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泰來居酒店
雞窩頭聽他只肯給一千三美刀，頓時覺得獨三太黑，裝起象牙就準備走，獨三見到嘴的肥鴨子要飛，卻好像毫不在意，又點燃一根雪茄對我似有意似無意冷笑道：“尚老弟啊，最近這海關走私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嘍，咱們這古達城六個黑貨碼頭查封的就剩三哥我這一家了，前天倒騰皮子的孟猜更倒霉，在家中就被條子逮進了局子，咱們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嘍！”
我哪能不明白獨三心裏打什麼算盤，忙順着他的話幫他圓場：“三哥那您看我那幾根青條……您就隨便給個價，兄弟我這兩天也去避避風頭去，錢再多也得有命花嗎不是！”
雞窩頭聽到我和獨三這番言語，硬生生的把走到船艙口的腳步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似乎拿不定主意，在門口轉悠了半天又猛的轉過身把象牙帆布包放到了桌子上，心有不甘的發狠：“算我倒霉，一千三就一千三，給現錢就行！”
獨三這才招呼船艙外的夥計給雞窩頭付了錢，又讓夥計把剛收的象牙帶回倉庫妥善保管，這才和我晃晃悠悠來到了碼頭。
估計獨三剛才是狠宰了那雞窩頭一刀，邊走邊喜笑開顏跟我顯擺，“哎呀，介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尚老弟恁覺得俺剛才收的白石如何？”
我深知奸滑的獨三賠本的買賣是從來不會做的，至於那兩根象牙他能賺多少暴利我也說不好，只好直言相告說：“三哥你這不是難為兄弟嘛？你也知道我除了對青條懂點皮毛，對別的玩意兒所知所學哪能跟您這位大行家比，不過我看您這次收的貨還挺稀罕，估計能買下三五個菲佣不成問題吧？”
人口販賣、毒品和走私是當時婆羅洲黑市最賺錢的買賣，許多人販子專門遊走在東南亞各個國家的社會底層，專干販賣年輕婦女、兒童的罪惡勾當。
按當時的行情，只要買家肯掏錢，一個年輕漂亮的貧苦人家女孩往往兩千美金以內就能買到，還整個東南亞免費包郵，包括獨三小他近三十歲的漂亮老婆，就是他從人販子手中在越南買到手的。
獨三聽我吹捧，更是面有得色：“老弟啊，今黑高興，哥哥就給恁拉拉這裏面的門道。平時市面上見的白石不是白色就是淡黃，這玫瑰色的極品恐怕恁也是頭回見吧？
老哥也不瞞你，我干這行二十多年也是沒見過幾回，就算在歐美黑市上玫瑰粉的象牙平時也是難得一見，等我過幾天聯繫好買家，五六千美子是少不了的。
不過粉色象牙雖然少見價值不菲，卻仍是不時還能碰到，還有種彩色象牙，他娘來個屌，那才是天價。我前些年在泰國見過一支彩色牙雕筆筒，也就十幾公分大小，最後楞是在黑市拍賣行拍出了26萬美子的高價，聽說是被一個英國的財閥頭子買去收藏了，嘖嘖，要是咱哥們能碰上一回那種貨色，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我沒想到一根在東南亞並不算稀奇的象牙還有這麼多門道，心說這獨三不虧是古達城黑白兩道通吃的走私奸商頭子，肚子裏還真有些本事，改明跟他干這行一本萬利的買賣也好像也挺不錯。
到了碼頭，皮猴早等的不耐煩了，老遠跑過來抱怨：“看三哥你這滿面春風的準是狠撈了一筆，折騰了大半夜，兄弟我這肚子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您趕緊的上眼瞧瞧咱這車青條，我也好麻溜滴找地兒祭祭五臟廟。”
獨三狠賺了雞窩頭一筆，今夜心情格外的好，隨手拍了拍車上的龍腦香，開了個我和皮猴都很滿意的價格說：“哈哈，
剛收了兩根白石耽誤了功夫，看來小東確實是餓嘞不輕，正好三哥忙活了大半宿也該吃宵夜了，走走走，泰來居我請客……”
我接過一個夥計遞過來的美鈔，抽出兩張交給阮甲和kuimi，打發他二人各自回去休息，把剩下的錢揣進懷裏就準備跟獨三去好好搓一頓。
聽說要去泰來居，皮猴口水差點直接流了出來，他乾咽了口哈喇子說：“早就聽說泰來居的飯菜地道就是沒機會去嘗嘗，既然三哥請客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吧咱們。”
獨三吩咐幾個夥計卸貨，又叫來一個打瞌睡的半大孩子開起他那輛嶄新的stingray，就往城中的泰來居駛去。
這兩年獨三用走私各種黑貨賺來的錢大肆賄賂當地警方，不少販毒團伙軍閥勢力也受過他的好處，正是上達警司下通地痞，故此走私生意才牢牢在古達城一家獨大，各方也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冬瓜剛上車就摸着車內真皮內飾讚歎道：“我操，雪佛蘭限量版輕型巡洋艦！三哥你這兩年可真是搞發了，我記得這車子要六萬多美子，還是有價無市，哪天有機會也給兄弟弄一輛過過癮。”
獨三哈哈笑道：小東好眼力哈，喜歡你就開走，咱們兄弟誰跟誰啊？”
冬瓜來了精神，“哎，這感情好，以後我和雲子要是開着這車再去伐青條，看他媽誰還敢攔我！”
我心裏暗自好笑，獨三這奸商也就隨口一說，你個猴子還真當真了。不過你還別說，坐在真皮沙發般的座椅上疾馳在簡易公路，愣是半點顛簸感也沒有，這車貴還真有貴的道理。
不多時我們就驅車來了古達城最大的中式餐廳泰來居，眼下雖已是凌晨一點多，泰來居仍然生意火爆燈火通明。
門口兩棵巨大的紅花楹樹花開鮮艷如火，星星點點般裝扮在翠綠色的羽狀複葉中，熱烈大方又不失優雅風姿。
門口停車場更是停滿了各式豪車，穿過噴泉巨型野象浮雕群，是座莊重典雅的中國古代建築群，金碧輝煌亭台樓閣勾心鬥角，掩映在栽滿珍貴熱帶喬木和奇花異草的庭院中，比起皇宮也不遑多讓。
兩位長相甜美身材婀娜的東南亞少女鞠躬開門，三人走進餐廳內部，頭頂是巨大的水晶吊燈投射出迷夢般的炫彩光芒，純歐式紅木地板鋪着厚厚的阿富汗紫羊羔毛地毯，出入其中的食客們衣着光鮮各有身份，不是西裝革履就是禮服短裙，英語、法語、華語、馬來語口音紛雜，恍惚間讓人覺的置身於澳門賭場大都市，好一座氣派非凡的銷金窟，置身其中，哪裏有人肯信這是在貧窮落後的婆羅洲？
對於泰來居，我和皮猴都是久聞其名卻從來無緣消費過，此次沾獨三的光才有機會見識它的奢華氣象。皮猴摸着一尊半人多高彌勒佛玉雕問我，“我說雲子，你看這玉佛爺是緬甸玉還是和田玉，就這麼隨便擺在這茶几上也不怕被人順手牽羊偷了去？”
我也是頭一回到這種規格的高檔場所，被頭頂吊燈炫彩光芒晃的有些眼花，也只得強裝鎮定拉回皮猴對他說：“你他娘的有點出息行不行？來這吃飯的都是上層社會有身份的人，你別跟那土包子進城一樣讓人看扁了，今晚咱們是來消費的，裝的嘚瑟點別給咱掉價！”
皮猴聞言立馬變了嘴臉，正了正衣襟往手心吐了口吐沫，把頭髮盡量往後梳，眯着眼漠視大廳人來人往，瞬間高傲的好像哪國元首駕到了一樣。
獨三也算古達城裏的一號人物，是這的常客，剛進門就有個身着黑色低胸晚禮服的嫵媚女人嗲聲嗲氣的跟他打招呼寒暄，三爺長三爺短的讓我和冬瓜聽的直起雞皮疙瘩，我離他們稍遠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最終獨三點點頭順勢在那狐媚的女人屁股上摸了一把，這才猥瑣的笑着支走了那個女人。
獨三剛應付完禮服女走到我們跟前，又湊上來了個主管模樣燕尾服中年男人，笑容可掬的對獨三說：“三爺您來了，幾位？還是老地方？”
獨三點點頭說：“老地頭，跟兩個兄弟過來吃個夜宵，你安排一下吧。”那主管躬身客氣道：來，三爺您三位這邊請，包您滿意。”
我和皮猴跟着燕尾服主管來到二樓一個裝潢豪華的包廂坐定，燕尾服拿出菜譜讓獨三點菜，獨三把菜譜遞給我財大氣粗的說：“尚老弟小東是頭一次泰來居吧，想吃啥隨便點，今黑三哥我請客千萬別客氣，雖然不是咱們國內，不過這的廚子手藝還是很地道的。”
我又把菜譜給了皮猴對他說：“三哥都這麼說了，猴子你就甭客氣了，今晚咱們一醉方休。”
冬瓜更不推辭，翻開菜譜看了幾頁說：“呦呵，你別說這泰來居路子還挺野，你瞅瞅這又是熊掌又是猩唇的，在外邊誰要敢賣這些東西，哪一樣都夠蹲個十年八年的。”
獨三聞言哈哈笑道：“兩位兄弟有所不知，泰來居的幕後老闆有軍隊背景，是馬來西亞軍方的高層，不管是誰都得給他點面子，其餘幾個股東也都是古達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市面上那些屬於違禁品的好東西，咱這都有……”
皮猴還真不跟獨三客套，一口氣點了十幾道硬菜，這才覺得應該夠三個人吃了，又叫服務員開了兩瓶金尊劍南春，他嫌人家女服務員倒酒太慢，就打發她去后廚催菜，自己起身給我和獨三斟滿了酒，三人碰了一個，然後不等菜品上齊，就動手祭開了他那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