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女蛇妖
我依靠這段口訣來看賈列德，發現這小子近來舉止拘謹，眼神閃亂，我和皮猴跟他說話閑聊時也是躲躲閃閃總想迴避的樣子，不知他要做什麼怪，所以必須得多長個心眼，無論他想幹什麼，只要對探險隊不利或者有礙於尋找古城的行為，我不介意讓皮猴先收拾掉他，免得夜長夢多平白生出事端。
入得夜來眾人都在沼澤邊的巨樹下和衣而睡，我一個人守着火堆值夜，今晚月圓欲蝕銀光泄地，將眼前的這片大澤映的如同波光粼粼的大海，無數不知名的小蟲子歡歌高唱好不熱鬧，身後的林子裏不時傳來幾聲夜梟的悲啼，在這月明如水的子夜聽來多少有點瘮人。
我昨天晚上就沒睡好，加上白天又被鬼狨們追趕一路逃生身體疲憊，此刻看他們都睡得香甜，不多時眼皮也開始打起架來。我把槍掛在脖子上背靠着一顆大樹，嘴裏叼着的香煙才抽了一半竟不由自主打起了瞌睡，腦海也跟着慢慢陷入一片朦朧的混沌，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頭猛的向前一栽驚醒過來，忽然想到在這原始森林的大沼澤邊危機四伏，怎敢全伙放下戒備安心入睡？揉了揉睏乏的眼睛正要坐起來去洗把臉提提神，目光無意間掃過眼前的沼澤猛然看見水中立着有一物，只這一眼頓時駭的我血氣上涌額頭冷汗直下。
就見不遠處的沼澤里有個人形生物半個身子立在水面上，正臉朝我這邊直勾勾的窺視，朦朧的月影下能看到好像是個模糊的女人臉孔，頭上毛髮茂盛直垂胸前，渾身水淋淋的竟然似乎沒穿衣服，熠熠生輝的一對眼睛在雪亮的月光下綠光瑩動，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同我對視，我一瞬間只覺得胸口有股鬱悶的濁氣堵塞了氣管，連呼吸都壓抑起來，毛骨悚然間甚至不自覺生出一種靈魂都被抽離出體外的恐懼感。
大腦除了一片空白再無別的想法，想站起來去拿槍射擊，可兩條腿好像銹住了一般，哪還有站起來的力氣？更別說出聲示警去叫醒熟睡的同伴們了。我心中猛然警醒，這恐怕就是白天在水泡子下抓住菲菲腳脖子的水鬼了，想不到皮猴的那組雷管沒炸死它反而讓它遁進了沼澤，如今趁着夜色掩護又想出來害人，我想摘下槍給它來一梭子，可在那兩道綠光熒熒冷如冰霜的目光逼視下，整個人如同掉進了一個無法醒來的夢魘中，兩條胳膊也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想活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那水中的人形見我被它目光所攝已經形同廢人，從身後一甩一條大蛇一般的尾巴就朝我這邊悄無聲息的遊了過來，看樣子絕對是來者不善。
我急得遍體生津七竅生煙，想大聲呼喊同伴卻發覺喉嚨發緊似乎被膠水牢牢粘住了一樣，除了聲帶過分緊張震顫發出陣陣古怪的嘶嘶怪聲，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心說完了，這回算是徹底歇菜了，八成要被水鬼拖下水去活活淹死當它的替身了。
正萬念俱滅準備閉眼等死，就見樹下有個人影閃動，定睛一看竟是黃珍慧悄悄爬了起來向我這邊走開，原來她睡眠極淺，聽到輕微的動靜竟能迅速從假寐中醒轉過來查看情況。
她彎着腰躡手躡腳走到我跟前，看我神情怪異目光驚恐，就低聲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全身被那兩道綠光控制不能做出一點動作，只好對她不停眨着眼皮示意她去看水裏的動靜。
黃珍慧心機何等機敏，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她不動聲色的微轉臻首向沼澤邊看去，立馬就看到了距離岸邊只有五六米的那個人形怪物，
她也自吃驚不小，輕“咦”了一聲就去摸腰裏的手槍，那水鬼般的怪物見有人發覺了行藏，立馬把身子往水下一縮消失了蹤影，只在水面留下兩道漣漪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絕非夢境。
那兩道攝人心魄的綠光剛一消失，我渾身一松打了個冷戰，這才慢慢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黃珍慧攙扶着我站起來低聲問我：“水裏冒出的是個什麼東西？怎麼不開槍射擊？你怎麼像中邪了一樣全身僵硬，看你平日裏膽大包天這會兒怎麼如此不濟？”
我被她問的老臉一紅，吐出胸中一口濁氣說：“別提了，剛才要不是你來的及時驚跑了那東西，我就被她拖下水成替死鬼了，你問我那是個什麼東西？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看起來長發飄飄的好像是個女人模樣，可身子後面卻還拖着條大蛇的尾巴，是水鬼還是美女蛇就不好說了！
以前我只聽說希臘神話中有個叫美杜莎的怪物，生的人頭蛇身，人被她看一眼就會被石化成毫無生機的石像，想不到婆羅洲也有這麼厲害的妖怪，反正我只被她盯了一眼就像失了魂似的，全身上下都不受控制的進入了一種僵直狀態，別說開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次算我欠你一條命，日後肯定找機會還你。”
黃珍慧盯着那怪物消失的水面出了一會兒神才說：“我倒是沒看清那東西到底有沒有尾巴，反正我是不信這世上有什麼美女蛇、水鬼之類的怪物，自然界不應該存在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你是不是太過緊張看錯了？或是這些天勞累過度出現了幻視？”
我看她不信就賭咒發誓道：“絕對不會，今晚月光明亮這麼近的距離我怎麼會看錯，正經八百的人頭蛇身的蛇妖。”黃珍慧看我信誓旦旦不像作偽，皺起了眉頭態度變得半信半疑，我見她還不肯接受這個世界存在美女蛇的事實，就對她講起了小時候親身經歷過的一件事。
那是在我十歲時發生的軼事，離我們青竹寨四十多里山路的地方有個白龍潭，潭水幽深清冽從不幹涸，即使天再旱也沒見水位有過絲毫下降。當地百姓都說白龍潭中有條白龍，保佑一方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潭邊還特意建有一座供養白龍的龍王廟，規模有三進大小頗為可觀，平日香火鼎盛信男信女燒香祈願數百年從未中斷。
每年二月初二龍抬頭是白龍潭廟會的盛大節日，方圓幾十里的老百姓都會前來趕廟會，燒高香拜龍王祈福還願，期間賣各種小吃特產的，雜耍唱大戲的，熱鬧非凡。
那年我隨家人也來趕廟會，死皮賴臉給我爹討了五分錢就拉着皮猴在廟會上亂逛起來，反正就是哪裏熱鬧往哪裏扎，二人正逛的眼花繚亂就見龍王廟旁邊的空地圍着許多人，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大蓬黃布圍成的大帳篷，旁邊有塊招牌寫着美女蛇展覽，帳篷上還有關於美女蛇詳細來歷的解說詞。
大致意思是說十多年前在我們雲南某地有個少女，一天去大山裡遊玩，剛好趕上天降暴雨，少女就鑽進一處山洞避雨，誰知山洞裏盤踞着一條大蛇，大蛇上前緊緊纏住了少女，女孩吃不住驚嚇當場昏迷了過去，待到醒來發現大蛇已經不見了蹤影，下身卻傳來陣陣異痛，嚇得她趕忙跑回了家裏。
此後少女肚子竟一天天大了起來，十個月後竟產下一個人頭蛇身的小怪物。家裏人說這是蛇妖，要把小怪物扔掉，少女不舍的拋棄親生骨肉，就忍痛把小怪物送到了當地林業局，林業局又把這小怪物送到了福利院撫養，一晃十八年過去，當年的小怪物竟出落成了人見人愛的美女蛇，除了人頭蛇身，其餘的也同正常少女一樣，會說話唱歌正常飲食，誰想進去看美女蛇就需要交五分錢的門票。
當時我跟皮猴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覺得既興奮又好奇，帳篷外的圍觀者更是水泄不通，有的山民說世上哪有這種怪物，肯定是騙人的，但花錢進去參觀的人出來卻都說確實看到了人頭蛇身的美女蛇，大千世界無所不有，沒見過不代表就沒有，這回算是開了眼界了。
我和皮猴聽參觀過的人這麼一說，更耐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忍痛交了本來打算買糖吃的五分錢門票就進去看美女蛇到底長什麼樣了。
帳篷里本來空間就不大，參觀美女蛇的觀眾更是擠的滿滿當當，最後邊擺着一張八仙桌子，桌前一米處還拉着警戒線，只見桌子上有個年輕女孩的頭顱，面容清秀姣好，說話輕聲細語，正回答着圍觀群眾提出的各種問題，頭顱下方卻垂着一米多長的大蛇身子尾巴，偶爾還在觀眾嘖嘖稱奇中扭動着蛇身擺動着尾巴，有人拿餌餅去喂她，那蛇女就張開嘴巴咬下一小塊咀嚼幾下就吃了下去，圍觀的眾人無不心服口服，再也沒人敢說是江湖騙術矇騙百姓錢財了，甚至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紛紛跪拜美女蛇，都說這是蛇神娘娘轉世，求蛇神娘娘保佑等等。
這件事在當地轟動一時，甚至不少外省的獵奇者都特意坐火車來白龍潭觀看蛇神娘娘真身，直到廟會結束此事才告一段落。這件事是我和皮猴親眼所見，見過美女蛇的觀眾不下萬人，當時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很大的衝擊，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也由不得人不信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在我老丈人的縣派出所參觀了一次破除迷信講科學的科普展覽，見到了這種人頭蛇身的騙術揭秘，才知道當年看到的只不過是騙子們的戲法把戲，是一個年輕女子和道具蛇身，利用了兩面鏡子和光的折射來騙取人民錢財的拙劣手段，與之類似的還有花瓶姑娘等等，都是利用同樣原理愚弄百姓的一丘之貉。
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美女蛇的奧秘，加上剛才親眼見到人頭蛇身的怪物差點把我拖下水，這才深信不疑的對黃珍慧講出了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