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約戰(上)
匆匆用過午飯後,韓行健也不待休息,便趕往釋道堂準備下午的課。此時,有些道士尚在午休,還未趕到。韓行健百無聊賴之際,盤膝而坐,調動內息,開始嘗試將剛剛領悟不久、被自己定名為“問鼎”的內功。說是內功,但是韓行健尚不能做到煉精化氣,只能嘗試調動外界氣息進入體內。這也正是煉體階段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引氣入體”。
然而,未過多久,韓行健便聽到耳邊有竊竊私語之聲,好在此時他還沒有處於修鍊內功的關鍵時刻,不用擔心外界干擾造成走火入魔,只消停止引氣入體便可。等他睜開眼睛,卻見前天剛被他教訓過的智勇正在跟一個較為年長的道士說著什麼,還伸手指着自己。
見韓行健醒來,智勇立刻帶着一副略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韓行健,你可真行啊。道長要昨日我們休息一日,你居然額外還翹了今天上午半天的課。怎麼?下午提前來,怕挨罵吧?放心好了,就算你想要補救,挨頓罵也是免不了的。”
韓行健卻是答非所問道:“你小學沒畢業嗎?”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智勇沒想到韓行健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他反而有些懵了。事實上,智勇在山下確實沒有正兒八經上過什麼學,畢竟他父親是從小就讓他以修道為主要目的的,所以他的父親也僅僅讀了幾年小學,讓他有了一定識文斷字的能力后便安排他退了學。但是,作為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智勇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凡間的人們讀書,要分小學、中學、大學。但是韓行健此時此刻冒出這麼一句來,着實令他大惑不解。
“沒什麼。”韓行健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大概只有沒見過世面的小學生,才會把長輩的訓罵看得比天還大。”
“原來是這樣。”智勇有些懵懵懂懂地點點頭。但是他身邊那個年長的道士卻黑着臉,伸出手指照着智勇的頭猛地一戳,說道:“你這笨蛋,人家罵你沒見過世面,你還聽不出來。難怪被人打了只能找別人替你出頭!”
“啊?”智勇經人一說才反應過來,看向韓行健,怒斥道:“你嘲笑我?”
韓行健卻是以手扶額道:“其實當個什麼也不懂的人挺好的,聽不出別人罵你,也就不會生氣了。”
“你!”智勇氣得伸手指着韓行健,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那年長道士拉開。那年長道士向智勇斥道:“一邊待着去!還嫌不夠丟人嗎?”
說完,年長道士看向韓行健,冷笑一聲道:“韓行健,你別以為自己年齡大些、學拳法快些,就可以欺負人。這孩子(他一邊說著一邊指着智勇)雖說不讓人省心,可也是我們智家的人。你欺負了我們智家的人,我智慚也不能坐視不管。畢竟,我也是目前龍虎山上智家出來的道士中修為最高的一位了。”
“哦?是嗎?敢問道長道號?”韓行健笑着問道。
“這……我……”那自稱叫做智慚道士一時語塞,乾咳了兩聲后,道:“我……我還沒正式拜師,也沒有道號。”
“是嗎?”韓行健故作驚訝道,“我前日還聽說智家有位自冉前輩已至鍊氣化神之境,如果閣下是目前龍虎山上修為最高的智家人,那麼豈不是除了自冉前輩外,智家還沒出現第二個正式拜師的道士了?”
“不……當然不是!”智慚一時漲紅了臉,忙不迭地說:“我更正一下,我是智家出來的尚未拜師的道士中最年長的,也是智家尚未拜師的道士中在這龍虎山上修為最高的。
”
“我就說嘛……”韓行健帶着調笑的語氣說道,“想來自冉前輩之後,智家應該不至於人才凋零至此。”
“你……”智慚顯然也被韓行健噎得說不出話,對於韓行健這話,他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平心而論,智家在自冉之後,當然也有正式拜師的道士,但是卻沒有人能夠跨入鍊氣化神境界。至於他自己,進入龍虎山時的年齡就比智勇現在還大幾歲,而且他在龍虎山待了也有數年了。如果說智慚現在的年齡,跟韓行健也差不多,都是二十多歲;論修為,卻還停留在築基煉己階段。不過智慚自信自己肯定比韓行健要強,所以在聽到智勇說有人欺負自己之後,他自然也要替智勇出頭。
雖然智慚想要替智勇出頭,但他也知道,私鬥是不被允許的。前天,當智勇哭哭啼啼來找他的時候,開始只是說被韓行健打了。當他告訴智勇可以請掌門主持公道時,智勇卻支支吾吾起來。智慚到底是在龍虎山上待了好些年的人,看智勇這樣子也意識到,八成是智勇先找茬的。在智慚的追問之下,智勇結結巴巴說出了是自己先找茬的事實,這可令智慚有些無語。說真的,他雖然有心替智勇出頭,可也不敢在掌門面前說謊。不然,那位以鐵面無私著稱的掌門的拳頭他可是不敢吃的。
不過,智慚來找韓行健,也不是毫無準備就來的。他冷笑一聲,對韓行健道:“小子,你也不要得意。有種的,叩問台上可別慫。”
叩問台?韓行健對此倒也聽說過。叩問台取自執經叩問之意,想來這也是龍虎山的前輩先人們的一番心意,說是比試,其實也是相互問道,互相砥礪境界,不做生死相搏,這也是龍虎山上的規矩之一,每三個月,龍虎山上的道士們可以在叩問台上互相切磋。當然,龍虎山上不止一個叩問台,有些叩問台是對處於煉體階段的道士們進行訓練的,有些叩問台則是用於道士們之間互相切磋的(所以這類叩問台也稱比斗場)。雖說這叩問台誰都可以上,但是除了特殊情況外,是不允許跨越一整個大境界之間的道士互相比試的,以免產生誤傷。而且,一般來說,除了個把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年輕道士敢於嘗試向境界比自己高的道士挑戰之外,大部分嚴謹自守的道士們也不會刻意去為難一個境界比自己低許多的道士。所以,大部分參與“叩問”的,往往是還沒正式拜師的道士——也就是那些尚未達到煉精化氣階段的道士。至於這些叩問台,據說,除了一個面積龐大的叩問台常年不開放之外,其他的叩問台都是定期或者不定期開放的。聽這智慚的意思,自然是想跟自己比斗一番了。
略微一想,韓行健也明白了智慚的用心。他也知道,私鬥固然不允許,但是叩問台上的切磋卻是被允許的。這智慚自然是不敢違反龍虎山的規矩,所以才提出去比斗場上的。
既然這個智慚自稱自己是智家未拜師的道士中修為最高的,估計實力也不會差。不過,韓行健也不可能就這麼認慫。他在上山之前可是好幾次在生死邊緣經過,比這智慚更厲害的惡鬼,甚至比張起塵、沐陽更厲害的邪派人物他都見識過了。如果現在就被智慚嚇到,他也用不着在這龍虎山上待着了。
想到這裏,韓行健對智慚說道:“可以,什麼時候進行叩問?”
智慚倒是沒想到韓行健這麼乾脆就答應下來,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再有兩個月零五天,就到了叩問的時間。如果你有膽子參與叩問,必須在叩問前一個月你就得向指導你訓練的道長報名。”
“用不着那麼久。”韓行健從蒲團上坐起,抬步向剛剛進入釋道堂的法真走去,說道:“道長,我想報名參加兩個多月後的叩問,不知道可以嗎?”
這話不僅讓智慚一愣,也讓法真一愣。法真看了看韓行健,又看了看韓行健身後一臉尷尬的智慚和智勇,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幾個,是不是鬧什麼矛盾了?”
智慚連忙擺手道:“沒有,絕對沒有。”雖然他並不是跟隨法真進行修行的,卻也不敢得罪一個法字輩的前輩。而智勇更是慌不擇言道:“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跑去韓行健那裏找茬。”隨後智勇感到自己旁邊一道熾熱的似乎快把自己烤化的眼光看向自己,卻見智慚一臉惱火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