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剁骨碎肉
“哪裏來的合格者，還站着不走了？照我說，不如乾脆拉近來‘切了’？”，一名熬湯的水手說。
“看那樣是被嚇傻了吧，不過……提醒一下老大不？或許‘正好’呢？”，剔骨的水手回應。
“用不着去叫老大，我一個就行。”
門口切肉的水手悶着聲，磨光了刀，提起準備出去，抬眼去看——門外卻已經沒了人。
“算了，算他跑得快，今天屍體也有多，訂單跟不上……”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否認道：
“怎麼能算了，沒有訂單，老大也會喜歡！老大最喜歡品嘗新鮮的了，快快，快去找老大……嘿！你們都不動，我去！”
嬉笑嘲弄間，剔骨的水手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骷髏架子，從後門出了去。
但他卻沒看見，他才剛出門沒多遠，磨光了刀的水手就突然變了臉色。
那水手低頭看向案板上的屍塊，才想起來今天這三具多出來的屍體的來源，心頭突的多了幾分不安……
另一邊
黑格嫌棄水手的技法太粗糙，沒多看。
了解了情況便離去。
他剛剛想到的是：
水手雖然不能施法，卻會聚攏成群且健碩而體能充沛，因而這幾日也殺了不少合格者。
但他們不能使用能化水銀。
因而這些人手上，或許會有沒有使用掉的能化水銀，正是他需要的。
“就是有不知道多少了……”
黑格暗道一聲，準備再探探后再去計劃。
但過上一個轉角，目光隨之轉向……
四目相對。
一個眼神微愣，似乎有些意外。
一個眼白充血，細密血管虯結扭曲，異藍色的眸子裏還閃爍着混亂的銀光。
見到黑格，對面之人也是微驚，但轉而就笑了起來。
黑格錯過了對方直視而來的目光，微微低頭去看，只見一名合格者匍匐在了這人腳下。
他來得或許正是時候。
正見到一把巨大的剁骨刀劈砍而下，砍在那匍匐之人胳膊上——咔啦！
“啊——”，登時一陣慘叫，海鷗驚飛！
血液、肉塊、骨頭……
黑格沒見到熟悉的“宰割室”幾個字，但光是眼前這幅血淋淋的畫面，他也猜得出個大概：
眼前這位拿着剁骨刀的人，應該和宰割室頗有聯繫，或是廚師長，至少也是頭目、頭子一流。
黑格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轉身想走。
廚師長卻已經反應了過來。
他怪笑着，喊了起來：“桀桀，見到了我宰割的本領還想走？留下點東西吧！”
廚師長滿臉橫肉，卻未自己動手。
他衝著自己腳下“玩物”努了努嘴，抬手指向黑格，戲謔道：“喏，小畜生，看清楚他了吧？”
“殺了他，你就能活下！”
——“噔叨”一聲，剔肉小刀落在了俘虜跟前。
“這是你的刀，去吧。”
廚師長抬起了那隻踩在合格者胸口上的腳：
“去殺了他，你就能活。”
肥胖的廚師長顫着臉上肥肉，眼中銀光亂閃，看着掙扎着站起的俘虜，與佇立原地沒跑的黑格，臉上露出一抹可怕的獰笑。
黑格聽見對方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瞥了一眼掙扎着站起的合格者。
那手臂上的傷口不斷向下淌着污血，每動一下都是一陣疼痛。
合格者也只是個少年，
和黑格身體年齡一般大。
強烈的求生欲使他站起，卻不可避免地被疼痛折磨得滿臉煞白，更是一步一個踉蹌。
少年大概是明白自己活不久了，努力地裝出可怕的模樣似乎想要嚇唬黑格快離開，卻沒注意到自己多麼的滑稽可笑。
黑格沒笑，心中卻也泛起了漣漪。
宰割室里的場面，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廢物利用罷了。
但眼前畫面卻是純粹對弱者的虐玩。
性質與宰割室眾人截然不同。
黑格眸光微冷。
再抬眼向廚師長看去。
肥膩廚師長看着他的眼神更是令他作嘔。
黑格目光更冷了，卻勾起了一抹微笑。
很好。
他本來是不想徒生是非的。
他今天的目標只是探查船隻、掌握環境。
謀而後動，才是他的計劃。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昨夜殺死的三人，已經造成了一定的威懾。
但還不夠。
早會雖是慣例，但並非巫師定下。
因而不是所有人都會參與。
即便參與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曾直觀的見到他拖拽屍體的畫面，震懾效果自然就會大打折扣。
更不用說，還有不少人懷疑他能殺人只是“偶然”，並非他真正實力的體現。
所以……
昨夜的事情，黑格不介意再來一次！
與此同時，廚師長也正死盯着他。
還發出粗重而顯得格外興奮的怪叫。
但見到黑格這樣的微笑與格外森冷的目光，心頭卻是不由得一顫！
緊接着，他勃然大怒。
怒火瞬間將這一點莫名產生的情緒焚燒殆盡！
他本能地想要衝過去，將那令他厭惡的眼神得稀碎，但沉重的斬骨刀卻令他清醒了幾分。
廚師長冷靜了些許，怒火變成了臉上的冷笑。
“我討厭這小畜生的眼睛，待會一定要剜下來喂狗，沒有人能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接着，廚師長看向了那少年。
見他“聽話”地向黑格踉蹌走去，才恢復了幾分情緒，滿意地點了點頭。
廚師長看着那少年到了黑格面前，顫顫巍巍地高舉起了小刀，彷彿下一刻就能見到鮮血四濺！
這一刻，他期待極了——
不論是少年還是那討厭者，只要鮮血噴濺就好！
但下一刻！
廚師長几乎要爆發出來的喝彩，卻被堵在了嗓子眼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黑格動了。
他身形靈巧，-連殺人都不在話下，又更何況是眼下虛弱至極，甚至連殺意都沒有的少年？
一個翻掌，就奪走了其人手中的剔肉小刀。
但他沒有將這把鋒利帶血的刀，捅到少年的心窩裏去，反而是隨意地丟棄在了腳下。
在廚師長眼中，
黑格目光淡漠，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條可憐的狗。
夾雜着看垃圾般的厭惡。
那扔出來的小刀，也像是賞賜給他的骨頭。
是人吃剩下，所不屑一顧的骨頭。
黑格所有的舉動，都恰好踩在了廚師長的雷區，一瞬間就引爆了廚師長的理智！
“該死的小畜生，你憑什麼這麼看我！”
“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呼哧呼哧，他大口地喘起氣。
廚師長渾身青筋暴起，滿臉通紅，胸膛里像是燃着一團火，令他渾身炙熱無比。
這一刻，他彷彿擁有了無窮的力量，名為“憤怒”。
但這是無知的。
黑格將少年推到了一邊。
少年一個恍惚便已經跌坐到了護牆夾角之中，背靠護牆，使得他即便虛弱至極也依舊能將接下來的畫面收入眼底。
黑格定然站立，淡淡地看向對面之人。
目光所在，肥胖的施暴者提起大刀。
他滿臉猙獰，猶如獲得了神靈賜下的偉力！
但……
“哪怕是邪神的力量，都不會如此廉價！”
“……如果真有邪神的話。”
黑格嗤笑了一聲，後半句聲音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