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籠罩着這座城市,街道兩旁的霓虹燈閃爍着別樣的光芒。經歷了一天的喧囂,街道好不容易恢復它原本平靜的模樣,就連路燈燈泡發出吱吱的響聲此時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獨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手中正快速地按着手機鍵盤,似乎在發一條很長的信息,咔咔的按鍵聲在此時這個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在他的身後,長長的巷子被一盞又一盞的路燈分割成一段段狹窄的斷點,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安靜與可怕。路邊的舊路燈時不時地閃爍一下,彷彿在下一秒就會嘭的一聲熄滅一般。

在黑夜中行走了一兩百米的距離,男子終於完成了信息的編寫,在他按下了發送鍵后不久,手機兩側的提示燈閃了又閃,屏幕上顯示收到了一條信息,發件人一欄寫的是“小二哥”這樣不知所指的名字,而信息內容則讓男子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他是怎麼知道我這個臨時號碼的?疑惑之餘,在仔細閱讀了短訊的內容之後,原本面無表情的男子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興奮。就在男子決定回復這條信息的時候,手中的手機發出嗡嗡的聲響,男子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號碼,原本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眉頭此刻又皺成了一個川字。

“哎喲,能讓圖二老爺親自打電話過來,這可讓果某受寵若驚啊!”

在電話的另一邊,一個略待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少他媽貧嘴,你這老油條可巴不得我天天有事找你!”

男子苦笑了一下,露出一排不算整齊但相當白凈的牙齒:“我倒是盼着圖二少爺帶某人一塊發財,只是這任務……”

“該說的我剛才都發給你了,找到那東西,我比平時多分百分之五十的豆子給你。”豆子是他們一伙人的暗語,大致意思是賣土貨得來的收入。

呵,我就知道……聽到這話,男子撓撓後腦勺,既然是來自於原控制着他們探險屆解鈴之法的圖家,那條信息的真偽自然不用過多的擔心,但是在發過信息之後又破例親自給目標打電話,這樣無異於將自己的對話內容公開於常年安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之下;不過換句話說,對方能如此鎮定地給自己打電話,那麼他一定有着就算被知道談話內容也能平穩糊弄過去的計劃,又或者他完全不在乎被他人知道他與自己有過這樣的一次對話?“就算二哥你這樣拜託我,但是這東西連你們的人都沒有找到不是么?”感到事情稍稍有些棘手的男子操着不耐煩的語氣這樣說道;“況且為什麼要將那個消息放給我這個早在兩年前就退出了圖家的舊人?我想你們的人手應該不至於還是兩年前我離開前的水平吧?”

“我們當然不至於在您離開之後就心灰意冷地蜷縮在自己的盤口靠吃着祖上留下來的財產度日。在您離開之後我們也同時整合了其餘的幾個活躍的盤口,只是對於這件事情,在我記憶之中能夠勝任的人只有你——在前任圖家掌舵使圖大鎚在世之時就在其麾下效力的果叔您一個人而已。”

“呵呵,說得也是。”果叔抬起頭,直挺的鼻樑與因為疲勞而略顯得深邃的雙眼在微弱的光亮下卻凸顯出別樣一番的冷峻氣質。雙眸的餘光瞟向一旁的居民樓三層的窗戶內透出的一絲光亮,如釋重負一般地笑了一下;“還是老樣子,打百分之二十的訂金到我卡上,沒錢你讓老子喝西北風去?”

“得勒!有勞您老了啊!”對方似乎對於這場交易非常的滿意,

言語間帶着一絲輕鬆愉快;“對了,我再透露給你一條消息好了,還是現成的熱乎着呢。”

電話這邊,果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只要是你圖家老二哥放出的消息,准沒一個好事。

“你說吧。”內心煩躁的果叔乾咳了一聲,開口應道。

“白浪,那個三年前帶你們上山的想嚮導你還記得吧,他今天被發現死在了家裏,已經四天了,屍體都臭了。”

電話這頭,當聽到一個自己並不太熟悉的人名之後,果叔漠不關心地冷哼一聲,低下頭從煙盒裏叼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后回答道:“怎麼?遭報應了?”

“是,不過似乎是被灌醉后偽裝成了自殺。即使如此,他似乎還是對當年的事情心有餘悸,雖然現在化名成了徐鑫,不過還是躲不過那邊的眼線。”

“被處理掉了啊……”果叔將煙上的煙灰彈進地上的排水口內;“你從哪裏得到的資料?”

“啊?你不知道嗎?我以為那小子已經找到你了!”電話那邊的圖二將聲音提高了八度,故作驚訝地說道:“看來那小子找人的功力還有待提高啊!”

“呵呵,我知道了。”早就注意到了身後如追蹤獵物一般的視線的果叔暗自慶幸這個圖二哥明沒有利用旁人來處理“家事”的習慣,在用餘光瞟向身後的黑暗並確認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之後,內心毫無波瀾的果叔繼續猛吸了一口將煙抽完,隨後將剩餘的煙蒂直接彈進了腳下的排水口中。看着煙蒂上的火星在排水口中瞬間熄滅,他也將口中的煙一口氣吐出;“還有什麼事么?沒有我掛了。”

“哦,記得代我向那小子問好。”對方說完這句話后便掛了電話。與此同時,果叔熟練地將手機關機后將后殼撬開,將手機的SIM卡取出,將上面的晶片掰成兩半后扔進了腳下的排水口中。“防火防盜防監聽,現在還要防跟蹤啊!”回過頭,看着不遠處的路燈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的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用鴨舌帽遮住大半張臉的男子,果叔如是說道。

但因為對方的整張臉被鴨舌帽擋住了大半,外加上頭頂閃爍的燈光而看不真切,我們的果叔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此時的他唯一能知道的也只有對方的那雙獵豹一般都雙眼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喲,果叔,好久不見了。”男子說道,也不給對方回話的時間,原本揣在口袋內的手從口袋內伸出,從亮着的屏幕可以辨認出這是一隻平板手機,但是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屏幕上的內容;“這次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這是資料,我希望你能看看。”對方也不繞彎子,直接單刀直入主題地說道。

“真不巧啊小瓢,居然在這裏見到你。”通過聲音辨認出來者身份的果叔內心猛地一陣,但隨後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呵,這小子還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如此感嘆着的果叔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倒也完全不怕對方有所埋伏地挑釁道:“不對,現在不能這麼叫你了,畢竟我們的小瓢長大了,翅膀硬了,也開始召集自己的黨羽了!”

伴隨着兩人距離的拉近,燈光下的人的內心明顯地開始產生了一些變動,而那張原本被鴨舌帽陰影遮擋住的臉此時也因為兩人距離的拉近而漸漸開始顯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果叔我呢,就在剛才很不巧地接到了一個緊急任務需要處理,我們能不能晚點再敘舊?”果叔走了過去,將黑衣男子頭上的鴨舌帽一把扯下,面對着鴨舌帽下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冷笑一聲說道:“白瓢……不對,這只是你為了接近那群人用的假名對吧,與你在警局裏用的徐白瓢一樣,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工具。而你的真實名字——圖飄,是你那個三年前在那座雪山中失蹤的名為圖大鎚的師傅在撿到你的時候起的,呵呵,沒想到今天的你居然會以這樣一個告密者的身份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果叔,我有個計劃……”圖飄看得出對方在見到他的時候所產生的厭惡之情,但對於告密者這點他並不打算做過多的辯解,畢竟自己在各大家族之間周旋期間,或多或少地向外人透露了一些內部消息。在如此的壓迫感之下,圖飄依然頂住壓力將手機放在了果叔面前,繼續說道:“我聯繫了那邊的人,他們答應給我們提供便利,我們可以在拿到盒子之後直接開始那個計劃。”

“果叔我當初栽培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現在裏應外合地將我們的資料賣給他人的!我對你很失望啊,圖飄。”果叔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冰冷的雙眸直勾勾地射向已經開始有着些許退卻之意的圖飄;“我們不需要外人的幫助,現在白浪已經死了,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找到他拿走的那個盒子就能返回天山古墓,也就能拿到我們需要的那件東西。”

“可是,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再次進入那裏,我擔心……”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似乎壓抑了很久的果叔突然抓住了圖飄的領口,一把將他拉到了自己面前,雙目射出的陣陣殺氣幾乎將圖飄的內心防線逐一擊潰一般,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們當初廢了那麼大勁找到那裏為的是什麼?旅行?探險?不!不是!為了找打那個東西,我們的隊伍已經四分五裂,大甲大鎚在那裏不知所蹤,現在你又在這裏監守自盜,你還讓我如何再相信你?如何相信你所謂的為了我好?”

“我知道一個辦法,可以完全打亂他們的計劃!”圖飄注視着果叔的雙眼,以顫抖卻帶着堅定的語氣說道:“今天我們在警察局裏碰到了一個名叫李恆的人,他並不屬於我們中的任何一方,他是乾淨的,這些我通過天宮與阿容兩方面都查過了,絕不會錯。而另的一點,他需要錢。他家裏的條件並不好,父母在老家經營着一間小型超市,家裏還有患有小兒麻痹的弟弟在醫院裏住着,而他的妹妹也需要錢來上學,所以他現在急需要錢來補貼家用,只要我們給他足夠的錢,他完全可以為我們所用。”

“呸!我說過了,我們不需要外人插手!你也不想想,如果他將我們的情況曝光出去,你我過去干過的所有事情夠我們掉一百個腦袋的!”果叔一把將圖飄推開,轉身朝巷子內走去;“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

“現在盒子在李恆身上。”看着果叔遠去的背影,圖飄咬咬牙,衝著果叔的背影說道:“那邊的人已經通過易了容的天宮將那盒東西轉到了李恆手上,想必現在他們已經看到了日記的內容。我們是可以利用他們的!”

“利用他?如果他到頭來反咬我們一口豈不是得不償失?”

“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只要我們能安全到達那個地方,按着師傅留下的方法我們可以先於他們拿到那東西,在這之後,他就算是反咬我一口又能如何?”

圖飄說話的語氣中透露出的絲絲寒氣讓果叔為之一顫。雖然內心明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道理;但,這才僅僅過了兩年而已——兩年間,這個他打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已經由一個跟在師父圖大鎚身後“學手藝”的青澀少年,逐漸成長成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處心積慮,甚至可以在達到自己目的之後將對方處理掉的“小羅剎”,這每一條都足以讓果叔心痛不已。

“請您放心,徒兒必將完成師傅們的遺願。”

“為什麼要阻止我?”聽到圖飄一番話的瞬間,果叔還是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以顫抖着的聲音問道:“為什麼不讓我親自回到那座古墓里?為什麼……要阻止我?”

“師父領走之前說過,要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護您的安危,這是我答應下來的事情。”圖飄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同時他的雙眼依然追隨者果叔的背影,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保證,在這個計劃之中,我們會是最後的贏家。”

“呵呵,我終究是老了啊!”果叔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出現了明顯的晃動。他沒有變,至少在對於自己與養育他多年的師父的事情上面,他還一如既往地像是個孩子,可是,他的那些轉變又能怪誰呢?自己在兩年前因為圖家在尋找圖大鎚圖大甲的事情上的不作為態度讓果叔自己堅定地離開了圖家,同時也帶走了一部分忠於自己的幫手。而圖飄因為是“本家”重點培養的種子之一,在果叔離開后便交於圖家老二的圖二哥手下。雖然並不知道在這些年裏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不過既然是這個傻小子答應下來的事情,那必然是言出必行的。

“那麼我就,破例再相信你一次吧。”如此說著的果叔側過頭,看着那個就算是在燈光下仍然顯得面無血色的精瘦的少年,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朝巷子深處走去。

“謝謝您的理解。”頭頂的路燈再次毫無徵兆地閃了一下,而燈下的人此時正緩緩地俯下身,對那個離去的背影施以標準的九十度鞠躬以表感謝;而那個離去的背影只是沖身後的晚輩擺了擺手,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夜晚又再一次恢復了寧靜。深藍色的夜幕將發生的一切緩慢地吞噬,並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消化殆盡。人們並不知道其中的變故,只是在每日的清晨時分,看着升起的朝陽,感嘆這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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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突然被忽悠進組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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