錘開杜鴉的手,然後照着杜鴉的腦袋左右開弓。
杜鴉用手擋着臉,“我不會打架啊,我就是被拉來充壯丁的啊……”
“大哥別打了,我快撐不住了。”
杜鴉擋了一會,感覺整個手臂都被錘的麻木。
“我說別打了啊!”
杜鴉喘息了一會,伸出一股力氣將巴托掀翻,然後坐在了巴託身上。
巴托一時間沒想到杜鴉突然猛了起來,還在愣神時,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襲來。
杜鴉伸手指戳眼睛,掏鼻子,拉耳朵,拔頭髮,無所不用其極。
“我打死你個龜孫……”
夜鴉之刃被杜鴉召喚出來,但是杜鴉根本就沒力氣揮劍了。
夜鴉之刃在杜鴉的手中自由落體,砍向巴托。
巴托呲牙咧嘴,不知道哪裏生出一股力氣,竟然又壓榨出一絲精粹來。
青色的風在他手中匯聚,格擋住了下落的夜鴉之刃。
但很快那渺茫的風就消散了,夜鴉之刃在巴托合握的雙手上劃出血痕,鮮血滴在了巴托的嘴唇。
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嘴角,巴托一舉將夜鴉之刃握住甩出,順帶一拳打在了杜鴉的胸口。
“你下好狠的手啊。”
杜鴉感覺自己胸口十分的悶,差點要呼吸不過來了,眼睛也被水糊了一大片,幾乎要看不清巴托猙獰的面龐。
重新將杜鴉壓在身下,巴托直接掄拳往杜鴉腦袋兩側砸。
砸了一會,巴托發現杜鴉依舊生龍活虎,還一直哇哇大叫,當即不顧杜鴉的反擊,死死地掐住杜鴉的脖子。
“你怎麼還不死啊!”
巴托用英語張口大罵。
杜鴉聽懂了巴托在說什麼,當即努力吸了口氣,回道:
“我怎麼知道,我也想死,我不想受罪了啊,但我就是不死……”
杜鴉逐漸感到窒息,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但杜鴉感覺自己胸中有一團火,一直燃燒着,怎麼都不熄滅,就像現在自己怎麼都死不了一樣。
按道理說,一個人,被打了十多分鐘,腦袋上,胸口上,肚子上,每一下都是要命的招式,應該早就死了。
但杜鴉就是沒死,但也快了。
杜鴉的雙手已經癱軟在地上,因為氧氣的缺失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杜鴉,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好了。”
忽地,安朵斯的聲音響起。
“什麼馬上就要好了。”杜鴉已經閉上了眼睛,下意識的回復道。
“升格。”安朵斯回復的言簡意賅。
“不是說材料還沒準備齊全嗎?”杜鴉在恍惚之中,看到了在忙碌的安朵斯。
那盡量收攏着翅膀在狹小祭壇間穿梭的樣子還真是有些滑稽可愛呢。
“你在說什麼?”聽到杜鴉的嘟囔,巴托的表情越發的兇狠。
但杜鴉已經聽不到了外界的聲音了,就連嘈雜的雨聲也在遠去。
“只是凝聚地獄行者需要的材料缺少一些,如果真的要升格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安朵斯沉穩的回復道:“再堅持一下吧,杜鴉。”
“好啊。”
杜鴉說道,同時,他胸膛里的火焰又重新旺盛起來。
“你在說什麼?”巴托微微彎曲的手指刺破了杜鴉的脖頸,大把的鮮血涓涓流出,匯聚到流淌的血水中。
“我說,我他媽的不想死啊!”
一股火焰從杜鴉的胸腔處爆發出來,和雨水接觸發出“嗤嗤”的聲音。
杜鴉睜開眼,巴托甚至能看到杜鴉眼中那亮着火光的瞳孔。
“這是……”
巴托還沒反應過來,那帶着火焰的拳頭貫穿而至,打穿了巴托的肚子。
“呃……”
巴托不由自主的鬆開手,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肚子前的手臂。
站起身,巴托踉蹌的後退,從那滿是臟物和血液的手退了出來。
最後,巴託身子向前一倒,跪在了地上,卻沒有倒下。
那身軀的姿態,像是在謝罪。
杜鴉躺在大雨之下,大口呼吸着空氣,但鼻子卻吸了一大把的雨水,張開的嘴也喝滿了雨水。
不過總算是活過來了。
如果不算滿身的傷害的話。
“安朵斯,我活下來了。”杜鴉胸膛劇烈起伏着,慶幸着劫後餘生。
“我看到了。”安朵斯的聲音亦如往常那般的沉穩。
“不僅如此,你還升格了。”
“那我的命格是什麼?”
“此方的星空顯示,你的命格是——”
“薪火永燃。”
杜鴉樂的鼻涕泡都要冒了出來。
“薪火永燃嗎,真是個適合苟命的好名字啊。”
“是啊,薪火永燃,好命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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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血流成河的景象,總歸是能吸引到什麼人。
於是,在撒旦和衛青離開不久后,青田鎮又來了一個人。
黃粱看着滿地枯骨和腐臭的血肉,蒼老的面容嘆了口氣。
“你們都說,與人斗,其樂無窮,與神斗,也是其樂無窮。”
“可是,你們開心了,這些無辜的居民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倘若不是我在,你們又怎麼敢如此呢。”
“只當是一場夢吧,醒來后一切傷痕和悲劇都會消失。”
於是,黃粱背對着屍山血海走入那虛無的空間。
感覺表現力不夠,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