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變態
從破敗的教堂回去之後,白銘忍不住思索了一番艾莎說的那些話,但仍舊覺得狗屁不通。
好像除了影響自己的心情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作用,乾脆不再多想。
過了幾天,他買了些甜點和花朵,帶着小啞去了白房子,探望小幽。
正值中午,小幽本應在準備午飯,但是煙囪里卻沒有升起炊煙。
白銘拉着小啞的手猛地收緊,急忙上前想去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着的。
白銘心中一沉,拉着小啞快速進入房子。
一向乾乾淨淨的客廳此時變了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亂與狼藉……
花瓶摔碎在地上,椅子倒在一邊,桌子上有幾條血跡,就好像是誰用翻蓋的指甲生生摳出來。
“小幽……”
白銘快速搜索了所有房間,都沒有找到小幽的身影。
而當他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小啞正拿着門口一封拆開的信,折來折去地玩着。
信?
這裏不是鳥籠,小幽怎麼會在這裏收到信?
白銘皺着眉頭,快速搶過信件,拆開閱讀。
信件的上字不少,除了一些肉麻的寒暄,還有很多諸如“躲起來是沒用的,我已經知道你在哪”這樣令人背脊發涼的話……
落款的地方,清楚寫着——
《愛你的謝爾曼》
白銘攥着信紙,幾乎將“謝爾曼”三個字捏碎。
他怎麼敢!
白銘難以遏制心中的憤怒,他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到城主府中去。
但此時小啞卻抱住了他的腿。
正如曾經在孤兒院門前那樣,她能感覺到,白銘似乎要去做一件很蠢的事情。
白銘感受到了腿上的拉扯,他回過頭,雖然知道愚蠢,卻怎麼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氣!
那可是小幽啊,是他僅剩的家人。
腦書上的字緩緩浮現,快速翻頁,吸引了白銘的注意。
謝爾曼的府邸中,小幽被關在一間巨大的房間裏,那是一間卧室,裝潢精美,看起來很有格調。
小幽的周圍一片狼藉,她在屋子裏砸了很多東西,但卻沒有大喊大叫,就只是砸東西,彷彿是有什麼目的。
果然,在屋裏實在沒什麼東西可砸后,那扇緊鎖的大門開了。
兩個僕從走了進來,低頭收拾着被打破的東西。
“呵,你們這樣來來回回的換累不累?”
“我說了……只要你們把我送回白房子,有什麼事在那裏去辦也是一樣的!”
小幽此時情緒激昂,說話很大聲。
但這些僕從就和啞巴一樣,一聲也不吭,甚至不去看小幽一眼。
但小幽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畢竟這些僕從是她唯一能見到的活人。
眼看這些人快收拾完了,小幽似是沒有別的辦法。
她冷笑了一聲,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說話是吧,那你們不妨去問問謝爾曼,喜歡活的還是死的!”
小幽只是想嚇嚇這些僕人,並沒有打算真的動手,但這些人卻嚇得面色蒼白。
“玲瓏姑娘,我們只是幹活的...請您不要難為我們……”
“是啊,後天是就驚蟄,城主會設宴,到時候還要請您出席,您要是在這之前出事了,我們都沒法交代……”
這些啞巴僕人總算是說話了,可小幽還沒問什麼,門外便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
少頃,帶着眼罩的謝爾曼便出現在了小幽的面前。
他擺了擺手,讓周圍的僕從退下。
小幽警惕地看着謝爾曼,捏緊了手中的玻璃。
“你看看你,怎麼又生氣了。”
謝爾曼一反嚴肅的態度,樣子十分和善地湊近小幽。
小幽後退了幾步,臉上掛着不屑的笑容。
“城主大人,我一個妓女,還配讓你金屋藏嬌嗎?”
但謝爾曼卻露出了一抹十分詭異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變態的情緒。
“玲瓏,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別!你根本不知道!”
“像你一樣……這個年紀的少女,不屈服我,不怕我,反而敢於把冷眼甩到我的面前,甚至很討厭我...你簡直就是我最理想的女兒。”
小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胃裏泛起了一陣噁心……
謝爾曼帶着病態猥瑣的笑容,趴在了地上,如同一隻狗一般爬到小幽的身邊。
“主人...把你手裏那毫無美感的東西放下吧~”
“您的手……應該用來握緊皮鞭,給我戴上枷鎖~”
“玲瓏……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說什麼我都會聽,你就是我的女兒,我的主人。”
小幽眼神驚恐地後退着,他搞不懂為什麼這群有錢有權的人都這麼噁心。
她被爬在地上的謝爾曼逼得一步步後退,只能靠到牆邊,用一臉厭惡的表情大聲說了一句。
“滾出去!死變態!”
謝爾曼聞言,哈着舌頭,口水都滴到了地上。
“好……好,我立刻就滾!”
他彷彿得到了獎賞,心滿意足地起身,帶着一張無比興奮的臉離開了這個屋子。
【...帶着一張無比興奮的臉離開了這個屋子。】
“……”
白銘本已經衝出了白房子,然而當他看清腦書上的字時……
卻又停了下來,雖然打心底覺得噁心,但不得不說,謝爾曼的某種特性還是給了他從長計議的機會。
起碼小幽暫時不會有危險,因為謝爾曼看上去...並不想成為施暴者。
白銘看了看城主府的方向,厭惡地皺了皺眉,轉頭朝着高秋的府邸走去。
他來不及將小啞送回去,只能帶在身邊,兩人一同來到了高秋的府上。
高秋見到白銘如此平淡的模樣,似乎是有些驚訝……
“你剛剛去了白房子嗎?”
高秋試探性地問着,他以為白銘還不知道小幽被擄走的事情,本來正愁怎麼解釋呢。
而白銘卻點了點頭。
“嗯,屋裏一團亂,小幽被謝爾曼擄走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後天……就是驚蟄。”
高秋有些詫異地看着白銘,最終輕笑了一聲。
“我是不是應該誇一下你的進步……我以為以你的性子,現在已經衝到城主府的門口了。”
白銘撓了撓頭,沒有說話。
高秋拍了拍白銘的肩膀,拉着他坐到了沙發上,將一盞茶推了過去。
“你雖然沒有立刻衝過去,心裏肯定也憋着呢,喝口茶靜靜心吧,小幽在那邊一定很危險,我會派人立刻去救她。”
而白銘一反常態地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解釋腦書的事情,只能硬着頭皮開口。
“高叔,暫時不用輕舉妄動,我知道小幽現在沒有危險,宴會開始之前,我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
高秋盯着白銘看了良久,雖不知白銘的依據從何而來,但他清楚白銘不會拿小幽的命開玩笑,於是答應了下來。
“那好,小幽是你的家人,我相信你這麼說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們來說一下宴會那天的事……”
高秋將手杖放到自己的身邊,端起了茶杯,看着其中旋轉的茶葉,緩緩地開口。
“驚蟄那天地宴會,你有一個關鍵性地任務……”
“我到時候會給你兩包毒藥,你負責把葯下到他們的食物或是酒里。”
“宴會上也會有我的人,但你是唯一一個擁有艾莎信任的人,也只有你有機會完成這個任務。”
高秋喝了一口茶,又將茶盞放到一邊。
“這個任務將決定我們能控制多少到場的城主勢力,直接關係到整個反抗軍的成敗……”
“我也考慮了很久,該不該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拒絕,我不會說什麼。”
高秋眼神嚴肅,白銘卻是聳了聳肩。
“高叔,放心交給我吧,我一直受您照顧,不需要說這種話。”
白銘大口將茶喝完了,卻燙得拍了一下大腿。
他剛才看着高秋喝下去的,沒想到這茶這麼燙……
高秋笑着拍了拍白銘的背,神色中戴着幾分欣慰。
“好,那你好好準備,我晚點還要開會,動員這次參與任務的革命軍。”
“嗯,對了高叔,小啞……我應該沒時間送回去了,可以讓她先住在你的府上嗎?”
高秋看向小啞,本想伸手摸一下小姑娘的頭,卻在看到她露出牙齒的時候,打消了這個念頭。
“嗯,小傢伙可以一直住在這,你放心去忙吧。”
轉眼到了第二天,白銘也在為宴會做準備。
畢竟要涉險闖入城主府,僅僅是費豺那裏就有一位神恩者坐鎮,城主府不知道又有怎樣的危險,他需要更多保障才行。
白銘在嘗試開發自己這副詭異的身體,曾經面對巴爾頓時,他發現自己的血可以硬化成甲殼保護身體,若是還能開發出其他潛力,自己的安全將更有保障。
白銘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在哪,但他想試一試。
他緊閉雙眼,盤坐在地上,感受自己身上的血肉和骨骼。
上次在費豺的莊園中戰鬥時,自己受了重傷,身體碎了不少塊。
那時他彷彿可以感知到那些被撕扯下的血肉。
那感覺就像是……動物可以追蹤自身的氣味一樣。
白銘猛然睜開眼,他突發奇想,毫不猶豫地從手上削下一塊皮膚,留在原地,自己則慢慢地遠離……
那血淋淋的肉片彷彿是活的,還在不停跳動着。
三十米……四十米,距離已經很遠了,卻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他甚至還可以控制那片肉凝血硬化,變成硬度不低的肉刀。
白銘露出了一抹笑容,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這能力有什麼用,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很便捷的。
驚蟄那天,雖然是以艾莎的生日為由開的宴會,但城主似乎更傾向於利用這個機會拉攏人心,幾乎邀請了所有的親信。
艾莎也盛裝打扮了一番,收了不少禮品,但儘管如此,幾乎沒什麼人是真的來祝福她,都是想藉此和謝爾曼拉近關係。
艾莎也懶得計較,她早早地站在了莊園門口,等得十分焦急。
直到白銘出現,她才猛然撲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我真傻。”
艾莎興奮地笑着,手臂環上白銘的脖頸,白銘則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半晌,白銘也只是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我來了,生日快樂。”
是啊,今天是艾莎的生日,白銘雖然厭惡這個人,但也沒有覺得她罪大惡極,她只是壞....
由諸多原因構成的,單純的壞。
二人相伴進入了宴會廳,謝爾曼也站在大廳里,眾人都圍着他,很少有人注意到艾莎。
白銘沒有看到小幽的影子,心裏一沉。
他扭頭看了眼一旁空蕩蕩的香檳塔,隨後面對艾莎微笑着開口。
“我聽說……今天您父親要開一瓶香檳。”
“據說是整個青城絕無僅有的珍品,咱很喜歡酒,可以去看看嗎?”
艾莎衝著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玩味地笑了,捏了一下白銘的鼻子。
“道林先生,你怎麼回事啊,我好像聽見……你口誤了?”
“咳!咳....最近有點感冒。”
白銘多說了兩句,差點把自己的鄉下口音暴露出來。
“笨蛋,現在換季,要注意保暖,要是不嫌棄,等宴會結束,你來我的房間,看上什麼了儘管拿去,無論是衣服...”
“還是我。”
艾莎雖然在笑,眼神卻很認真,她拉着白銘的胳膊,來到了宴會廳角落的小門。
“我說過……我會答應你所有的請求,更何況只是去看看一瓶酒,跟我來吧。”
艾莎打開了小門,走了進去,白銘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手中則是捏住了早已準備好的藥粉。
看着艾莎毫無防備的背影,白銘突然覺得對方或許真的對自己頗有好感。
他深深嘆了口氣,對於這樣奇怪的女人,扭曲的家庭和信仰...
儘管自己也是徹頭徹尾的怪物,好不到哪裏去。
但他真的是打心底無法接受,他們不是一路上。
“不用想太多...今天之後,她就會恨我入骨了。”
帶着些許歉意,白銘深吸了一口氣,反手主動挽住了艾莎的胳膊。
朝着酒窖走去。
【倒計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