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英雄夢想

漆黑的夜幕、璀璨的星空，與下方廣闊的原野遙相呼應。時不時劃過的流星拖着彗尾，勾勒出美麗的弧度。

身材魁梧健壯的男人坐在原野上仰望星空，彷彿要看透這無限星空中的奧秘，而他的身旁，靠着一個年幼的黑髮小男孩。

“爸爸，你在看什麼呀？”小男孩的聲音充滿了童真，使聽者心生愛憐之意。

男人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爸爸在看自由。”男人慈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髮。

“自由？”小男孩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疑惑。

“現在你可能不會懂，不過以後會的。爸爸馬上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很長時間都和你見不了面，你要乖乖聽你老師的話，不許胡鬧任性，知道嗎？”男人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分不舍，言語也如臨終之人的叮囑。

“爸爸，怎麼了？為什麼啊？你要離開我嗎？你不要我了嗎？”理解將要發生什麼的小男孩變得慌亂起來，淚水充斥着眼眶，隨時都有可能決堤而出。

“傻孩子，爸爸才不會要你呢，只不過是暫時分別而已，以後還會見面的。”男人回以笑容安慰。

“那什麼時候呢？”小男孩好看的雙眼依舊眼淚汪汪。

“等你……成為了英雄之後吧。”

“嗯，那我一定會早日成為英雄，和爸爸相見的！”小男孩的哭腔並未消失，但語氣中的堅定任誰都能聽的出來無法動搖。

“嗯，天浩，我相信，有朝一日你會成為英雄，到時候，我們父子兩就可以再相見了。”男人充滿信任的話語徘徊在這夜空，久久不肯散去。

而語氣中的一絲迷茫卻未被任何人察覺。

伽爾特，吉爾斯特鎮。

克依娜三人以及以巴洛克為首的所有死水幫的成員如今仍然陷入天浩帶給他們的震撼中無法自拔，而始作俑者仍然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面對着他們。

“剛……剛才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麼多道光束瞬間就沒了？!還有那黑色的火焰又是什麼鬼啊？！”賽妮用驚訝到已經結巴的語氣發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可是在她身旁的克依娜比她還要驚訝，顯然無法回答她。

這時，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布洛塔開口道：

“這恐怕，是戰技的力量。”

“我去，布洛塔大叔，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以為都沒有你這個人了呢！”賽妮習慣性的挖苦道。

“賽妮姐，別打岔。父親，你接著說，戰技是什麼？”克依娜阻止了賽妮，對布洛塔口中的戰技起了濃厚的興趣。

“戰技，說簡單點，就是提升自我力量的手段，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人平時鍛煉、跑步什麼的，可以使自己肌肉的力量加強，但也只限於這種程度。然而，戰技也相當於一種鍛煉方式，只不過它會給人帶來的，除了加強自身的力量外，還能獲得額外的力量，比如控制風、控制閃電之類的，都會對自身進行強化。而這種額外的力量，往往比魔法要更加強大，所以有記載的戰技可謂是少之又少，供人參考學習的更是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這名叫天浩的少年能操控黑色的火焰，咱們國家禁止使用魔法，所以只能是戰技了。雖然如此，但所有公諸於世的戰技中，我還沒有見到過哪一個是操控黑色的火焰的，他的來頭恐怕不簡單啊。”

“原來這麼厲害的嗎？”聽了布洛塔說明后的克依娜再次看向天浩的目光中的敬佩之意更盛，

同時，她也不惑的問道：“為什麼我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呢？”

“哎，咱們國家科技發達，戰爭都以科技為主，誰還會在乎這種既稀少鍛煉起來還又費時費力的辦法？與其苦苦鍛煉，不如多造幾發導彈來的實惠。我當時也是聽軍隊裏的長官說的，也並沒有親眼見過。況且，就咱們這偏僻的小鎮子，怎麼指望能知道這些呢？告訴你吧，其實戰技還分為……”本已經沉浸於這種侃侃而談狀態的布洛塔猛然間發現，周圍的人，包括死水幫的成員都在聽他說明，他已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時，瞬間成了受了驚的螞蚱，將自己整個兒縮了回去，再不多說一句話，同時也不忘瞪克依娜一眼。

“戰技嗎，碰到硬點子了啊……”也聽到了布洛塔說明的巴洛克自語道，現在，他已經明白，再想幹什麼已經不現實了，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全身而退了。

但是，天浩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當老大的不帶領手下衝鋒陷陣，只會當縮頭烏龜，而且還讓手下耍陰招，真是夠卑鄙的，一點英雄的氣概都沒有。既然你們狠下心來要殺我，那就不能怪我先動手了！”突然散發出寒意的天浩不等任何人反應，手握劍鞘直接向離他最近的一名死水幫成員的頭顱劈去。

之前所有人都看到過，即使是劍鞘，在天浩的手裏也可以將一把短匕徹底擊碎，更不用說人的頭顱！

深知這一點的這名死水幫成員望着急速而來的劍鞘已經嚇破了膽，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意，死死控制住顫抖的身體，閉上雙眼等待死神的到來。

“等一下！”一道如雷聲般的暴喝令他條件反射似的睜開了雙眼，而奪命的劍鞘也懸在他額前的不遠處沒有砍下來。

“哦，有事嗎？膽小鬼老大。”天浩衝著聲音的來源——也是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唯一反應過來的巴洛克。

“正如你所說，我是他們的老大，無論是他們攻擊你還是殺死你，都是因為我下的命令，所以有什麼沖我來，不要動我的手下，我可以任你處置！”巴洛克鏗鏘有力的話語使天浩有些微微失神，看向巴洛克的目光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老大！”死水幫成員一同出聲。巴洛克果斷的語氣令他們慌了起來，在他們眼裏這無疑於是自殺啊！

“老大！別管我！你們快走！完了給兄弟我報仇！”就在劍鞘下的死水幫成員也急忙大喊道，他絕不能讓老大因為他而死!

“都他媽給我閉嘴！”巴洛克的一聲憤怒的暴喝讓所有想說話的死水幫成員都閉上了嘴，他們都已經清楚，巴洛克下的決心不容更改，這群曾經無法無天的惡徒，此時陷入了名為悲痛的沉默中。

“怎麼樣，放過我的手下吧。”確認沒人再出聲后，巴洛克再次對着天浩說道，語氣平靜，但額上滲出的汗水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周圍的幾名成員暗暗握緊了手中的鐳槍，目光變得兇狠起來，一副準備與天浩搏命的姿態。

但天浩沒有出聲，將手中的劍鞘收回，負於身後。

“謝謝，依照承諾，我可以仍由你處置。”巴洛克如釋重負般說道。

準備和天浩搏命的幾名成員精神高度緊張起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天浩真的想對老大怎麼樣，那死也要讓老大離開！

但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反應都被天浩看在了眼裏。

“雖然你膽子那麼小，但是卻能為自己的手下挺身而出，而你的手下也可以為了你拼上性命，這樣的話，也有了英雄的樣子呢！”天浩笑着道。

這笑容把其他人搞蒙圈了，他究竟要幹什麼啊？

“這位老大，你叫什麼？”

“巴洛克。”巴洛克雖然被問的一臉蒙圈，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了。

“巴洛克啊，行，我記住了。今天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也不會傷害你的手下，只要你現在立馬離開這裏，把你抓的那三個人都放了就好了。”

“就這樣?”巴洛克有些難以置信。

“嗯，就這樣。”天浩的笑容此刻如陽光般溫暖。

雖然不知道這個天浩是不是個傻子才這麼干，但是此時此刻巴洛克確實記住了天浩的名字，還有他所說過的要成為英雄的目標。

不知不覺間，巴洛克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全體撤退。”巴洛克果斷的下令。

更加喜出望外的死水幫眾人迅速執行了命令，不一會兒，連帶着被天浩擊敗的成員一起，都迅速騎上了摩托艇，準備轉身離去。

“哎，請等一下……”突然響起的天浩的聲音夾雜着些許不好意思的語氣，叫住了將要離開的死水幫眾人。

在巴洛克略顯疑惑的目光下，天浩吞吞吐吐的開口，全然沒有剛剛的自信與理直氣壯。

“就是……能不能把你們的武器都留下來啊？”

在巴洛克心中，剛剛對天浩升起的好感瞬間灰飛煙滅！

就這樣，本來還氣勢洶洶來臨的巴洛克所率領的死水幫，在什麼事都沒來得及做，甚至連他們此行的目的都沒有來得及說的情況下，被繳械之後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讓小鎮上的人也很蒙圈，死水幫真的來過了？他們幹了些什麼？怎麼這麼快就離開了？這些問題都在鎮民的心上揮之不去。

直到他們了解到是一名叫天浩的少年一人力戰死水幫，將他們全部擊退後，對這名陌生少年的推崇便達到了極致，雖然他們從緊閉的房門出來時並沒有見到這名少年，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名氣在小鎮居民之間迅速流傳開來。當然，懷疑事情真實性的人也是有的，但人們又怎會不樂意有一個精神上的支柱呢？

吉爾斯特小鎮外，巴洛克一行朝遠離小鎮的方向行進，摩托艇的轟鳴聲一改之前的氣勢洪亮，現在反而感覺有些萎靡。

位於隊伍最前方的巴洛克也是愁眉苦臉，不停嘆氣。

雖說這次全身而退了，不論是和天浩戰鬥的，還是被派去尋找鎮長和警長的，都一個不落的回來了，但說實在的，實在是太憋屈了！說的難聽一點，千里迢迢到人家地盤上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就被趕出來了，反而自己還被搜刮一空！而且一群人打人家一個還被打的屁滾尿流的！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這讓他們以後在幫里怎麼混啊？

巴洛克又嘆了口氣。抱怨歸抱怨，但他也知道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對方可是通曉戰技的人，以他們的水平，能活着回來都不錯了，這也多虧了那個天浩可能是個笨蛋，不然他們今天就全折了。一想到回幫後會受到的嘲諷，還有哈提拉的怒火，巴洛克便一臉犯愁。

不過，當想到這些活蹦亂跳的手下一個都不少時，他覺得這些都是值得的。

好了，從現在開始就好好練習悔悟的表情吧，一會兒要在哈提拉面前裝得像一點才行。

正當巴洛克這樣想時，一隊人馬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看清對方身份的巴洛克面色一黑，表情比天浩讓他們把槍留下時更陰沉。

“呦呦呦，看看這是誰啊，怎麼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啊？”刺耳的譏諷的笑聲響起，一道同樣騎着摩托艇的身影來到了巴洛克的面前。瘦削的臉上滿是嘲諷之色。

“塔提拉斯。”巴洛克幾乎是用牙縫擠出了這幾個字。

塔提拉斯，和巴洛克一樣是死水幫成員，並且也在哈提拉麾下，也不知為什麼，總是找巴洛克的麻煩，只要看到巴洛克倒霉他就特別高興。此人心狠手辣，為完成哈提拉的命令從不在乎代價，所過之處都會經歷一番劫掠，可以說，他的行為才符合人們對死水幫這個強盜組織的認知，巴洛克已經算是個奇葩了。

與巴洛克一樣，塔提拉斯也是在外執行哈提拉“翻倍”的任務，而他們剛剛將一個小鎮洗劫一空，每個人的臉上都染着血色，露出惡徒獨有的獰笑，當然也不乏受傷者和死亡者，但根本沒人在意，他們現在只注重於用和他們老大同樣的目光望向巴洛克的手下。

確實，與賺得盆滿缽滿的塔提拉斯一行人比起來，連武器都弄丟的巴洛克一行人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顯得狼狽不堪。

同樣深知這一點的巴洛克一行人，也只能低着頭，儘管內心氣憤不已，但也只能忍受着這份羞辱。

“這和你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巴洛克沒好氣的回應道。

“確實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是，你說當哈提拉堂主知道你不但一點收穫都沒有，還連所有武器都丟了，折在了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時，他會怎麼想呢？”塔提拉斯故意將聲音壓低，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邪惡。

“你派人跟蹤我！”突然發覺的巴洛克頓時怒由心生。

塔提拉斯沒有回答，但是嘴角的笑意更盛。

“你這傢伙……”巴洛克強壓下心頭的怒氣，用彷彿能噴出火的雙眼死死瞪着塔提拉斯。

“如果你覺得自己很厲害的話，不如自己去和那個毛頭小子打去啊！”

“哈哈哈！巴洛克，你是腦子壞了嗎？那個毛頭小子會戰技，我去找他打不是自尋死路嗎？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我只要把你失敗的事實告訴哈提拉堂主就好了啊，到時候怎麼在堂主面前解釋是你的事，只是我不覺得他會聽你解釋就是了。”

看着臉色愈發難看的巴洛克和他身後的那幫手下，塔提拉斯只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到了極點。

“蠢貨，能在哈提拉堂主麾下的人，只有我！”塔提拉斯在心中暗自吶喊道。

“走，兄弟們，回去了！”塔提拉斯朝巴洛克瞟了一眼，然後不屑的輕哼一聲，轉身離去。

身後的手下紛紛效仿，既是展示勝利者的姿態，也是表達對對方的輕蔑。

“巴洛克老大。”看到了巴洛克攥緊的雙拳的一名手下默默湊了上來。

“這個混蛋，總有一天我會讓他付出該付的代價。”巴洛克的話語中透出陣陣寒氣，令熟悉他的手下們都不寒而慄。

他們明白，巴洛克這次真的被塔提拉斯惹毛了。

吉爾斯特鎮，“不眠夜”酒館。

當小鎮上的人們還在大街上為趕走死水幫的少年英雄歡呼慶祝時，卻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英雄，其實就在這座酒館中，而且是故意不出現在大眾面前。

酒館裏，克依娜、天浩、賽妮和布洛塔圍坐一桌，門窗緊閉，角落裏堆滿了巴洛克一行人的武器。

天浩正一臉滿意的聽着街道上的歡呼聲，時不時的點點頭，始終面帶笑容；賽妮則如同春心蕩漾的少女，看着坐在對面的天浩，掩飾不住眼中的艷慕之色；布洛塔沒心沒肺的大口喝着自己的酒，慶祝自己的劫後餘生，也沒有向天浩表達感謝的意向。

唯一正常的克依娜無奈的扶額，然後對着她同樣感到來電的人說道：

“我想問一下，你一直躲在這裏幹什麼？不出去嗎？”

“當然不能出去，爸爸說了，英雄都是做好事不留名，默默無聞、無私奉獻的啊！”被詢問的天浩一臉自信的說道。

“對對對，說的太對了！”賽妮及時附和道。

“我說你們兩個啊……既然你的目標是成為人盡皆知的英雄，可是你每次做完事都躲起來，人家怎麼知道你就是救了他們的人啊！怎麼知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天浩’啊！”克依娜一副心累的樣子。

突然被點醒的天浩一臉的錯愕，然後恍然大悟，在表達明白的“哦”的一聲后，便縮在角落裏開始畫圈圈……

克依娜無奈的嘆了口氣，想都不用想，天浩之前恐怕也是這麼乾的，那些地方的人可能只知道“天浩”這個名字，卻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的天哪！落寞的樣子也好帥啊！”已經犯花痴犯到無可救藥的賽妮看到天浩的背影都激動不已。

“哈哈，沒事小子，以後記住怎麼干就行了！”布洛塔這時倒是豪氣萬丈，面頰已經因為酒勁而微微泛紅。

“好吧……看來通往英雄的道路又加長了啊！”天浩從角落裏站了起來，之前的落寞已經消失，充滿自信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看着那彷彿能治癒一切的溫暖笑容，克依娜心中微盪，雙頰不自覺的染上兩撇緋紅，張了張嘴，半天才發出了聲音：

“那個……你為什麼突然把死水幫那群人的槍給留下來了啊？”

看到天浩準備回答他的樣子，克依娜不禁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話題而沾沾自喜。

可是，這種喜悅剛剛持續片刻，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嬌喝徹底擊垮。

“是我讓的，你們……要對我的浩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