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碧落坊的不尋常

一座小小院落，佔地不過一畝大小，裏面站滿了修羅門上下人員。裴通和孫璇帶着顧凌霄端坐在正屋大堂最上首的三把交椅上，修羅門主帶着一群所謂長老拜服在地，低頭不敢說話。

“你們修羅門就這點人？”裴通咂摸咂摸嘴，掃視了一眼全屋：“也太寒酸了。”

“仙師，我們修羅門不過三層底層小派，大家都是為了存活而聚在一起，比不得那些大門大派，實在簡陋，有愧仙師。”修羅門主頭貼着地，有點無奈的說。

“你們比黑虎幫如何？”裴通眉毛一挑，繼續問道。

“黑虎幫？”修羅門主詫異的抬頭，看到上首裴通眼神凌厲，趕緊又以頭貼地說：“黑虎幫乃是碧落坊分支，有碧落坊撐腰，我們修羅門比不得，比不得。”

裴通不屑的冷哼一聲說：“你可知黑虎幫被誰所滅？”

修羅門主渾身一戰，心想莫非這三位煞星就是滅了黑虎幫的人？想到自己門派實力，不由得腦門出汗，連連磕頭：“仙師，我修羅門在三層不做惡，只是為了生存有時向凡人收取一點供奉，還請仙師明察。”

裴通繼續淡淡的發問：“爾等可知我三人是何人？”

修羅門主此刻心裏一團亂麻，理不出這突然冒出來的三人的底細，只能老實的回到：“小人不知。”

“哼。”裴通冷哼：“我乃帝皇親封按察使，專司三層各宗事迹探訪，三層混亂已久，帝皇不滿，命我等詳查各宗罪責，整頓法紀。”裴通這些日子和孫璇交流得知，二層每過幾年就會派人巡查三層，此時裴通為了震懾住眼前諸人，立馬就拉了個虎皮大旗起來。

說著給孫璇使了個眼色，孫璇會意，丟出一塊令牌在地上說：“這是帝皇賜下令牌，你等可以查驗。”其實那只是孫家的一個出入隱秘之地的通行令牌，不過孫璇篤定三層人分辨不出來真偽。

“啊？！”修羅門主聽到此言，又看到眼前光華閃爍的令牌，和自己曾經遠遠看過一眼的真巡查令牌類似，不驚反喜連聲說：“按察使大人，小人不敢懷疑，不敢懷疑。有按察使大人巡視三層，我等大幸。”

裴通聽到他語帶興奮和開心，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不怕？”

修羅門主猛然抬頭，一臉毅然的看着上邊三人，開口說：“我修羅門內，均是各地遷來皇城修士後裔，本想在皇城安心修行，不想淪落三層，欲掙脫而不得。今日天恩降臨，乃是劈破黑霧，光照暗室的大喜事。我修羅門自問從不做惡，當為按察使澄清三層妖氛出力！”

裴通心裏驚訝，原來這修羅門是外地人抱團求生的組織，眼珠一轉，語氣嚴厲：“你那兒子，當街施放迷魂煙，誘惑無辜民眾盲信，又下藥迷住兩名女子，行不端之事，乃是我親眼所見，你所說不為惡，不實。”

底下一人叫冤，修羅門少主以頭搶地大聲辯解：“還請仙師明鑒！三層民眾愚妄，不用手段，無法管束，久之必成地獄。至於兩位女子，都是我妾室，均是自願，從無強迫。”

門外兩女子也顫聲稟告：“屬實，確實兩情相悅，從無強迫。”裴通看去，正是當時修羅門少主左擁右抱的那兩個。

裴通默然，從地球穿越來的他，對於這種混亂之地的生存規則有所了解，這種地方如果沒有一個勢力能穩住周邊，那麼肯定會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無規則的地區往往會成為修羅地獄。修羅門用迷煙幻術來迷惑民眾，只要不是引導作惡，

倒也說的過去。

裴通招出一道光幕，裝模做樣的在上邊翻看半天，點點頭說：“不錯，你修羅門確實不曾作惡，周邊街區民眾能夠安穩生活，有你們一份出力。”

頓了頓，他繼續說：“既然未曾作惡，你們且起來。”收起光幕，他站了起來，雙手後背，傲然挺立，示意修羅門的人全部站起，然後高聲問：“我欲整頓三層，掃除大惡，爾等可有心助我？如若有功，我必稟報帝皇，擇升爾等，從此脫離苦海！”

下邊站着的修羅門弟子門紛紛高呼：“願隨按察使，掃清三層大惡！”言語之間，激情澎湃，看來確實對這三層生活已經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了。

孫璇一言不發，看着裴通表演，心裏對這冰陽城來的小子又有了新的認識。恩威並施，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徹底收服了一個小門派，這份見識和心性，哪怕是二層大家弟子，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裴通靜靜的看着下邊修羅門上下激情高呼，直到他們平靜下來，點點頭說：“而今據我探訪，碧落坊恐有大惡行，爾等自今日起，嚴查碧落坊一切消息，每日報我。”

“諾！”修羅門主大聲應答，再次行禮，不敢多打擾裴通三人，略略安排一下，帶着眾人出門辦事去了。

看見諸人離去，裴通鬆了一口氣心下大定，笑嘻嘻的看向孫璇：“孫大小姐，我這霸氣外露，眾人拜服的本事如何？”

孫璇白了他一眼說：“不過謊話說的真，能唬住人罷了。”

“甭管我真話假話，能把事辦成了就是本事。”裴通嘿嘿一笑，坐在交椅上翹起二郎腿，喜滋滋的說：“就靠我們三個，等找到線索不知道猴年馬月了。還好我當時靈機一動，抓了這波苦力，要不然累死我。”

三人就這麼在修羅門的小院子裏住了下來，有修羅門出面去探查消息，自然比三人之前效率高了百倍，每日情報不斷匯總給孫璇，裴通自知自己對於這些東西的歸納整理能力不如孫璇，只能在旁邊輔助分析。

數十日後，孫璇看着一個消息眉頭緊皺，裴通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說：“碧落坊這隻運奴隊居然不上二層，你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從三層各地用盡手段搜羅體質特殊人員，充作官奴，這本身就是袁家授意碧落坊一直在做的事情。但是居然是往城外運，他們想做什麼？根據上邊傳來的消息，袁家最近在莽荒中的幾處基地並不缺人手，這就很可疑。”

“還有這條。”孫璇指着三天前的一條消息：“最近三年碧落坊每天去二層車站傳道，引誘無知的外鄉人來三層，供養在幾處秘密之地，這又是在做什麼？”

“你不是說三層只要外鄉人進入，就會被各種宗派吃干抹凈，變成貧民，幾乎不能生存，只能賣身充作奴役才能苟活，那碧落坊而今做法不符合他們一貫風格，必然有隱情。”裴通點點頭說：“那些隱秘之地，防護很嚴，修羅門的人難以進入。要不我們想辦法進去探查一番？”

“太危險。”孫璇搖搖頭說：“我兩人不過一階修為，小娃也才五階封頂，碧落坊防護嚴密，內部肯定有袁家的修士駐守，我們很難應付。”

裴通雙手抱頭，靠在椅子背上，長嘆一口氣說：“三層靈氣太稀薄，我們兩修為提升緩慢，難啊。”

外邊匆匆跑進來一個女子，恭敬的送上一份玉簡，孫璇接過，那女子鞠躬作禮，退出了房間。

孫璇皺着眉頭看了一遍，然後眉頭舒展開，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這小妖精，真是瘋了。”

裴通翻身坐好，湊過來問：“怎麼了？什麼小妖精？”

孫璇把玉簡丟給他：“自己看。”

玉簡上記錄的是今天剛發生的一件事，彩霞仙子突襲了一處碧落坊的隱秘莊園，要尋找一個叫“薛寧綺”的男子，結果被藏在庄園裏的大高手一擊震退，吐血逃亡，目前下落不明，碧落坊正在全城各地搜索。

裴通眯着眼，瞄了一眼孫璇，悻悻然的說：“這女人好難纏，這麼久了還在三層轉悠，也不怕出事。”

“天諭宮的弟子，不是那麼好惹的。袁家這次恐怕有點麻煩。”孫璇輕笑：“這小妖精也算給我們探了次路，那些隱秘之地果然有袁家的高手駐紮，光憑三層的修士修為層次，傷不了她的。”

門外又有人匆匆而來，但是到了門口躊躇不前，裴通面色一正，冷聲問道：“何人？”

修羅門主段德興帶着古怪的表情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裴通作禮說：“按察使大人，門下弟子救回一人，和碧落坊有重大關係，但是此乃下邊弟子擅自做主，未曾稟告大人，小人不敢不告。”

孫璇冰雪聰慧，瞬間就知道了修羅門救的人是誰，滿臉玩味的看着裴通，一言不發。

裴通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開口說：“既然與碧落坊有關，速速帶來。需要牢記，但凡碧落坊的敵手，就是我們的助力，要團結一切力量，方能一擊定乾坤，不放過一個賊人。”

段德興心裏一塊石頭落地，點點頭，放出傳信符，不多時，幾個人抬着一具擔架，飛快的跑進房間。

擔架上躺着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裴通一看，恨不得當時抽自己兩個嘴巴，心裏大呼後悔，這躺在擔架上的女子正是林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