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是一個笑話
第二天,陸以靳和夏佩涵的訂婚宴隆重舉行。
華麗的舞台中央,兩人正在交換訂婚戒指。
某個角落裏,圍觀全程的夏程璧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從宴會廳出來,夏程璧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
“今天是我女兒佩涵和陸家長子陸以靳的訂婚典禮,承蒙各位百忙之中前來祝賀,我謹代表全家向大家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
“趁着這個機會,我要向大家宣佈一個事情——我在三年前已經與夏程璧斷絕了父女關係,從那以後,我只有夏佩涵一個女兒。”
“三年前我原本打算送夏程璧出國留學,想不到她竟然不爭氣,做出了那樣讓人不齒的事情。”
“我當初很生氣,教育了她幾下,她叛逆不孝,執意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
“我也是沒辦法,無奈簽下了同意書,只能說,我和她這輩子無緣做父女吧。”
“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夏程璧的事情就放一邊不說了,大家隨意,來,乾杯,真心祝他們愛情甜蜜!”
聽到這,夏程璧嘴角的嘲諷更加明顯,轉過身,想要去跟父親當面對質,可剛踏入宴會廳,一個身影衝上來攔住了她。
“程璧,你想做什麼?”
夏程璧攥緊了手心:“要你管?”
謝楚雲皺了皺眉,不由分說將她拉出了宴會廳,輕笑着說:“你害死了以靳的爸爸,如今再去砸場子,你覺得以靳會放過你嗎?”
夏程璧死死咬住下唇,力度大到幾乎要將嘴唇咬破。
“實話告訴你吧,你爸為了佩涵能在陸家過得好,他永遠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你還是省省吧!”
“還有,家門也不會讓你進了,以後別找上門礙我們眼!”
看着謝楚雲這張寫滿尖酸刻薄的臉,夏程璧強忍住着甩她一巴掌的衝動,轉身離開。
走酒店的那一刻,夏程璧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哭了會讓自己更難堪,還讓人覺得你認命了。
三年牢獄生活中,為了能活命,她不斷忍受着他人的欺凌,一次一次抹殺掉自殺的念頭,含着苦與淚,艱辛地走到這一步,如今又怎能輕易認命?
她順着街道一直走,忽然有輛轎車在她前面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車裏走出來,一身剪裁精緻樣式簡單的西服套裝,詮釋了什麼是優雅高貴。
五官立體,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呈現出精緻的線條,猶如天神完美造物,找不到任何瑕疵。
他眸光深邃,薄唇緊緊抿着,就像草原上傲立群雄的獅王,骨子裏透着股唯我獨尊的氣場,狠狠壓迫着她。
夏程璧下意識低下頭。
陸以靳眼眸半眯,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抬起頭來。”
夏程璧緊盯着自己腳尖,她聽到這道聲音,身體打了個冷顫。
眉宇間爬上恐懼,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攥緊了手心,艱難地抬起頭。
男人的目光帶着嗜血的光芒,彷彿隨時隨地都能將她撕成碎片,令人毛骨悚人。
當年被這個男人送入監獄,從此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嘗遍了各種酷刑,過一天,像過一年。
如今再次看到這個男人,她再不敢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這種恐懼,深到骨子裏。
“這麼久不見,不打個招呼?”
陸以靳身姿挺拔,如雕像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冽的目光徑直朝她投射過去。
三年不見,他的臉上沒有被歲月染上痕迹,反而沉澱出沉穩的氣質,更具男性魅力。
黑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而他站在那裏,像是自帶光芒,耀眼非凡。
她不敢盯着他看太久,低下頭說:“陸以靳,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祝你和夏佩涵百年好合幸福美滿。”
“你以為坐完牢,我們之間就能兩清?”陸以靳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聲帶着七分寒意,三分揶揄。
夏程璧猛然抬頭,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神色戒備而緊張:“你還想做什麼?”
“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陸以靳冷酷無情地笑了笑,寒意直達人心。
身體陡然失去重心,夏程璧跌倒在地,滿臉絕望。
活到現在,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這就是她愛了八年的男人。
狠心將她送進監獄不夠,還要將她再推下懸崖。
“就因為一切證據指向我,你認為是我害死了你爸爸,讓我坐了整整三年牢,如今還覺得不夠……”夏程璧抬起頭,眼眸黯淡無光,“那好,不如你直接把我殺了,我以命抵命。”
“殺了你,髒了我的手。”陸以靳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讓你生不如死,更好玩。”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密集的雨點無情地灑下來,一點一點沾濕了衣衫。
寒意透過肌膚傳入到四肢百骸,再由四肢百骸,傳到那顆支零破碎的心上。
夏程璧捂住臉,再說不出一句話。
見夏程璧一聲不吭,陸以靳有那麼一瞬間失神,卻在下一秒又恢復到冷酷無情的樣子,轉身上了車。
眼看着他即將發動車子,夏程璧忽然大喊:“陸以靳,你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是黑是白看不清,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陸以靳往後倒車,在她面前停下,再將車窗落下,冷峻逼人的面龐越發陰沉。
“夏程璧,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話音未落,他開着車揚長而去。
悲傷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狠狠擊打着夏程璧,令她無力抗衡,就這麼呆坐在原地。
原來真正的傷心,是流不出眼淚的。
陸以靳,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