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霜降
林國北境,邊塞。
將軍雄言站在城牆上,城外是黑壓壓的大軍。
條頓的騎兵連年對林國的邊境進行騷擾,沿途大肆掠奪,對此,兵部一直施行閉門防禦的策略,從不主動出擊。條頓對林國近百年來的侵襲讓林國喪失了大量地廣人稀的土地。
青陽城坐落在北境邊塞,有數萬戶人家生活在這裏。現如今,北境條頓的士兵已將青陽這座邊塞小城團團包圍了起來。
京城,兵部。
“武大人,現青陽城已被圍困七日有餘,城中餘糧已不足一日,還望大人早日定奪是否派遣援軍前去解圍。”一名武將說到。
主管兵部的統領武安坐在大椅上,專心地用毛筆在宣紙上書寫着對皇帝生辰的賀詞。
武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說道:“林國士兵驍勇善戰,我相信雄言能夠戰勝敵軍。”說罷,武安拿出一張紙,提筆寫道:“雄言兄,汝乃林國之良將,所率部隊皆精銳,望兄能早日克敵,班師回朝,贏得生前身後名。”
“去把這封信加急寄給雄言,哦對了,再帶一箱銀兩獎勵他。”武安說罷便低着頭繼續寫着華麗的賀詞。
雄言心中知道,援兵是不會趕到了。兵部已然放棄防守這座對他們而言微不足道的城池。選擇退守後方。
城內的餘糧已不足一天,再拖下去無疑會因缺糧而敗。現如今等待着因缺糧而城破是死,率守軍突圍也是死,不如為了國家大事而死!
雄言回到軍營,召集了城內的守軍。站在他們面前說道:“城內的糧食已經耗盡,諸位將士,你們有誰想活命的,可以出城投降敵軍。”
台下鴉雀無聲,雄言直挺挺地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將士。
半個時辰過去了,無人回答雄言的話,台下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聽的清清楚楚。士兵們意志堅定,怒髮衝冠,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
雄言大聲開口道:“雄某心裏清楚,諸位已是做好了必死的覺悟和準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隨我出城突圍殺敵,今日我等皆用這一腔熱血報效祖國!”
家,坐落山水之間,引得清風相伴似流連,從小,雄言生活在北境的一個小城鎮裏,這裏的生活是多麼美好,直到有一天,忽聞戰鼓聲連天,亂世殺伐性命將故事改寫。獨護他逃出生天,誓將此生寄付家國浩遠。
如今敵寇不絕來犯,與子同袍仗劍相伴,今我等一併作戰誓死捍得家國皆安!
城門緩緩打開,雄言帶領將士們走出城外。
城外,是黑壓壓的敵軍,他們看見雄言帶領部隊出來,很快便將他們團團圍住。
只見敵軍陣中漸漸分開出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一鬍子拉碴的男子騎着馬緩緩走來。雖然臉上帶笑,卻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點笑意,反而是帶着逼人的凜冽銳氣,直直的望了過來。
“我知道你們已經沒有糧食吃了,現在出來是向我軍投降的嗎?”這名男子譏笑到。
雄言不語,從腰間抽出佩刀,與將士們沖向前去。
“騎兵,上。”男子揮了揮手。
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舉目望去,黑壓壓的騎兵向雄言踏來,雄言一手高舉着戰旗,鮮艷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明亮的鎧甲閃爍着奪目的光澤,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遠處的馬蹄發出沉重的隆隆巨響,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涌而來,揚起的塵土滾滾涌動,
猶如海潮般襲來,掀起一陣煙塵,忽聽喊殺聲四起,整個曠野間充滿了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震天的聲浪里夾雜着哭喊慘嚎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四野肅殺,血染大地。
戰士們一個個衝上去,揮舞着大刀浴血奮戰,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一個戰士渾身劃得稀爛,在倒下去的一刻,還高喊口號,悲壯極了!
雉堞上,是無數袍澤的血,馬面之下,是數百敵人的寒屍。這些,是每一個守衛青陽士兵的榮耀,是大林將士們英勇作戰的證明!歷史彷彿要在這已然悲難一刻停止,誰都沒有動。蕭皇聲響,朔風鏗鏘,哀鴻凄厲。喚醒了整片蒼茫大地。
林國士兵擊退了條頓的第一波騎兵,丟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蹌蹌地逃來,一個個滿身血污,污漬斑駁的面孔上透着掩飾不住的慌張神色,血紅的眼睛裏滿是失敗后的恐懼,還有一抹對未來的絕望之色。
他們的頭髮散落,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地作痛,喉嚨里難以遏制地發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鮮血的戰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在身後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跡。
“吹戰號,給本將軍繼續進攻!殺了他!”在地方陣前的那名男子怒吼到。
第二波條頓騎兵向雄言和他的將士們衝來,雄言在最前方揮舞着刀,彷彿在用鮮血畫畫一般,盔甲下面的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是希望,好像旗幟。
“爸爸媽媽,這一路走來,我太累了,現在終於可以回家了。靈兒,你現在過得怎麼樣,應該生活很幸福吧,只是我看不到了。好想回到小時候和你們一起嬉笑打鬧,那個時候多快樂呀,好想一直這樣無憂無慮下去,想再聽隔壁的說書先生講述他行走江湖時的傳奇故事,想再吃上小吃街的糖葫蘆。好想,好想。”
故事已經結束。暮?中,條頓的騎兵已經進入了青陽城內,城樓旗上的“林”字尚依稀可見。
數年後,有詩曰:
千載光陰忽成往,夜未央,淚斷腸。
故往歷歷轉為蒼,寂寞魂,生哀涼。
槍劍互撞殘陽血,誰執念,誰應劫。
驚起空夢終流光,懷寂夜,清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