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瘋子(一)
“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門東啊”。
范亨哼着小曲,悠然的坐在馬紮上。
他吸溜了一口熱水,“漫漫長夜,可惜少盤花生米。那憋犢子玩意兒咋還不來?”
忽然周圍一片血紅,范亨渾身僵硬。他的靈魂彷彿要脫體而出,一股吸力由天空而來。
范亨穩住心神,瞄向破舊的頂棚。
天空一片血暗,一輪血色明月高掛當空。
“什麼東西……”
血月來的快,去的更快,一轉眼便恢復了正常。
“我的錯覺嗎?此地不可久留。”范亨毫不拖泥帶水,拎起馬扎就往外走。
………………(洪湖的水,浪呀嗎浪)
工棚另一邊,灰頭土臉的黃斌轉彎就發現了牆角偷窺的眼睛仔。
“大偉,你可要給我報仇啊。”
楊偉瞪了黃斌一眼,“斌子,你太丟人了。白天直播撞人,晚上直播挨打。”
黃斌哭喪着臉,“我也不想啊,這幾天倒霉。大偉,你可不能不講義氣。今晚我可丟大人了,被個娘們兒追着打。”
“蠢貨,人家是跆拳道黑帶,你還打。”
“嗚嗚。我們可是穿過一條褲衩子的發小啊。”
“停停停,我幫你還不行嗎。咱們這樣……這樣……”
黃斌臉上泛起猥瑣的笑聲,“妙,妙啊。”
雜物室門前,兔醬雙手僵硬,渾身冰涼。這一次她也有些害怕了。
“大家,大家聽到聲音了嗎?”
直播間還沉浸在剛剛的歡樂之中,穿雲箭一發接着一發。
兔醬遲疑了,她決定收手。
這時她的餘光瞥到另一間房門。一個扭曲可怕的臉從牆角探出。
“啊”,兔醬驚叫一聲,雙手下意識的做出防禦動作。
再一看,哪有什麼可怕腦袋,兔醬長舒一口氣。
可直播間裏卻出現密密麻麻的評論。
“兔醬快跑。”
“我看到那門邊有東西。”
“我也看到了。”
“靠,已截屏。快看!”
兔醬打開截屏,拉伸放大。
一個猙獰的詭臉顯現,它雙眼暴突,嘴角裂到耳根。
兔醬汗毛直立,盯着對面門口一動不動。她這一次才真正知道了葉公好龍的體會。
前方傳來陣陣凄慘的哀嚎。詭臉又一次出現了,這次這恐怖的詭臉上冒着青色的光芒,血淚從眼眶流出。兔醬手腳愈發冰涼,身體僵直。
“噗嗤”,躲在陰影里的黃毛無恥的笑了。
他看着驚慌失措的女人,心裏一陣暢快。
他的直播間人數現在已然個位數,一片冷清。可是一條信息卻快速劃過,“蛋炒首富進入直播間”,“蛋炒首富退出直播間。”
黃斌tui了一口,“叛徒。”
牆角的詭異——眼睛仔躲在門后,頭戴詭面具,打着綠光手電筒,暗自得意。
“人性的弱點,呵呵。再來一次,讓她徹底破防。”
他心中默數三秒,又一次探出腦袋。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看到那個呆立無助的小女孩,而是一個凌空飛過來的大腳。
“我靠”。
呯,楊偉華麗起飛,頭套應聲掉落。
“裝神弄鬼,我生氣了。”兔醬腮幫子氣得鼓鼓的,三步跟上跌落的眼睛猥瑣男。
“連環踢”。
她那38碼的小腳準確無誤的擊中那張胖臉。
“哎呦。君子動口不動手。”
“奪命剪刀腳!”
“唉唉……大姐,饒命。投降,我投降。”
“芳香腳!”
“嘔!大姐,都是小黃毛讓我做的,他就藏在那兒。”
本來邁步衝上來的黃斌立刻止步轉身,“大偉,你不講義氣”,他喊完就跑。
兔醬現在氣炸了,剛才沒想着對這個黃毛怎麼樣,放他一馬。但是這個黃毛立刻找個頭套男報復自己,看來自己太仁慈了。
“別跑,黃毛。”
兔醬丟下眼鏡仔,朝着黃毛追去。
“不跑才怪”,黃毛加速。前方的障礙物被他隨手扔到身後,阻礙那個女人的追擊。
“你追不上我吧!”黃斌得意無比。
兩分鐘后,黃斌一個漂亮飄逸側身轉彎。
然後,他呆了。
“過道你安毛線的柵欄!”他用力搖了搖柵欄上的鐵鎖,鐵鏈嘩嘩作響。
兔醬緊隨其後,看到黃毛跑到了死胡同,會心一笑。“來,過來。姐姐疼你。”
“等等,我要說剛剛都是誤會,你信不信。”
“我信。你先別跑,我聽聽你解釋。”兔醬臉上露出了自認為和煦的笑容。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黃斌更加緊張,“你別過來!”
兔醬步伐不僅沒停,還越走越快。
黃斌抓起身邊的木板拋了過去,兔醬靈活的閃開,距離拉進。
黃斌又甩出一塊木板,兔醬凌空踢碎。
“我扔,我再扔!”
黃斌撿起地上一切可以扔的東西,最後手裏抓了一把黑蛋蛋,還黏糊糊的。他也沒看是什麼,順手甩了過去。
黑蛋蛋個頭小,數量很多多,瞬間砸了兔醬一身。
兔醬捏起頭上的黑蛋蛋定睛一瞧,瞬間原地爆炸。
這個變態竟然朝她扔羊糞球,那可是屎啊。
“我要弄死你”,又是一記凌空飛踢,兔醬死死將黃毛踹翻在地。
小黃毛疼得鼻涕眼淚齊流,跪地求饒。
兔醬毫不手軟,一腳接着一腳。“去死,去死吧。死變態。”
范亨拎着馬扎極速穿過過道,扭頭進來就看到一個美女在打黃毛。
黃毛也看到來人,彷彿遇到救星,聲嘶力竭的高喊。
“爺爺救命。”
然後……
就見范亨目不斜視,默默扭過頭。
兔醬跨步躍前,攔住了老頭。
范亨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路過”。他繞開女人繼續朝前走。
“荒郊野外,路過?你當我是傻嗎。”
兔醬再次截住這個老頭。
范亨仔細打量這個女孩,一個字評價漂亮。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女孩是個火藥桶,還是少招惹。
“遛彎,你們繼續。”
老頭肆無忌憚的眼神讓兔醬很不舒服,她寸步不讓。
范亨輕咳一聲,“沒事,雖然我是他爺爺,但是我不反對你教育他。”
老頭又想起血月,忍不住提醒道:“你們玩一會兒就好,趕快離開這。我感覺這裏有古怪。”
“什麼古怪,有詭會出現嗎?”兔醬冷着臉問道。
范亨想起血月給他的那種壓迫感,應該與詭神相關。他點點頭,“嗯,可能是個厲害的惡詭。”
“是不是長了四眼的惡詭。你們三個都不是好東西,看招!”,兔醬怒極反笑,一招直拳就想把老頭放倒。
范亨也是無語,這麼漂亮的妹子怎麼是個暴力狂。
還手是不可能的,他怎麼能打女人。
那就只能……
范亨應拳而倒,躺在地上直抽抽。
“哎呦,我的老腰斷了。”
兔醬急忙縮回了手,心中憤怒頓時消失。
“我……對不起,您沒事吧!”兔醬是真後悔了,自己剛剛瘋了嗎,打老人。
狼狽的黃斌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兔醬的身邊,一把撲到老人身上,“爺爺,你還好嗎?”
范亨一把揪住黃毛的耳朵,小聲說道,“走,帶我先離開這。地下太涼。”
“爺爺?”黃毛詫異地問了一句。
“我裝的,先糊弄出去再說。這裏危險。”
“哦”。黃斌聽話的扶起老頭,朝工棚外走。
兔醬真的不好意思了,“那個大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范亨猛地扭頭,目光如電。“低頭,看腳。”
“哎?”兔醬下意識的低頭。
一把鋒利的砍刀擦着她的頭頂飛過,帶着几絲秀髮重重扎在地上。
兔醬張大了嘴巴,看向砍刀射來的方向。
一個衣衫破舊的男人從棚頂一越而下。
月光下,兔醬看清他的面貌。他的臉上長滿了膿瘡,頭髮很長都沾粘在一起。
他的神智好似有問題,嘴裏不停嘟囔着什麼,一雙眼睛佈滿血絲,死死盯着眾人,右手舉着一把生鏽的的剁骨尖刀,不停的揮舞。
范亨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令人討厭的氣息,和之前那個坐上出租車的人一樣。
“快跑,不要理他,我……”
范亨暗暗氣沉丹田,剛想着替他們擋一下這個瘋子,就發覺自己的腳騰空而起。
黃毛將老頭公主抱起,撒丫子就跑。
“我去,這麼慫包嗎。”
黃毛喘着氣,“老爺子,瘋子殺人不犯法。不跑等挨砍啊。”
後面兔醬遲疑了半步,瘋子動了。他的速度很快,尖刀朝着兔醬胸口刺出。
兔醬側身閃避,鞭腿反擊,動作一氣呵成。
可是她黑段四段的腳力踢在瘋子身上,毫無波瀾。
瘋子欺身而上,剁骨刀橫砍,想要將女人攔腰切斷。
兔醬極速彎腰後撤,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這時她才聽清瘋子嘴裏的話語,“殺了你,殺了你。”
兔醬的臉上流出冷汗,也不再戀戰,轉身就想逃。
尖刀又到,砍飛了她後面的背包。
“趴下閉眼。”前方暗處傳來老頭的喊聲。
有了上次經驗,兔醬就地一滾,趴在地上。
遠處刺眼的探照燈驟然亮起,整個工棚猶如白晝。
瘋子的雙像被針刺一般,抱頭護眼。
“黃毛,眼鏡,該你們了。”
一旁,兩個男人拽着一根繩子在瘋子周圍瘋狂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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