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漫漫仙途》劇組裏的所有人都在猜測，娛樂圈知名綠茶——寧楚楚，什麼時候才會被踢齣劇組。
大家都在暗暗期待這一天。
“不是都說宋導演打算換掉寧楚楚嗎？怎麼一直沒動靜？”
“為什麼要換掉她？寧楚楚可是現在最紅的女演員之一。”
“你沒看那檔叫《情定》的戀愛綜藝嗎？她完全就是個勾引討好男嘉賓，排擠女嘉賓的綠茶，太讓人下頭了。”
“就是，滿口謊話，心機深沉！多虧了她那位繼姐，每次都能陰差陽錯地揭穿寧楚楚的謊言，不然節目裏的男嘉賓們肯定會被那個綠茶耍得團團轉！”
“幸虧大家已經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現在全網都在聲討她。‘寧楚楚滾出娛樂圈’的詞條連着霸榜快一周了。我估計她快要混不下去了，宋導為了這部戲的路人緣着想，也一定會換掉她的。”
“希望她能趕緊滾齣劇組，每次看到她假惺惺的笑臉，我就覺得噁心。”
“可惜了，寧楚楚演技很不錯的，我覺得她把這個角色演繹得很好。”
“呵呵，因為她演的那個角色，前期就是個白蓮綠茶女啊！寧楚楚本色出演，能演得不好嗎？”
其他人聞言，不由得目光微轉，偷偷朝某個方向看去，這個說法……好像有點道理？
不遠處，各種攝影機器以及工作人員團團圍着，焦點則是最中央的一名白衣女子。
“師兄……難道一直以來，你都在騙我嗎？”白衣女子摔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唇邊還溢出絲絲血跡。
她有一張美到極點的面容，五官精緻明艷，本應該是張揚而艷麗的長相，可她輕咬嘴唇，眼神凄哀，便沖淡了她那張臉的攻擊性，再加上她左眼眼角處那顆小小的淚痣，更顯出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那雙秋水一樣盈盈動人的眼眸蒙了一層水霧，似有千言萬語蘊在其中。
只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心折。
明裡暗裏打量她的人們也不由得感嘆，不管是不是“本色出演”，寧楚楚是真的將一朵嬌弱動人的白蓮花演活了。憑着她這等姿貌，也難怪她能靠着一張巧嘴將人哄得團團轉。
要不是她在那檔戀綜上露了餡，恐怕寧楚楚現在還是最受人追捧的女明星呢。
劇組裏的人心思各異，抱着看熱鬧的心態打量寧楚楚，而作為焦點的寧楚楚卻一派坦然。
至少表面上看來，這位近來引動腥風血雨的黑紅女明星，在人前一直保持着清雅溫柔的姿態，水蓮花一般嬌柔動人。
“寧姐，累壞了吧？我幫你按一按肩膀？”
“嗯。”寧楚楚剛拍完一場戲，此時正坐在一旁休息。她一邊享受着女助理的按摩服務，一邊慢慢翻動着手裏的劇本，一副勤奮刻苦的模樣。
“楚楚，這麼努力啊？”有人含笑走近。
寧楚楚抬眸望去，便看到飾演女主角的當紅花旦——柳眉，正笑盈盈地跟她搭話。她看起來很熱情，但眼裏的幸災樂禍與輕蔑，寧楚楚一眼就看得出來。
寧楚楚合上劇本，露出標誌性的溫柔微笑，“柳姐。”
柳眉毫不客氣地在寧楚楚身邊落座，擺足了關心她的姿態，說的話卻句句往人心窩子裏戳，“楚楚，聽說最近網上都在罵你？唉，你好像已經因此而掉了兩個代言吧？”
“真是讓人揪心，要是你在這部劇里的角色也沒了……”柳眉瞥一眼她翻劇本的動作，意味深長地說，“那你現在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寧楚楚卻好像根本聽不出柳眉話中隱含的惡意。
她眼眸低垂，紅唇微抿，略帶羞澀的表情令她有種驚人的艷色，她細聲細氣地說：“反正我年紀小，耗得起，多努力點也是應該的。就算最後沒有結果，也一定能讓我進步。”
柳眉隱帶嘲諷的嘴角一僵，眸中的得意也凝固了。
“我年紀小”這幾個字刺得她心裏很不舒服。
她出道很多年了，年齡自然不算小，但她演技一般，戲路有點窄，直到現在還在演傻白甜瑪麗蘇一類的角色，為此經常營銷自己的少女感，還暗搓搓地改過兩次年齡。
年齡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寧楚楚卻偏要在她面前提起。
看着她清純無辜的眼神，柳眉恨恨地磨了磨牙。
又來了！這寧楚楚慣會做出一副柔弱無辜的情態，說出來的話卻分外噎人，還經常將別人哄得團團轉，讓她每每都想撕下她虛偽的面具！
柳眉很不痛快，甚至都懶得偽裝表面的和善，說：“聽說宋導對你很不滿意，怕你的黑料影響劇組的名聲，幾次考慮過把你換掉呢。”
寧楚楚終於如她所願，露出慌亂又難過的表情，眼巴巴地懇求道：“真的嗎，柳姐？你能不能幫我跟宋導求求情啊？我不想失去這個角色。”
柳眉的心氣兒頓時順了，當初寧楚楚剛出道時多風光啊？一下子搶走她一個輕奢代言，現在還不是眼看要完蛋了？
討厭的人苦苦哀求自己，這感覺真讓人痛快。
柳眉正想端起架子耍耍寧楚楚，但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我知道，宋導向來最器重柳姐，每天晚上都要親自指導柳姐，所以，柳姐你一定要幫我多美言幾句啊。”寧楚楚面上仍一片懇求，只那雙大而狹長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冷色。
聞言，柳眉臉色驟變，驚疑不定地瞪着寧楚楚，試圖從她臉上發現端倪。
寧楚楚這話裏有話的……她不會是發現自己和宋導的關係了吧？
柳眉死死地盯着寧楚楚，可她似乎真的只是在恭維自己，讓柳眉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她板著臉，不悅道：“你亂說什麼？我跟宋導私底下沒什麼交情。”
寧楚楚心底暗嘲，面上卻乖巧地點頭：“我知道的。柳姐您向來潔身自好，跟圈內的男性一直保持着距離。”
寧楚楚秀美微蹙，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招人憐愛，但柳眉看着卻膩味得很。
除了“少女感”，敬業和不談戀愛也是她經常營銷的標籤，寧楚楚明明說得沒錯，看上去也很真誠的樣子，但柳眉就是從她的話里聽出一絲諷刺的意味。
本想着來看寧楚楚的笑話，自己卻落得個不痛快。而且，她總疑心寧楚楚知道了她跟宋導的事情，剛才是在隱晦地威脅她，柳眉一下子沒了幸災樂禍的興緻，強笑着敷衍幾句，就很快告辭了。
寧楚楚唇角微彎，笑得溫柔而靦腆，一直目送着柳眉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她才嘴角下落，面上浮現出一絲不屑與厭惡。
什麼妖魔鬼怪都想來踩她一腳？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寧姐……”小助理站在她身後，有些無措地低聲喊道。
寧楚楚迅速調整表情，和善地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沒事，繼續幫我按一下肩膀吧，辛苦你了。”
小助理精神一震，繼續殷勤地為自己美麗的僱主服務。
*
深夜，酒店。
寧楚楚剛洗完澡，只穿着浴袍，懶散地躺在床上。她身姿曼妙，散着一頭微濕的黑髮，嬌艷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神更是冷淡。
這副冷艷高傲的模樣倒是跟她平時溫柔嬌弱的“綠茶”形象大相逕庭。
她迅速瀏覽着網絡上對她的諸多辱罵，秀氣的眉緊緊蹙着。
寧楚楚纖長白皙的手指撐着額頭，雙眸若有所思地眯了起來。
原本她參加那檔叫《情定》的戀綜，是想炒個CP漲點熱度，憑她的手段，就算不大出風頭，也不至於翻車成人人喊打的“綠茶”。
但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寧楚楚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的口碑就急轉直下了。
當然，她不可能就此認命，她最近也一直在尋找挽迴路人緣的方法。
口碑驟降，代言被搶，連劇里的角色都可能保不住，更別提其他人明裡暗裏的嘲諷，如果是其他明星經歷了這一切，恐怕心態早就崩了。
但寧楚楚卻能面不改色地現於人前，四兩撥千斤地將他人的嘲諷或刁難避過去，誰看了不說一聲她心理素質強大。
不過……
寧楚楚突然回頭，深深地望着自己床頭緊貼的那面牆。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就是柳眉的居所。
寧楚楚冷笑一聲，柳眉最好不要再來挑釁她，否則……
*
第二天，剛開機沒幾天的《漫漫仙途》劇組方，決定召開一場記者會。
導演、資方代表以及各位主演依次落座，對面則是扛着□□短炮，舉着話筒的記者們。
比起盛裝出席的柳眉，飾演女二號的寧楚楚可謂低調至極。她只穿了條簡單的白裙子，海藻一般濃密黑亮的長發鬆散地披在肩頭。
她的長相其實是很有攻擊性的精緻美艷，不過，這身清淡自然的着裝，以及她溫和柔美的表情，恰到好處地掩蓋了她容貌的濃烈，顯出一種清淡出塵的柔弱感。
寧楚楚剛落座，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機械音。
“檢測到目標人物寧楚楚……系統正在綁定……滴，綁定成功！”
“真話系統正在為您服務。”
寧楚楚微微一愣，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圍，然而其他人都看起來很正常，好像並沒有聽見那道奇怪的機械音。
是幻聽嗎？寧楚楚不敢確定。
她有些在意這所謂的“系統”和“綁定”，可記者會眼看就要開始了，她沒有多餘的心神去追根究底。寧楚楚眼神微凝，將那道奇怪的機械音暫時拋到腦後，準備集中精力應付記者會。
寧楚楚並不想出風頭，便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媒體卻不想放過她。
“寧小姐，你的繼姐不久前曾出面為您開脫，說你很多時候並不是故意說謊，只是習慣性地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觀眾，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你的繼姐說你小時候不懂事，經常針對她，請問是真的嗎？”
“《情定》只播出了一期，你的口碑就急轉直下，請問你還會繼續參與這檔戀綜嗎？”
……
寧楚楚被他們吵得頭痛，心裏更是煩躁不已，然而，她必須在鏡頭前保持得體優雅的姿態，不能顯露出分毫不滿。
寧楚楚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此時被如此刻薄無理的問題問到面前，倒也不慌亂，只打算像以前一樣，用真真假假的話糊弄過去，總之絕不會給人留下話柄。
然而，沒等寧楚楚回應，柳眉倒是先開口了：“有些事情……大家就不要明知故問，去戳楚楚的傷疤了。她最近很不好過，臉色都變差了，記者朋友們還是溫柔一點吧。”
柳眉端的一副溫柔體貼的姿態，看似是在維護寧楚楚，但寧楚楚的眼神卻瞬間冷了下來。
“明知故問”？
她還沒來得及澄清某些謠言呢，柳眉就直接默認了記者們說的都是對的？
柳眉的幾次暗地裏針對她，讓寧楚楚煩不勝煩。可惜她搭上了宋導，寧楚楚不想失去這個角色，就不能跟她撕破臉。
寧楚楚湊近話筒，面帶營業性的微笑，客套道：“謝謝柳姐關心，我的臉色真的很差嗎？那可能是因為……”
寧楚楚剛想如往常一般糊弄過去，意外卻陡然發生。
沉寂多時的系統機械音再次出現：“滴！檢測到宿主有說謊意圖，真話系統正式開啟強制修正程序——”
寧楚楚腦袋一空，說出口的話也不受控制了。
“可能是因為——柳姐和宋導每天夜裏親熱的聲音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覺，所以我臉色才會變差。”
所有人：“……卧槽！”
寧楚楚：“……？！”
救命！！！